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懋皇后 第102章

作者:厘梨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邢太尉怒吼道:“容相这意思,就凭长真营就要给邢家定罪?老夫怎知,是不是你自己买通了王孝森?!”

  长真营可不是邢家的嫡系,也的确不是邢燕夺叫来的。对于一支已背叛的军队,邢太尉自是极尽打压。

  这时北面传来一阵阵疾行的马蹄声,众位官员都看过去,还担心是又有什么“勤王”军,却见那队人马飞驰而来,竟是皇帝回来了。

  隋祉玉为首,一骑在先,身形挺拔依旧,穿的还是他早上出发时那一身玄色骑装,身上并没有箭伤,若仔细看,却能看到他衣裳上已干涸的斑驳血迹。

  不仅皇帝回来,皇帝身后还有许多弓弩手,都是铁嵬营最顶尖的战士。

  孟宏简最先反应过来,跪下迎接皇帝,道:“是陛下,陛下安然无事地回来了!老夫就说,陛下不过是追着猎物去得远些,是谁就在散布谣言?”

  其他人也都赶紧跪下去,道:“陛下——”

  隋祉玉面沉如水,策着马走近,身上有种不可侵犯的威势与冷意,仿佛来自寒川。 手机端:

  他道:“太尉觉得长真营攻山不够有说服力,朕再带一名证人过来,如何?”

  邢太尉也做了皇帝可能会回来的准备,道:“陛下这话是何意,老臣不懂。什么证人?”

  隋祉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邢太尉,道:“太尉派来‘勤王’的忠毅卫已到十里外的峡口,被朕的人拦下。忠毅卫统领赵浙,已全部招供。”

  他缓声道:“来人,带赵浙。”

第116章

  邢太尉一听赵浙被皇帝拿下,还已招供,心中愠怒。

  他也是大意了,赵浙这等只知逐利的反复小人,既然能被他所收买,那么被皇帝所逼诱,自然也不难。

  而这时,长真营也攻上草甸边缘,幸而被铁嵬营及时阻拦。

  长真营的战士尚是一头雾水,他们也是听上边调遣,说是来上江苑执行任务。岂料过来后,竟有人说他们是犯上作乱。长真营参将王孝森倒是一口咬定,说是邢燕夺的命令,至于过来做什么并不清楚!

  邢燕夺从未下过此令,闻言目光阴冷看向王孝森,叫王孝森打了打冷战。

  赵浙这时也被带过来,将先前对皇帝的供述又说了一遍。

  邢太尉仍是不承认,道:“赵浙是容家养的狗,见事败露,为保容家,反咬一口赖上老臣,这也不足为奇。”

  容定濯闻言,面无表情看一眼邢太尉,道:“太尉可要慎言,赵浙的确曾是家父门生,但他先前已供认,是他的家人被太尉所控制,不得已受太尉胁迫,才会带兵来青行山。与容家何干。”

  邢太尉只管冷笑,心里明白,看来这事容定濯是真与皇帝站在一边,事先通过气,但是他也清楚,只要他的两个儿子手里还握着兵权,他就轻易死不了。

  他便道:“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不要听信赵浙一面之词,老臣根本不知赵浙妻儿在何处!为何长真营的人算给邢家,这勇毅卫的人还是算给邢家?老臣为大允征战数十载,如今年迈体弱,只想看着儿孙绕膝,安养天年,别无他念。今天却是被人诬陷,要受这等欺辱么?邢家一门忠烈,绝无异心,若是陛下不信,老臣愿当场触死,以死明志!”

  兵部侍郎佟孟光赶紧站出来,道:“陛下,臣等也不信太尉有逆反之心,还望陛下详察,以免叫忠良饮恨!”

  佟孟光说完,纷纷有人为邢太尉求情。

  隋祉玉原本也没想当场定下邢太尉的罪。

  邢家情况特殊,邢太尉还有两个儿子在外掌兵,只有留着邢太尉和邢家人的性命,才好与邢远敬两兄弟谈条件。

  他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邢太尉的命不急于今日取。

  隋祉玉的指腹慢慢摩了摩手中马缰,似乎是被邢太尉一片赤诚的表白打动了几分,道:“太尉说的不无道理。没有查实之前,谁的话都是一面之词。不过,长真营与勇毅卫究竟受何人密令才会来此?加之先前朕的确遇到刺客,此事必须彻查。此案就由大理寺林子驯负责调查,调查期间,任何人都得拘着,不得特殊。”

  这意思就是,邢家在接受调查期间,邢太尉等人得被软禁起来,暂时失去自由。

  邢太尉哪里肯,但他看一眼皇帝,知道此时想杀出一条血路几乎不可能,反而失掉遮羞布,还可能触怒皇帝,被皇帝派人当场击毙。倒不如暂时屈身下来,争取时间,利用两个在边关的儿子再做打算。

  邢太尉索性道:“老臣连死都不怕,自是敢让陛下调查!”

