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蜜糖
韩晓蛮红着脸,晃了晃韩相的胳膊,央道,“爹爹,他不会...”
韩相是把韩晓蛮当最珍贵的宝贝来疼,哪怕要他腆着老脸去求圣上,去求他收回成命。
夜里周衍之被魏帝叫去宫中,路上曾宾与曾文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他心中有数,也极力装作淡定的样子。
他直接去的东殿,殿中灯火通明,韩相低着头,跪在殿中,面色窘迫。
周衍之请完安,便坐在右手位,讶然道,“父皇,韩相为何久跪不起?”
闻言,韩相又将头垂了垂。
魏帝捏着下颌的胡须,矍铄的眸中是一闪而过的凉意,他清了清嗓音,道,“此事说来与你休戚相关。”
周衍之惊,又问,“可是晓蛮有事?”
韩相重重叹了口气,只觉老脸无处安放,“回殿下,是老臣教女无方,纵她做下错事。”
“何事?”周衍之站起来,又道,“地上凉,韩相可起来说话。”
魏帝不置可否,周衍之搀扶着韩相站起来,魏帝也冷着脸,神色不虞。
“这两个孩子的事情,是我们早就定好的,朕喜欢晓蛮,故而一直未曾给衍之赐婚。没想到,呵,竟是晓蛮看不上我们衍之,偏偏喜欢一个从四品的家奴。”
他手里拈着上好的翡翠珠子,眉眼淡然的看着殿中两人。
韩相惶恐,“皇上恕罪,是小女无知,臣愿替她领罚,望皇上莫要牵连与她。”
魏帝忽然笑了笑,拍了拍把手站了起来,狐狸似的眸子微微一眯,下殿虚扶了他一把,感叹道。
“你对朕忠心耿耿,朕又怎能降罪。
只是,这件事伤及的是衍之的颜面,他一个皇子,未婚妻宁可嫁给一个护卫,也要同他悔婚,传出去,与他颜面挂不住。
总要想个像样的理由,你说呢?”
他意有所指,韩相愣了少顷,立时明白过来。
遂拱手一抱,肃声道,“臣愿解甲归田,交权于皇上。”
周衍之的余光扫了眼魏帝,见他神色惊讶,转身叹道,“你也不必如此激进。”
韩相又道,“臣真心实意,望皇上成全!”
与明白人说话,向来简单易行。
若要名正言顺取消婚约,既不能损伤周衍之的面子,又要做的不被察觉,那便是韩相主动请辞,失去靠山而不能成为皇子妃,倒也在情理之中。
魏帝很是惋惜的感慨一番,又大度的向他承诺,“放心,朕会封赏韩风,叫他配的上晓蛮。”
他的手重重拍在韩相的肩膀,两人之间的风云诡谲,周衍之悉数收入眼中。
论敛权,无人可敌他的父皇。
嘎嘎的马车慢悠悠的行走在青石板路上,韩相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却又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他就像是被人牵引着入了局,却又在无声无息间,被动卸去甲胄。
韩晓蛮与韩风,难道会是有人设计?
他有些头疼,深夜的风冷冽阴凉,他清楚的意识到,魏帝下一步,是要动袁鸿光了。
无人可知这夜的周衍之如何高兴,他恨不能振臂高呼,以此宣泄自己的数月来的愁闷。
别院幽静,已过三更。
他像往常一般,推门而入,却又在迈脚的时候,觉察出情形不对。
就在他凝神屏息的时候,一道飞镖嗖的自耳畔飞过,直直的钉进梁柱。
刹那间,他猛然想起上次的情形,在他自以为万事妥当的时候,那人,劫持了顾妆妆,挟他去了苍云山。
他快速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帘帐,果然,没有人。
这一次,他又想作甚?!
周衍之心中的欢喜霎时不见踪影,他转身离开,一面快速走,一面吩咐曾宾,备马备人,随他出城。
是他,那个化名成宋三思的宋延年,他知道是他。
可他为什么阴魂不散。
临安城的宋家,如今依然风光无限,承接着南楚时候的荣耀,为大魏皇室准备宫廷供奉。
他到底哪里不满!
卷起的信被扬到半空,周衍之翻身跃上马背,随着啪的一声鞭响,马蹄踏着黄土,一众人马浩浩荡荡沿出城方向奔腾而去。
不安宁的夜,注定会有更多的事情蛰伏发生。
身穿玄色锦衣的人声音悠然淡漠,他将兜帽取下,望着来人,“出城了?”
