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蜜糖
她清了清嗓音,忙抄起茶盏一口闷下,顾不得高门礼仪,巾帕盖着嘴,只在心里念叨,赶紧过去,她是再不敢同沈红音有什么纠葛了。
天宁寺是几朝古寺,香火很旺。
从前杜月娥喜欢去道观烧香,可后来宋延年从紫云观接回来后,同自己不甚亲密,她便改了信仰,不光在家中设置佛堂,更是逢年过节都要到天宁寺供奉香火。
顾妆妆从她手里接过高香,小心翼翼上前插入炉鼎之中,又回身扶起叩完头的杜月娥,“母亲,这是香油钱。”
依照惯例,杜月娥每回都要亲力亲为添置香油钱,门口的高僧面前摆着功德箱,正双目微闭,慢慢敲打着木鱼,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不断回响。
三人正要提步外出,高僧忽然睁开眼睛,淡然道,“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杜月娥:这个糟心的添堵的儿子,诚心跟我过不去。
宋延年:瞧瞧你挑的人,好好瞧瞧!
基友说我这章肯定要被“嗦”,可我不信,过把瘾再说(夹子涨势很一般甚至有点不好,本来是挺丧气的,非卖惨哈哈哈。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加更,保持好水平,因为还有这么多小可爱在看,这本故事设定我非常喜欢,会努力写好。)一会儿还有2更感谢在2020-05-02 19:20:38~2020-05-04 14: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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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
喊住他们的是天宁寺的得道高僧无尘, 眉须银白,慈眉善目, 他停了敲木鱼的手, 捻着佛珠打量着面前人。
杜月娥本就虔诚, 见他神色肃穆, 不由双手合十,谦逊问, “大师可有忠告?”
无尘捻指一算,深沉的眸子波澜不动,他将佛珠拢在掌心, 道,“这位老夫人, 面上蒙灰, 气色暗沉,双颧尤甚,眼底生红丝, 主府邸人运行不济, 且有性命之忧。
老夫人眉间隐透黑线,自眉心堆积横穿印堂, 唇腮萦黑灰青败之色, 主霉运不断,家宅不宁....”
顾妆妆偷偷瞥了眼杜月娥,她虽四十有余,却因着保养得当, 皮肤依旧雪白如膏,眼角的皱纹很浅,至于眉间黑线,她仔细盯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看出异样,无尘的名声在外,如此看来倒像个空口白牙套路人的。
她方要开口,却见杜月娥浑身颤抖,连嘴唇都不断的打着磕绊,虽然她极力控制情绪,可激动而出的话,没能盖住她心底的恐惧。
细细想来,可不就是如无尘所言,老爷走商横死在外,儿子与自己离心不和,看中的小辈品行不端,苟且偷人...杜月娥越想越后怕,又听他说自己主霉运不断,不由的情绪翻涌,沉了口气,问,“敢问高僧,可有破解之法?”
闻言,无尘果然又合上眼皮,拇指在其余四指间来回掐算,殿内的檀香气息浓重,顾妆妆掩着唇,又轻轻扥了扥宋延年的衣角,那人低头,她悄悄努努嘴,示意让他提醒杜月娥,别被人诓了。
宋延年反手握住她的小拳,攥在掌心一同背在身后,顾妆妆挣了挣,他全不在意,只是微扬下巴,将视线落在无尘身上。
无尘点头,捏着佛珠转了三转,“福在府邸,只是老夫人被小人离间,目不可查。”
杜月娥不解,遂愈发躬身,又问,“还请高僧指点。”
“老衲观老夫人身旁所立女子,嘴角分明,主性情诚恳,衣食无忧。颧骨有肉,乃富贵相,护财旺财。鼻准浑圆,财运极佳,尤其旺夫。耳珠适中,实乃有福之人,宽厚而人见人爱。”
顾妆妆倒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杜月娥生疑,是自己提前贿赂了无尘,便小声说道,“高僧是不是看错了...”
杜月娥瞪她一眼,斥道,“高僧乃天宁寺一宝,岂会信口胡诌。”忽又记起无尘说的话,再去细细打量顾妆妆,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总之觉得她不如往日那般招人烦。
无尘笑笑,看顾妆妆一脸不信的样子,便又补了一句,“老衲观姑娘印堂红润,福泽将至,府中不久便有好讯传出。”
杜月娥千恩万谢,又投了几份香油钱,很是恭敬的出了佛堂。
事有转机,不管此转机因何而来,总归让她一筹莫展的思绪有了改善,至于好讯是何,无尘决计不肯透露,一行人便回了宋府。
顾妆妆从偏院收拾了东西,连夜搬回正院,因着日间无尘说的话,她心里虽不信,可到底被人奉承了,眉眼间总是噙着笑意,对镜卸妆的时候,连画眉都觉得奇怪。
“夫人,你今日有点反常..”画眉帮她松开发髻,用梳篦缓缓从上往下梳开,溜滑的发丝水润润的弹卷着,画眉握在手里,侧着脑袋又问,“还有公子也是,你们两个最近一见面就笑,不对,不见面也在笑,说不出的诡异...”