  隋祉玉笑得毫无温度,道:“好。”

  他又道:“不过……从今日这事,朕倒是发现,如今的兵制存在极大的问题。”

  孟宏简适时接话道:“陛下的意思是……?”

  容定濯微微一怔,已看明白了,皇帝是要借此机会,趁机改革兵制。

  连他之前也没有想到,皇帝此次所图目的在此,他之前倒是小瞧了皇帝,以为他是将计就计,针对的是邢家。原来是借着邢家这事,终于开始动兵制了。

  皇帝倒是挑了个好时机。表面看起来,皇帝的性命的确受到了威胁,正在怒火上头。若是此刻有人反对,恐怕将有行刺皇帝,火烧御舟,调兵逼宫这一连串罪名落到头上,可是谁也消受不起。

  果然,隋祉玉就似思索道:“依朕看,这领兵与调兵之权得分开才是。”他的声音蓦地变沉,道:“若非有人提前向朕告密,那岂不是区区一个赵浙,就可以威胁到朕之安危?”

  皇帝是早就想动兵制,一直在等合适的契机。如今皇城戍防军虽然有一半在皇帝手中,可东西京畿大营的兵力犹如猛虎在侧,叫他不得不防。

  赵浙浑身一抖,自是不敢说话。群臣感觉到皇帝身上的压迫之意,也无人敢做声。

  只有孟宏简早知皇帝之意,应和道:“陛下所言极是。领兵与调兵之权的确该分开,尤其在京畿重地,诸多驻军距禁中如今之近,更要提防有将领包藏祸心,所图不轨!”

  孟宏简的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皇帝就是要削弱武将对军队的控制,尤其是京畿武将对军队的掌控,一个武将能轻易调动指挥麾下军队,在皇帝看来,这隐患太大,毫无制约,就要将带兵和发兵的权力分开来。说到底,是要加强中央对兵权的掌控。

  皇帝对兵制的想法可远不止调兵、领兵的两权要分离,他还希望军中实行轮流戍守的制度,当然,得一步步来,急不得。当前最重要的是,还是先对驻扎京畿大营的军队改革。

  立即就有官员出来赞同皇帝的话,而且数量还不少。

  邢太尉想说什么,终究是碍于形势,没有出言反对。

  隋祉玉已向容定濯道:“此事交由容相来办。请容相尽快与兵部商议,拿出具体章程,务必将调兵与领兵权分开。”

  容定濯目光不明,皇帝这只狐狸,这种挡刀子的事,倒是不拉孟宏简来办,而是交给他了。毕竟这项兵制改制必然会引起众多武将不满,到底不满到何等程度,会不会做出过激之事,还未曾可知。这是保护着孟宏简,叫这矛盾都冲着他来?

  不过,容定濯想了想,冷笑片刻,还是道:“臣领旨。”

  ——

  邢太尉与邢燕夺都被带去了大理寺。

  邢燕承下落不明。

  邢觅楹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是邢觅甄赶来邢觅楹的帐中告诉了她。

  邢觅楹乍闻之下,简直不敢相信。邢家发生这样的大事,可她的脚却受伤了,连走路都不得,便赶紧叫人去找沈嚣。

  沈嚣听说邢觅甄去找过邢觅楹,正好赶回来,就见邢觅楹蜷着那只伤脚,从床上爬起来,看样子是打算要出营帐。他上前轻斥道:“你在做什么?脚不想好了?”

  邢觅楹正是想去找沈嚣,见他自己回来,就去拉着他的衣袖,道:“沈嚣,你帮帮我,你去求求皇上好不好?你在皇上面前能说上话,你去求求皇上,放了我哥哥他们。我哥一定是被冤枉的,是别人想要害他。”

  沈嚣扶着邢觅楹重新坐下,伸出手轻抚了抚她单薄的背,算是安慰她激烈的情绪,这才慢慢说:“陛下自会让人查清楚,我说的话也没有用。”

  邢觅楹一直都知道沈嚣冷酷,也知道他其实并不想娶她,但听他这样轻飘飘的回答,难免还是有些意难平,道:

  “你这样说,其实就是不相信我大哥,是不是?说到底,我大哥和二哥留在京里,不就是作为质子,用来牵制我爹和大伯么?我大哥要是有那个心,当初在白云关打了胜仗就不会再回京!”