“是,殿下安心,一切都在我们计划之中。”
那人露出因风沙吹黑的脸,坚毅的眸中亮光一闪,“顾德海,日后成事,本王会记你头功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木有二更了,这一章粗不粗,长不长,快来花样赞美我。
很早的时候喝了杯咖啡,把自己喝出急性肠胃炎了,现在都很难受,不说了,躺平去了。
小剧场:(小剧透魏帝)
绝世无双好皇帝(自称):想办法弄死袁鸿光,搞掉韩相,铲除一切根深蒂固的势力,分权二子..等等,我爱我的儿子
周恒之:我爹很爱我(魏帝笑,你觉得就好)
周衍之:我爹不爱我(魏帝笑,你觉得就好)
大家应该能看出来,有一场惊天阴谋即将发生,对,就在下一章。
周衍之:隐隐觉得后妈要虐我。感谢在2020-05-25 19:35:08~2020-05-26 19:1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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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059
“还追吗?”曾宾见他勒马止步, 便与曾文一起随行左右。
再往前三十里,便是赵子林驻军所在。
一行人奔涌着出城后, 径直往东南追去, 在周衍之的带领下, 无人知晓究竟要奔往何处, 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追随护卫。
周衍之脸部的紧绷慢慢松懈下来,握缰绳的手青筋暴露, 他余光扫了眼四周,曾文会意,旋即调转马头, 与其余人交代情形。
“继续往东南走。”
......
韩相于翌日清晨,当着文武大臣之面, 主动请辞致仕, 此举一出,引得人心惶惶,茫然失措。
他正值当年, 手握兵权, 嫡女韩晓蛮又与周衍之受皇恩赐婚,可谓风头正盛, 无人可及。
殿上, 魏帝再三挽留,终不能改变韩相心意,遂只得接过虎符,并赏万金赐韩相颐养天年, 席间多次感慨惋惜,君臣一体,惹得朝臣纷纷垂首。
此事不过一日,韩晓蛮与周衍之的婚事便就此作罢。
坊间百姓与朝中大臣心中唏嘘,大都猜测魏帝想给周衍之另寻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做正妃,也有人想,本来魏帝就没打算撮合两人,他只是想收回虎符,将所有兵权揽在手中,谁知韩相交权,连婚事也被搅弄完了。
众人疑虑,也只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话。
此事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大皇子周恒之。
这几日魏帝招他回京述职,他却在闲暇之际,给魏帝交了一份大礼。
据他交代,是有人暗中送到他府邸,他看过之后颇为震惊,故而不敢欺瞒圣上,这才呈至御前由魏帝亲览。
袅袅熏烟弥漫在幽静的东殿,魏帝支着头,面无波澜的看完信件,复又轻轻放在书案上,捏起茶盏抿了抿唇,眸光一挑,看向殿内的周恒之。
他精瘦许多,干练的腰身威武勇猛。
人就坐在下手位,恭敬且真诚的仰望殿上之人。
“父皇,儿臣府中莫名其妙出现这些信件,十分惶恐。因信中内容牵连甚广,儿臣不敢妄判。
其中涉及到赵将军,二弟,还有其他人的来往密函,虽儿臣怀疑提供信件之人居心叵测,却不敢放过一丝一毫对父皇不利的细枝末节。
儿臣愚钝,望父皇明鉴。”
他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连由头也一并想好了。
魏帝轻笑,不答他话反而淡淡的问道,“顾德海在衍之未回上京之前,便消失匿迹,会不会是他?”
周恒之没料到魏帝会有此一问,只镇定道,“儿臣不解,顾德海为何要这样做?”
魏帝摩挲着扶手,只用眼尾虚虚瞟向他,“朕也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失踪,又为何要背弃他的少主,出卖衍之,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长长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将身子靠向椅背。
“依你看,这些信会是谁送去的?”
周恒之后脊出了汗,不敢表露出来,遂自若道,“儿臣也怀疑是顾德海,毕竟能接触到二弟,取得他手书的人,定是至亲至密之人。
二弟身边的人都是父皇精挑细选送去南楚的,若说有人背叛,便只能是顾德海。
只是,顾德海失踪太久,着实无从查起。”
“嗯,你说的有道理。”魏帝点了点头,“来人,传二皇子进宫。”
周恒之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好像看不透父亲,大魏的皇帝,不管遇到何种事情,他一定都是沉稳难辨的,甚至于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幼时,魏帝很是喜爱母妃。
流水不断的赏赐日日可见,他跟在母妃身边长大,自觉是最受宠爱的皇子,其余兄弟幼小,不足为惧,唯独有个袁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周衍之。
幸好,自小被送到了南楚。
耳濡目染之下,周恒之并不认为魏帝有多喜欢二皇子。
哪怕袁鸿光当时手握重权,如今更是不济。
周恒之慢慢收紧拳头,起身为魏帝倒了盏茶,安慰道,“二弟应是思母心切,故而才会在信中言语冲撞。
至于所写的试图夺位,儿臣以为,也不过是气话,不足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