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蜜糖
“他非要买给我,我又不好推辞。”陆清宁爬过去,拽着他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涌出热泪。
“再说,我们不是在演给别人看吗?我若是太过生硬,叫王妙妙手下人看了,必然生疑。
我们两个,现在是决裂状态,水火不容...”
“水火不容,那你就要接受他的好意?”周衍之睁了睁眼皮,悠悠的望着她,他心里不舒服,就像一丝小火苗来不及燃烧,就让一盆水嗖的浇灭。
“我也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呀,”陆清宁觉得冤枉,“知意也让他给她买了一只翡翠葫芦,又没有多少银子,你真是无理取闹。”
他无理取闹,周衍之蹙起眉心,又狠狠的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你怀里什么东西,香香的。”陆清宁掰开他的手,周衍之又合上,挡在胸前。
陆清宁狡黠的笑笑,旋即趴上前去,张嘴,咬在他的手背,周衍之吃疼,抬手,却没有拂开,任由她的牙齿印在自己手上,她的眉眼弯弯,像极了狐狸。
“你耍赖。”周衍之忍住痒,手指勾住她的下颌,挑起后,身子有些颤。
“你可以反抗。”陆清宁轻呵,左手不老实的拨开他的衣裳,见他蹙眉不动,又得寸进尺的上前,骑坐在他身上。
“你最近吃的好,竟也长胖了许多。”周衍之任由她翻弄,双手托着她,觉出那一圈肉比从前紧实许多。
他吃不下,睡不好,每每想到与她争吵的情形,总是怕一闭眼便成为事实。
他瘦的下颌更加如刀劈斧砍,她却胖出了一个猫儿的身量。
“拖你的福,吃穿不愁。”陆清宁伸手,摸到那一个瓷瓶,方一掏出,周衍之便揽着她坐了起来,伸手握住她被烫伤的手指,举到自己跟前。
那里还是红的,水泡没破,鼓的透明。
“宋知意买的什么药,竟一点用都没有。”他抱怨着,接过陆清宁手里的瓶子,单手拔出塞子,又抬眼,道,“忍一下,会疼。”
尖细的银针穿破那个燎泡,晕出淡淡的黄水后,周衍之将药膏抹在上面,陆清宁觉得手指冰凉凉的,初初时候的疼痛也跟着消减许多。
“你特意等在这儿,是为了给我上药?”
“也不全是。”周衍之盖好塞子,抬眼,郑重其事道,“我不放心,怕你被他花言巧语骗走,故而来看看实情。”
“眼下放心了?”陆清宁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热辣辣的灼伤感慢慢消失。
周衍之只看了她一眼,便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严丝合缝。
“归绥的暗线回来,此间实情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他说,眼神也渐渐涌上凝重的色彩。
当初王家不受官家重要,在上京城渐渐失去了立足之地,举家搬往归绥后,反而出手越来越阔绰。
先前住的宅院一换再换,最后那处,说起来很是体面了。
王家没有多么撑门面的生意,却有处处需要周旋的窟窿,可在短时间内连换多处住宅,委实有些奇怪。
更怪的是,王家去年发生了一起大火,火灭之后,王妙妙伤了脸,从此带上金面具遮掩。王家夫妇二人更在短时间内陆续离世。
可谓是屋漏偏逢雨,祸事不间断。
陆清宁把手搭在他肩上,脑袋枕着他的胸,小声道,“王家旧宅也是怪事连连,尤其是临近年关,去往旧宅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每每从晨时到傍晚,甚至是玉兔东升之际,仍能看见人往里进。
可真的奇怪,没人看到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看到他们出来。”
“暗线怎么说?”周衍之手指一顿,搓在一起连同眉眼都跟着凝重起来。
“宅院内也没有人影,暗线没有发现异常。”
“难不成凭空消失?”周衍之唇角晕出一抹笑来,他握着她小巧的下巴,手指移到她耳后,轻轻揉了揉她的青丝,陆清宁的发髻松散开,软软的搭在他的掌心。
“你这些日子与鸿胪寺的官员待在一处,西夏的那些使者,真的便无从查起?”陆清宁仰起头,发丝绕过她的肩颈,滑到周衍之的脸上,就像挠痒的手指,勾的他心尖打颤。
两人分头行动,却又不敢将事态张扬。
魏帝想要借此间密事,除去袁鸿光。
而袁鸿光却对自己处境的危险一无所知,人老迈之后,感官与心态逐渐钝化,却唯独拥有老骥伏枥的雄心壮志。
这必然会生出潜在的矛盾,矛盾激化之后,便让人有机可乘。
魏帝看他不顺眼,已经太多年了。
西夏能在诸国间保持完整,也是因着他多变的地形,善变的王侯。
如今的掌权者,祖上曾在上京城生活过一段时日,对北魏风情很是熟稔。
周衍之翻了个身,将她拥在前怀,眸色渐渐恢复清明,“原来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魏帝:呵呵,袁鸿光的头在向我招手。
袁鸿光:呵呵,外孙的婚事终究是我说了算。
周衍之:你们两个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ps:作者在外面度假,这一章是存稿,下一章看体力而定,我抱着电脑出门的,多热爱,多崇高
第72章 072
小年过后, 书院学生陆续离开,教书先生也只剩下几个宿在学舍里。
孙晓自然是不肯走的。
对于宋知意而言, 极不爽快的便是冯思简年底辞教, 明年预备南下采风, 为新编曲目收集典故与灵感。
冯思简乃大儒, 他若走了,必定影响书院招生。
更何况, 期间隔了一个年节,开春后入院的学生,定然会受到影响。
孙晓握着几株红梅, 走到窗前,敲了敲窗牖, 宋知意抬眼, 孙晓没有进门,只是走到窗下,将手臂横在窗棂上, 身子向前, 他眉眼生的柔和,没有棱角, 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
他的拇指压着红梅的骨朵, 指甲陷入枝子里,笑道,“人都来了,小厨房里备好了食材, 过去吧。”
“延祁到了吗?”宋知意起身拂了拂衣袖,接过红梅插进长颈瓶中,又修了修枝叶,“孙先生,朝廷官员过年都会休沐,更何况咱们书院放了月余,你怎的不回家里看看?”