  邢觅楹心急,说话不好听,沈嚣倒也不计较,任她宣泄,只道:“邢家冤不冤枉,不是我说了算。按理说,这样的事,陛下以往是叫勾沉司查办,今次特地指了大理寺林子驯主办,就是为了让我避嫌。”

  邢觅楹好笑道:“你跟皇上是什么关系,别人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皇上说是指了其他人主办,可他最信任的人不还是你?表面让你避嫌,实际上呢,我不信皇上会不让勾沉司介入。”

  勾沉司的办案高手是最多,手段也是最多,皇帝怎么可能真的撇开勾沉司。

  沈嚣看邢觅楹每天都笑嘻嘻的,只知道好吃好玩,似乎是邢家有意让她过得简单些,并不让她接触政事,原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见她都说到这份上,沈嚣还是一直不说话,邢觅楹心里堵得厉害,索性不再跟他说话,也不再看他,甚至不准他的手再放到她背上。自己转过身去。

  夫妻俩之间的氛围一时有些僵滞。

  ——

  皇帝没有继续秋猎的意思,因昨天他打猎回去,顾磐磐嘴上不说,其实是觉得他身上血腥味重。

  此次秋猎已办成事,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隋祉玉决定先在自己账里沐浴,换了干净衣裳,再去找顾磐磐。

  顾磐磐倒是自己过来找皇帝了。她刚见过容定濯,就想来看看皇帝。要见到这两个人都好好的,她才能放下心。

  顾磐磐到了皇帝这边,隋祉玉刚好沐身出来,她目光就往他身上扫:“陛下没有伤着哪里吧?”

  “没有,磐磐放心。”隋祉玉随意披着件雪白的丝绫中袍,发梢氤氲着湿润水气,穿这样少,这个天似乎也不见他冷。

  顾磐磐便上前,主动取过宫人手里的棉帕,自己帮他擦拭长发,问:“陛下不冷么?”

  她都觉得有些冷了,开始穿薄薄的小袄,不再是夏天的丝裙纱裙。

  隋祉玉享受着顾磐磐的照顾,回答她:“不冷。”

  顾磐磐将隋祉玉的发尾用棉帕包裹起来,慢慢攒干,又忍不住问:“陛下,邢家这件事,会牵连到阿楹么?”女眷们都知道了这件事。

  “不会。”隋祉玉就知道她会问这个。

  “那就好。”顾磐磐说完,欲言又止。

  隋祉玉打量她的神色,过一会儿,道:“你是想问邢燕承?”

  他太了解顾磐磐。她当初能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隋祐恒,能捡回一个黄疸婴儿,听说邢燕承失踪,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第117章

  顾磐磐也看着隋祉玉,见他面色好似没有什么异样,才轻轻颔首。

  然而她刚点头,耳珠就吃痛了一下。顾磐磐一怔,没想到陛下会咬她。可咬了一下之后,他又含着那小小的白嫩轻吻逗弄,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也开始不闲着。

  隋祉玉从理智上知道,顾磐磐若是对邢燕承的失踪毫不在意,那才是冷血。但从私心上,他又不喜欢看到她关心其他男人,哪怕只是视为友人。

  顾磐磐这下哪里还能不知他生气。她知道皇帝平时虽沉稳,但有时也像隋祐恒一样的幼稚,脾气更是不小。忙稳住被他挑动的心神,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要对陛下的决定妄加干涉,就是随口一问。”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随口一问,隋祉玉也没再追究,只评价道:“磐磐,邢家欺上瞒下,做了不少侵害民利,不忠不义之事。”

  顾磐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邢燕承不会像邢觅楹那般容易脱身。邢觅楹是女子,出嫁以后可以算作沈家的人。邢燕承虽说已做了太医,但还是在邢家的权力核心。虽然遗憾担心,但顾磐磐也清楚,若是邢燕承的事涉及前朝,那就不是她可以说上话的。

  更何况,她也害怕,若是邢太尉真的起事成功,皇帝要怎么办?先不考虑她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她是全然无法接受皇帝受到任何的伤害和折辱。

  或许是因顾磐磐第一次在公主府看到皇帝,那道身影就如天上月,远峰雪,在她心里,他只能活得那样尊崇高贵,若是跌到泥淖里遭人践踏,哪怕只是假想那画面,她都觉得无法忍受。

  隋祉玉又道:“不过,邢燕承从离家做太医那天起,已有离心之意。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顾磐磐闻言,诧异看向皇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隋祉玉只道:“以后磐磐会知道朕的意思。”

  他不想再跟她说邢燕承。又低头覆住顾磐磐微张的双唇,亲了许久,见她被他亲得软成一滩春水,衣衫也被他弄乱,香肩雪峰皆被他吮出桃花般的印记,才放开她。

  顾磐磐以为隋祉玉会继续下去,谁知他并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帮她整理好衣裳,道:“淑妃快到了,朕得见一见她。磐磐是先去你那边,还是留在这里等着朕。”

  顾磐磐微微一愣,问:“是因为邢家的事?”

  隋祉玉嗯了一声。邢家的事发生以后,他还没有见过邢觅甄,邢觅甄到处找他,不见到他是不会罢休。

上一篇:汴京珍馐娘子

下一篇:尚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