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芨
俞慕之张大嘴巴,半天没作声。
池韫敲了敲桌子:“喂!口水滴下来了。”
俞慕之急忙伸手去擦,结果发现什么也没有,恼羞成怒:“干嘛骗我!”
池韫笑眯眯喝了口茶:“怎么,难以置信感激涕零?同意的话,我们今天就把契书签了,省得还要多跑几趟。”
她这么说,俞慕之反而不相信了:“你真觉得能出话本?会有人买吗?”
“为什么不能?”池韫点了点文稿,“这么有意思的故事,肯定能大卖。”
俞慕之纠结。
池韫不耐烦:“你只要出稿子就好了,亏本也亏不到你头上,啰嗦什么!”
“……”俞慕之小声嘀咕,“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觉得你好。”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俞慕之打起精神,终于有了几分激动,“那你打算出多少钱?”
池韫诧异地看着他:“你现在就想要钱?做什么梦呢?”
俞慕之更诧异了:“你不想出钱,难道要空手套白狼?”
池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你现在要钱也可以,一本书稿给你十两银子,咱们现在就结清一下。至于后续卖了多少,那都跟你没关系了。”
“才十两!”俞慕之叫了起来,“我写得这么辛苦,才十两?!”
池韫奇怪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这价很不错了,一年写两本,普通人家就够养家了。”
俞慕之扁嘴:“……难怪只有落魄文人写这东西。”
“那你到底卖不卖?”
“卖!”旁边雅间的门忽然开了,俞慎之踏出来,“不过换个方法卖。”
俞慕之一下跳起来,惊慌得像一只老鼠,抱着头想找个地洞钻:“大、大哥!”
完了完了,大哥怎么会在这?知道他写话本,会不会打他一顿?打完回去告诉爹娘,到时候再被打两顿……
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池韫起身施礼,笑道:“俞大公子,真巧啊!”
俞慎之黑了脸:“确实很巧,我就跟同僚出来聚个餐,也能听到这么大的秘密。”
他走过来。
俞慕之立刻叫道:“大哥,你轻点打!我下下个月就要考试了!”
“你也知道要考试啊!”俞慎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按回椅子上,居高临下地问,“还有时间写话本?”
“我、我不是现在才写的,早就写好了……”
“哦!还是惯犯啊!”
越说越错,俞慕之想打自己一巴掌。
池韫笑眯眯看他们兄弟阋墙,看准时机插上一刀:“瞧这稿子还有不少修改的痕迹,想必俞二公子费了不少心吧?”
俞慕之看着兄长冷笑的脸,缩成个鹌鹑,小心翼翼地道:“大哥,我有认真读书。真的,我发誓。”
俞慎之继续冷笑:“你说认真就认真?怎么证明?”
俞慕之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我这回一定考中!”
俞慎之点点头,松开手:“这可是你说的。”
“……”
总觉得自己掉坑了怎么回事?
俞慕之歪头想了下。
俞慎之撩起袖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对池韫道:“这契书可以签,不过,我们要五分利。”
池韫挑了下眉,问:“俞大公子是说,你们一分钱也不出,待这话本卖了钱,再分走五分利?”
俞慎之笑着点头。
池韫断然拒绝:“不成。雕版、油墨纸张、人工,这些都要支出,话本能不能卖出去,卖出去能不能红火,都要冒风险。你们什么险都不用冒,还拿这么高额的利,这样的生意,俞大公子也介绍给我做做?”
俞慎之悠然道:“俞家虽然没有书坊,但想买一间也容易,反正我们有稿子,何不自己印呢?”
池韫便笑:“那俞公子就自己印嘛!就是不知道你名下突然多了这么一门产业,令堂会不会过问呢?”
俞慎之差点让茶水呛到,狼狈地咳了一声。
池韫只是笑。
“……”俞慎之问,“那你能出几分利?”
“两分。”池韫伸出手指,“不能再多了。”
见俞慎之皱眉,她细细分说:“别以为这钱好挣,里头费的心可多着呢!我瞧俞二公子也只是随便写写,空手挣二分利不好吗?”
俞慎之想想也是,自己去整个书坊还是太费心了,也就挣这么点钱。再说,真让老二对这事上心,那也不成啊!他还是得老老实实走科举的路子。
“行,立契吧!”