“反常?”顾妆妆横着手臂搭在桌沿,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拨弄妆匣中的步摇,玉石叮铃,她不由反思近来同宋延年的房中情景,不想不知道,一想竟觉得自己大有虎狼之势。
自从出疹子那日反扑成功,她便总会想方设法在上面,拼了命的想了法的折磨他,最后两人俱是绷不住弦,直搞得嗓音嘶哑,气力全无,尽兴之后,又在浴桶中同浴梳洗,少不得还要一通冲动。
细细想来,果真是纵情/声/色,浑然忘我,她扬起下巴打量镜中人,腮红雪肤,一双明眸灿灿生辉,唇角的笑意仿佛隔着镜面要满溢出来。
顾妆妆有些惊愕,这不就是画眉提起她的邻居哥哥,明月楼掌柜见到分红,赵妙彤说起她的竹马的样子吗?!
更甚者说,有些像极府中养的那条大黄狗,看见肉包子摇尾流哈拉的谄媚德行啊!
她拍了拍脸颊,惊诧之下,又有些惶恐,这还是那个视财如命的人吗?不对劲,极其不对劲。
顾妆妆觉得自己大约中了邪,这几日没有一刻想过银子,票子,满脑子都是宋延年吃了什么,几时归府,回来的时候又给自己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她就像个二傻子一样,美滋滋的等着,一切与宋延年有关的事情。
哪里还有正经生意人的样子。
这非常不好,她直起身子,挺了挺肩膀,忽然充满了危机感。
画眉篦完头发,松松软软的撒开,见顾妆妆一时狂喜,一时悲苦,间或捶胸顿足懊恼万分,她很是不解,遂试探着问,“夫人,公子马上回来了,你是高兴坏了吗?”
要回来了吗?
顾妆妆扭过头,画眉手里还捏着新找出的蚕丝寝衣,又薄又软,通体光滑可见内里,两侧绣着喜庆的芍药,她有些愁苦,甚至觉得自己毫无进取心,就像攀附在墙壁苟且生存的地锦一样。
“画眉,我...像不像大黄?”她指着自己的脸,无比笃定。
画眉僵住,半晌又后退了两步,偷偷扫她一眼,憨憨笑道,“夫人怎么能跟大黄比..”
完了,竟不如一条狗,顾妆妆两肩一塌,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出息。
画眉接着说道,“夫人比大黄好多了...大黄可没有公子这样的好夫君,我瞧着夫人跟公子,就像水中交颈的鸳鸯,恩爱的叫人羡慕。
自从那狐媚子..陈阮走后,夫人心结也开了,你都没注意,每每你同公子合寝后,翌日总会多吃两碗米饭,连笑也见多,走出去浑身散着光,更好看了!”
顾妆妆托着腮,摸着愈发滚烫的脸颊,有些赧颜起来,门轻轻推开,扑面而来的风着急的窜过房中的每一处角落,拂纱弄影一番,又悄无声息的没了动静。
画眉看了眼门口,忙将顾妆妆寝衣的丝带系好,低着头迅速退出门外。
宋延年缓步进来,入目便是坐在桌前的妙人,臻首娥眉,肤若凝脂,昏黄的烛火映得小脸愈发妩媚动人,她微微扭过头,柔软的颈项露出皙白的皮肤,樱唇轻启,双瞳剪水似有繁星点点,只一眼,便觉得身心荡漾。
他解了外衣,松了腰带,信手搁到榻上,从后探首贴着她的腮颊望向镜里的美人,迷离的镜面,将两人的神态勾勒氤氲,他看着,喉咙便忍不住的干哑疼痛,这里痛,那处更痛,他压着她的肩,俯首低眉,顾妆妆后仰着脖颈,碰到他坚硬的鼻梁,耳根不由一热,喃喃道,“夫君,想你...”
夏日的风带了炽热的缱绻,饶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坠向地面,空气中却还是湿漉漉的,闷热的叫人喘不过气。
赵妙彤上完香,瞥了眼不以为意的顾妆妆,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
昨夜折腾了大半宿,晨时又起的极早,顾妆妆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方才赵妙彤上香虔诚,目不斜视,她却满脑子都是宋延年说混账话的样子,想着想着,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着实花痴了些。
“拜一拜?”赵妙彤将三炷香推给她,顾妆妆小声道,“前些日子跟婆母去天宁寺的时候,拜过了。”
她向来不信神佛,却也不会当头泼人冷水。
赵妙彤婚后不久,便四下打听了求子最灵的地方,也就是这座见子山。名如其山,许多妇人为了求子,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供奉香油钱,三步一跪,倒也真的灵,回去后着实有些得偿所愿的,故而过后还愿的时候难免同人提起,见子山的名号便越来越响。
顾妆妆不明白赵妙彤缘何这般着急,明明结婚不久,却像是三五年没有怀孕一般,她那样性情柔和,端庄娴雅的人,在顾妆妆心里,应是个沉得住气的才是。
“你真是..”赵妙彤四下看了眼,又拽着她的胳膊小声道,“你别仗着大公子宠爱,便觉得高枕无忧,先前不是还去了个陈阮吗,咱们女子,得多为自己盘算...”