说话间,她已经从房内走出,与孙晓并肩往小厨房走。
孙晓穿了袭秋月白的锦衣,声音素雅,“我与母亲写过书信,言今岁有大事处理,故不归家。”
“什么大事?”宋知意侧过脸,看他一眼,孙晓抿唇笑着望她。
“人生大事。”
莫名其妙。
宋知意心里一咯噔,嘴比脑快,张口就问,“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她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有些诧异。
孙晓没有否认,“我为何不能喜欢你?”
宋知意愣住,便听前面李婉婷喊她,她又瞪了眼孙晓,张了张嘴,赶忙提起裙子跑走了。
小厨房里摆着面粉,白菜,粉条还有肉末,葱姜蒜,另外一侧的案板上,放的是韭菜,鸡蛋,贝丁,一进门,便能闻到诱人的香气。
孙晓跟来,挨着门口落座。
到场的无非是书院的学生,先生,为了过年提前做一顿团圆饭。
李婉婷和陆清宁来的早些,正在挽着袖子倒腾面粉。
陆清宁没做过这些事,只站在旁边看李婉婷收拾,不过少顷,她摸到了门路,便另外找了个盆,倒进去面粉,掺了水,又特意带好攀膊,准备动手。
“你那架势,倒像是要拨弄算盘。”李婉婷笑笑,抻了抻胳膊,转着脑袋道,“只用一只手,沿着盆沿转,别把手指都搞得黏兮兮的,拔不出来。”
她做了个示范,陆清宁心中有数,冲她挑了挑眉尾,“我还真的有些怕。”
她把手放进面盆里,搅了一下,面粉和水凝成黏黏的一团,越发难搅,她往外收手,又带出来整团面,拍又拍不回去,只得同李婉婷求救。
小厨房少了一颗白菜,李婉婷阔步出去,陆清宁低头看了眼手,真是进退两难。
“我帮你。”宋知意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宋延祁从外面进来,径直朝着陆清宁走去,抬手,将她的头发抿到耳后。
理所当然,面不改色。
宋知意没出声。
陆清宁有些愣住,待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站在身侧,拿过她的面盆,移到自己跟前。
“我来吧。”
他来?
陆清宁想起在益州宋延祁杀鱼的情景,她摇了摇头,瓮声道,“算了吧,你那双手写写字还行。”
宋延祁望她,两眼透着喟叹,他幽幽开口,“人都是会变的,你会变,我也会。
即便当初不会做的事,过了这样久,兴许我会了。
你不给我机会,又怎知道?”
他说的甚有道理,陆清宁便没跟他争辩。
宋延祁挽起衣袖,又看了眼案板旁的襜衣,“帮我系一下。”
陆清宁蹙眉,宋知意也不上前,她用右手小指勾起襜衣,“你...”
“我手上沾了面粉,不方便。”
宋延祁又说了一遍,陆清宁举起自己的双手,让他看见上面的面块,“我也不太方便。”
宋延祁凑上前,“你去洗一下,再来帮我。”
陆清宁觉得今日的宋延祁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她也说不清楚,总之她真的洗了手,如他所言,捡起襜衣,转到他身后。
宋延祁身子笔直,在她过去的时候,明显看到他动了一下。
陆清宁伸手环过他的腰,将襜衣的带子别在手心,与他尽量隔开距离,饶是如此,手指依旧时不时的擦着他的衣裳划过,所到之处,撩的宋延祁火热热的。
好容易系完,宋延祁低低吁了口气,手沿着面盆转了一周,将里面的面粉与水混在一起,又慢慢揉成面团。
竟然真的会揉面。
宋延祁脸上有些热,他早几天便知道今日要来做饺子,少不得要动手和面,或许是自尊心作祟,他找到后厨的师傅学了许久,今日总算能撑一下台面。
“妆妆..”他说,两只手抱着面团,陆清宁抬眼,见他有话没说完。
“我..我跟父亲母亲谈过了,他们之后不会干涉我的事情。”他说的莫名其妙,陆清宁没明白过来,便张着嘴巴一知半解的样子。
宋延祁放下面团,正对着她。
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偏偏对面的人满脸纯澈不解,涟涟眸色似一汪清水,一眼便能看得见底。
“我想说的是,”他定了心神,将所有顾及抛到脑后,决定破釜沉舟,“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回到没有他的时候,我会待你好的,会一直待你好,妆妆,你随我回临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