……
半个时辰后,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进入酒楼。
他左右张望,看到支颐望着窗外的池韫,连忙过来施礼:“池大小姐。”
池韫转回头,对他一笑:“刘三爷。”
这男人便是抽了第二支花神签的商人刘三。
刘三来得急去得也快,一盏茶后,便带着一份文稿离开了。
池韫弹了弹手上的契书,自言自语:“五五分成,三分利到手。这才叫空手套白狼!”
第159章 翅膀硬了
康王妃瞪着凌阳真人,声音嘶哑:“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凌阳真人看向曹夫人。
曹夫人转头吩咐:“都退下。”
待屋里只剩三人,凌阳真人开口:“八公子的事,贫道有所耳闻。或许是旁观者清,仔细想来,整件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后面操纵着。”
康王妃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完全听不懂。
凌阳真人高深莫测地一笑,问道:“王妃可曾听过花神签?”
康王妃现在哪有心思说别的,皱眉道:“别扯些有的没的,不是在说我家小八的事吗?”
凌阳真人脑壳痛。
她是在堆气势好不好?先做好铺垫,再一条条鞭辟入里,指向幕后黑手,这样才有一种乍然揭破的震惊感。
然而对方根本不能领会……
还好曹夫人接了一句:“王妃莫急,先听听真人怎么说。”
凌阳真人感激地点了点头,终于能够续下去了:“说来惭愧,这花神签让我们朝芳宫声名大盛,但却与我这个住持,毫不相干。”
曹夫人配合地道:“此事我听说过,弄出花神签的是你的师侄,池家大小姐。现下都说,司芳殿供的花神娘娘是真神,好多人想请她去讲经,倒把你这个住持给忘了。”
凌阳真人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嘲弄,笑着问:“那么,夫人相信有心想事成的灵签吗?”
“这……”曹夫人有所意动,“我不曾抽中过,不好说没有。”
凌阳真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气势有点堆不起来,只好强行往下续:“在贵人面前说句露底的话,拜神求的是个心安,顺带转一转运势,可要说百试百灵,我想天下的佛道高人,都不敢保证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康王妃没耐心了,这么弯弯绕绕的,跟小八有关系吗?
凌阳真人连忙告了声罪,只得省却中间的步骤,抛出自己的结论:“到目前为止,花神签总共出了三支。第一支,袁少夫人求子得子,贫道事后打探,听说袁少夫人与其妹断了来往,似乎就是因为,其妹送了些不好的东西。第二支,求财得财,其实沾的是王妃的光,只要知道王妃何时回京,便可运作一番。第三支,只要讨好了吕状元,那事就成了。”
曹夫人摇着扇子,总结:“所以说,灵的不是花神签,而是背后的人。”
凌阳真人点头,祭出杀手锏:“蔡家曾经到司芳殿上过香,想必见过我那位师侄。而且据我所知,小王爷在郑国公府出事那天,我那师侄恰好代大长公主送礼去了。”
看到康王妃脸色剧变,凌阳真人暗自得意。
蔡家有没有见过池韫,她不清楚。不过官家女眷,谁没到朝芳宫上过香?
至于池韫代大长公主送寿礼的事,她嫉妒了许久,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姚谊在郑国公府出丑,池韫曾经被叫过去问话。
康王妃正是回忆起这件事,两相验证,才会迅速相信了。
“贱婢!”她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凌阳真人看向曹夫人,见她眉头微蹙,似乎还怀疑的样子,立刻添了把火。
“曹夫人可记得,当初曹公子在朝芳宫出事,我这位师侄恰巧也牵涉其中?”
曹夫人闻言一震,盯着她:“你是说……”
凌阳真人叹了口气:“自她来朝芳宫,便与我那徒儿水火不容。小姑娘争个闲气,贫道原本没放在心上,怎么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以至于我那徒儿白白赔了性命。”
要说曹夫人,最烦心的就是这件事。
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却是个断袖。
先前说的好几门亲,都因为这件事吹了。
现下外头提起曹公子,就要说他和郑小公子在朝芳宫私会的荒唐事,闹得全家没脸。
外头笑话,家里也不安生。
每每丈夫喝了酒回家,就要斥骂她出气,几个妾室得了势,都快爬到她头上来了!
凌阳真人这么一提,她也冷静不了了。
倘若儿子真是被设计的,自家岂不是白白被人耍弄了?
看她们脸色阴晴不定,凌阳真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