顾妆妆知道陈阮的事情不便外传,便听话的点点头,问,“那该怎么盘算?”
赵妙彤笑了笑,附到耳上轻声说,“若要地位稳固,需得早早怀上子嗣才是。你们宋家家大业大,眼看婚后要一年了,大公子又是出了名的宠你,可你..啧啧”,她故意顿住,促狭的视线落在顾妆妆的腹部。
顾妆妆低头,两手不由自主摸了上去。
“可你还一点孕像都没有,你正是年轻时候,照理说早就该怀上了,我今日也是专程拉你一起过来,赶紧拜拜,说不定没几日就有了呢!”
她把香放到顾妆妆手里,往前轻推了下肩膀,催促道,“快去!”
顾妆妆看着那三根粗长的香,抬头望向殿中几丈高的观音抱子像,心里默默盘算,她长得美极,宋延年又是个风流俊俏的皮相,若是真能有个孩子,定是个白胖喜人的。
遂兴高采烈的小步上前,冲着佛像美滋滋的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在修文,预计要12点以后,都赶紧睡觉觉,明天起来看。
第29章 029
临近傍晚, 铺天盖地的雨水终于倾泻下来,乌漆漆的云彩堆积在檐顶, 将青灰色的瓦片冲刷一新, 檐下的青石板上, 滴出一个个小小的凹陷, 夹缝中的青苔蔓延着肆虐着,将石板与石板的连接间, 爬满翠绿的生机。
小厨房的白玉豆腐汤最得顾妆妆喜爱,她连喝了两盏,又吃了些许板栗烧莴笋, 清炒芦蒿,本已漱了口, 换完寝衣等宋延年的时候, 没忍住香气,就着甜丝丝的荔枝,吃了一小碟滴酥鲍螺。
她挺着略显圆滚的小肚在房中来回踱步, 这夜宋延年回来的晚, 曾宾将他送至檐下,他在那站着抖了抖雨, 方提步走入。
泥土的腥气铺面袭来, 顾妆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眶噙着水雾,紧了衣领微缩着脖颈走上前,“夫君回来的愈发晚了。”
慵懒的声音里, 有种抱怨的意味,宋延年面上一喜,忙低头捏着她的耳垂,再问,“生气了?”
原也没想她如何回应,不妨顾妆妆可怜兮兮的瞪着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若回来的早些,我也不会将那一碟滴酥鲍螺吃光,撑得躺都躺不下。”
宋延年手一顿,淡淡的笑着,“就这些?”
顾妆妆摇头,抿着唇咬了咬,“夫君没回来的时候,我便想,你去哪里了,身旁可有别的女子,若是她比我好看,比我会讨人欢喜,又当如何?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很是无趣。”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微敞的寝衣一侧滑下肩膀,狭细的带子勒着雪肤,乌黑的发丝乖顺的贴着耳垂,几绺垂在胸前,万种风/情不及她狡黠的偷偷笑意。
宋延年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热气哈在鼻间,他奢望过她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嗔怪身旁蜂拥而来的莺莺燕燕,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竟又美好的不敢相信。
“夫人,我去了明月楼,身边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没有人会比你好看,在我心里,你最讨喜,你不无趣,你有趣的厉害。”
“真的吗?”话音刚落,顾妆妆又跟换了个人似的,明眸一眨,拉着他往床边走,走到半路,又转过头来,两手攥着他的衣领,垫着脚小声道,“那你今夜,在上面,我在下面...”
她烫的厉害,额头也热,浑身如同沸水咕嘟,自己说完,也有些羞涩,索性将头埋进他怀里,偷偷用余光看他反应。
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宋延年捧着她的腰,将她提到床上,安放好,自行解了衣裳,甫一转身,便见顾妆妆早已剥光了自己,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整以暇的看自己手忙脚乱的脱衣。
他胸口一滞,贴着衣裳的手忽然就不再动作,他讪讪的笑了笑,拢紧领口略显防备,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的眼睛澄澈专注,舌尖舔在唇角,还特意侧过身子,支着脑袋冲他勾了勾手指,尽管有些生疏,还是能看出她努力在引/诱自己。
顾妆妆见他愣在原地不动,不由心急了些,扯着衾被坐起,跪立起来探身去拽他的领口,热浪涌来,宋延年的脑子根本无从细想,只能凭本心去做,去冲,去放纵。
两人不多时便出了满身热汗,宋延年还想哄她入怀,顾妆妆却执拗的给他盖好薄衾,自己从床尾抽出一个软枕,笑嘻嘻的垫在腰上,后又掀起被沿,小心翼翼的挪进去。
宋延年惊讶的看着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食指勾了勾她的鼻梁,问,“夫人这是作甚?房中秘术?”
顾妆妆也不懊恼,又翘了翘臀,反手拍打他的手背,“夫君莫笑,等我日后给你惊喜。”
一回还好,宋延年只当看个热闹,可长此以往,他却觉出事有蹊跷。
比如,当月的某几天,顾妆妆会兴致特别高昂,不分昼夜的与他纠缠在一起,完事之后即便想去如厕,也总要极力忍着,翻来覆去像个煮熟的虾米,弓着腰很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