作者:胖哈
显然是试探了。
怎么, 以为他中邪了?
傅东离故作思考,“嗯?好像记得, 仿佛是欠了, 不是不是三千两。”
赵锦瑟吓了一跳, 手脚发麻,莫非,莫非他真的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是三千六百五十两。”
“你我还立了协议,每日一两,有借有还,十年为限。”
赵锦瑟:“???”
傅东离踱步走来,慢悠悠的,闲散得很。
“我每日还你一两。”
“但前提是你每日都在。”
“这样可好?”
这次轮到他不等赵锦瑟回答了,又补了一句。
“人的确是可以替代的,但被替代的人若是不能给你带来欢愉,那就只剩下痛苦了。”
他走到她边上,侧腰俯身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句:“很痛很痛,很苦很苦。”
这话特别阴森阴险阴鸷。
很吓人。
是威胁。
这绝对是威胁。
赵锦瑟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顿时没了劳什子换一棵树的想法。
因为她要换的可能不是一棵树,那是黑山老树妖啊!
霸道得很。
不过么,搞刑侦的人想来会一手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手段,所以又问她:“那些个吃食这次也让随从带了一些,你可要拿一点路上吃?”
大概也快离开这儿。
赵锦瑟本想拒绝,但认真考虑了下,还是答应了。
她只是怕被报复而已。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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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来,此案毫无头绪,毫无声息,但在知情人看来~~
“结束了。”清河郡主看着外面渐明朗的天气,幽幽吐出一句,转头却见自家弟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思虑素来敏捷,见状便是敛了下眸子,但并不说什么,直到沈焱寻了个理由跑出去,边上老妇才担忧。
“小郡王这般~恐怕未来不宜~~”
清河郡主看向窗外,神色莫名,后才说:“别人说了,就算自己听了,不管对错,心有个地方总是空的,苦痛欢愉都由不得自己。”
“既愿他如花儿灿烂天真,又愿他如苍木康健强大,这人间哪来双全的事儿。”
她垂眸,含着苦笑。
“总要有一个女人来教他长大。”
一如当年,总有那么个男人出现,来教她平生唯一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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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权贵们未知此案结果,因为隐王跟寺院内部隐秘处理,一副朝廷绝密的样子,众人是惜命保身的,于是也没人探问,只一一让仆人收拾了东西离开清枫寺。
赵锦瑟也自在其中。
马车列队极多,因有卫队相互,倒也安全,官道之上井然有序。
赵锦瑟到底是受了惊吓——也不知是因为那人头,还是傅东离。
回到府里之后就对外宣称病了,其实真实是~~~
她跟赵富贵正在吃着火腿大餐。
“姐姐,这隋城火腿我可早听过了,但最好的那一家每年都被权贵世家订满,眼高于顶,单子都排到了三年后,再多钱也无用,这傅东离也是好本事。”
赵锦瑟想,他可不得有本事么,除了火腿还有好多好吃的。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私底下,她问林雨,“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暗戳戳喜欢上我了?”
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林雨也不好说了,“也许可能大概~~”
总归是不一样的。
林雨想到自己在旁看到的一幕一幕,就从那日他给睡觉的小姐披上毛毯~~
其实是宠的。
不过赵锦瑟没等林雨说这件事就自言自语了,“也有可能是他不习惯了,这人啊,其实是贱的,对一个人太好,对方就习惯了。”
林雨:“???”
赵锦瑟:“我决定冷他一段时间。”
林雨也觉得这样未尝不好,男女之间,女子多注意些尺度,到底是妥当的,太过频繁亲密也不好,容易授人话柄,尤其是在清枫寺时,自家小姐已经引起不少权贵注意。
“不过要冷多久呢?”林雨问。
赵锦瑟:“等我把这些火腿吃完。”
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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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很快知道的这件事,毕竟隐王不会隐而不发,就是他身边的人也不会闭口不言。
其实朝廷知不知道不重要,君王知道就好。
“苍东~~遗留之祸即便有,也得看利益。”
“一个人要做一件事之前尚且考虑得失,何况一个团伙。”
朝堂百官心中有计较,在堂上却也先观望蜀王态度。
今日的蜀王很静。
左手压着奏章,右手手指敲打桌面,眉宇拧然,神色深沉,已不言不语许久。
原本有些吵闹的百官终于都安静了。
堂上,傅东离站在百官之中,论官身不上不下,只是皮囊气质起眼,轻而易举便可看到他。
蜀王也的确看到他了,目光一瞥,往前,落在最前面的几位皇子亲王身上。
“苍东,叛逆之贼,七十年已去,他们卷土重来,用的如此下作手段。”
“他们想什么,孤深知。”
“若是普通人,饮人之血肉尚且为民间认定为不洁邪恶之人,不管他是否知情是否乐意是否本性纯良,这便是罪。”
“若是皇子呢?”
君王未曾明说,但百官心知肚明,这一件事,恐怕跟党争是脱不了干系的。
蜀王面无表情,目光淡淡扫过堂上烈王跟珏王,还有野王。
眼神很深。
但点到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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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说,这到底是烈王呢,还是珏王?”
赵锦瑟如往常到李瞻这儿学习,课堂结束,品茶闲暇时倒也讨论了一些政治——李瞻并不认为女子不可参政,因为事实证明这世上有些女子远比男子出色许多,这早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他不喜欢自欺欺人。
所以他早已培养赵锦瑟的政治能力,毕竟她已得官身了,只是还未进官。
“判断两个人前,先了解对方再说。”李瞻喝着茶,淡淡道。
赵锦瑟说出自己的了解:“烈王出身尊贵,母族强大,自小张扬强势,也好战斗勇,各方面条件仅次于君上嫡太子之下,五年前太子案发,太子崩,当朝都以为烈王会成为储君,但君上并未有此意动,反更加爱宠原本就已十分疼爱的隐王,几乎超越了当年的太子,这自让烈王不喜。至于珏王呢,出身一般,在诸多皇子里面都算垫底,学习刻苦,朴素克己,待人素来温厚,只是在百官眼里显得一般,并无多少根基,他也深居简出,并不掺和党争。表面上看来,似乎~烈王最为可疑。“
李瞻抬眸,“在你眼里,君上原来就两个皇子么?”
自是有许多,下面还有好几个小的呢,可明面上成年皇子也就这几个,对了。
还有一个。
“野王?”赵锦瑟委实没想过此人。
“他~~他的处境恐怕比珏王还不好吧,会动隐王吗?而且,而且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人。”
茶水还是温热的,李瞻打量赵锦瑟,“因他救过你?你认定他是坦荡正直的么?”
原以为赵锦瑟会否认,没成想~~
“对啊,自然如此。”
赵锦瑟没有半点遮遮掩掩,“他救了我,亲自领兵剿匪,四处奔走,没有半点好处还落得朝野排挤,这样的人,我为何还要疑他?”
顿了下,她补充,“从道义上来说,我就该是要信他的,何况他能是傅东离的至交,那就绝不会做那样的事儿。”
她的坦荡带着一股子天真。
但她不蠢。
她只是有她的豁达跟开明。
亦有坚持。
李瞻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问你的,当年也问过他,太子案时,他的选择跟你一样,如此可见,你们倒是一样的人。”
赵锦瑟一怔,后直接反驳,“不,我跟他不一样,他心肝可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