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厘梨
他一进屋,目光扫向榻边,就见顾磐磐穿的是条薄薄的丝裙,裙子快要爬到腿根,两条修长的腿露在外。
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仍旧可见双腿白皙如雪玉雕成,加之那睡姿不大雅,几乎是岔着……
连隋祉玉进来前,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丽景。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向榻边走过去。
顾磐磐这时突然醒了,在她还未坐起时,已被捂住了嘴。她看了看身边伟岸的身形,又嗅到熟悉的梅柏香,抬眼去看他,是皇上?
见她看清他是谁,隋祉玉这才放手。
顾磐磐心都快从嗓子跳出来,坐起身低声道:“皇上,你怎么过来了?”
容柒呢?还有太皇太后派的宫人呢?
隋祉玉便说:“好多天没见到你。”
顾磐磐唯恐被人发现皇上半夜在自己屋里,赶紧道:“皇上,你快走吧。”
她去推隋祉玉的时候,这才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裙子都攀到了哪里。赶紧扯过凉被盖住腿,又在被子遮挡下,将裙子朝下拉。
但她不知,她这个咬着唇拉裙子的动作,简直不啻于引诱,尤其是因为坐着,蹭动了两下,还拉不下去。
还好光线昏暗,她只希望皇上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被子下的动作。
隋祉玉哪能没注意到,尤其是顾磐磐这窘得脸快要滴血的表情。
他眸光深深,按下笑意,欺身过来,手滑到凉被里面,道:“朕帮你。”
顾磐磐一惊,哪里肯,刚动了动想到躲避,谁知隋祉玉的手正好在另一侧。顾磐磐僵了腿,听他压低声音道:“别动!”
他的手覆在那肌肤上,娇嫩细腻,柔滑如新绸般,令人爱不释手。还好,顾磐磐只感到那略显粗砺的指腹若有若无抚过,并未做停留。
隋祉玉一手扣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抬起一些,果然将裙子给她拉到了脚踝。
顾磐磐诧异看看皇帝,皇上比她想的要守规矩。
她见裙子穿好,立即下榻去一旁的衣物旁,摸索出自己做的佩饰,递给皇帝,道:“皇上,臣女做好了这个,也带进宫了,原本打算转交给罗公公,让他呈给皇上的。”
正是皇帝之前向她讨要的谢礼。她拿这个来转移他的注意。
顾磐磐原本想将药锭雕个龙形,不过她的雕工一般,担心雕成大虫子,就只刻了河山海水,象征海晏河清。她觉得皇帝会喜欢这寓意。
隋祉玉拿在屋里唯一的灯下看了看,是一枚偏紫到近墨色的药锭,刻着山河水牙,坠着白玉珠,明黄穗子,可见小姑娘还是用了心的。他对这药绽佩饰很满意,不知怎么就说了句:“这就算定情信物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意外,微怔了怔。
灯色迷离,顾磐磐看一眼皇帝的眉眼,竟有种被蛊惑的感觉,她立即掐掐自己。
更正道:“皇上,这是孝敬。”
隋祉玉不悦蹙眉:“再说孝敬,你叫朕一声爹爹来听?”
第58章
皇上有时可真讨厌。她看看皇帝,问:“我叫了,皇上能给我封个公主?”
隋祉玉唇角翘了翘,那笑容在顾磐磐看来,别提有多可恶:“想当公主,朕也可以考虑。”
顾磐磐心一横,故意气他:“义……义父……?”她叫着有点硌牙,就不知皇上听着感觉如何。
隋祉玉还没料到她真敢喊,笑容慢慢敛了:“你再叫一遍。”
他耳边突然响起,她每回对着邢燕承叫得甜甜的“燕承哥哥”。邢燕承比他还大几岁。
顾磐磐感觉到皇上这话阴仄仄的,改口道:“算了,臣女可没有那个公主命。”
她又看看皇帝,见皇上脸色果然好了些,又道:“皇上是金口,上回说臣女的命能显贵,果然爹爹就来找我了。臣女对现今的一切,已极是满意,感觉还跟做梦似的。”
隋祉玉笑她:“极是满意,就因为显贵了?”那他也能给她。
“不止啊,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有爹呢。皇上不明白,有爹疼,和没爹疼,那是全然不同的。”
皇帝闻言,沉默未语。他的确是不明白,有爹疼是种什么感觉。
想起皇帝一岁就没了爹娘,而且爹娘还含冤而死,顾磐磐顿时反应过来,忙从桌旁来到皇帝所在的铜灯旁,歉意道:“皇上,臣女没有别的意思。”
她并不是故意戳皇上的痛处。她太清楚从小没有爹娘的感受,哪怕爷爷再疼爱她,但哪个小孩子不想要父母的关爱。
隋祉玉还是没有说话。
顾磐磐见皇帝不说话,心里越发歉疚和忐忑。她觉得皇上一定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隋祉玉其实没有她想的这样脆弱,也没有这样容易对她发怒。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回应,是因为注意被顾磐磐本人吸引。
顾磐磐贪凉快,身上这裙子是极薄的,她先前在榻上,那边光线暗,并不觉得有异样,现在她跟着皇帝来到铜灯旁,在灯光下,胸前的淡色素丝,又薄又透,简直快包裹不住那饱满丰盈。
连险峰间的沟壑,也朦胧可见。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轻轻起伏。
顾磐磐还专注着皇帝,觉得他又要龙颜震怒,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
隋祉玉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随即就只定定看着这屋里唯一的灯火。
他此时竟不知,今晚来这清凉台,是对,还是错。
他若就在这里将顾磐磐给幸了……她会哭鼻子的吧。
顾磐磐见皇帝还是不回应,心道,惨了。皇上这是气得多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觉得应该跪下请罪。
隋祉玉拉着顾磐磐要下沉的身子,将她带起,这时才道:“朕知道,你没有恶意。”他的声音已明显比先前更沙哑。
他又慢条斯理将顾磐磐送的药佩系在腰带上,才看向她,说:“顾磐磐,有爹疼算什么……”
顾磐磐看看皇帝腰间,主要是看药佩,在想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即见他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你以后就知道,有夫君疼你,才是你下半辈子的福气。”
顾磐磐的脸顿时就火辣辣。也不知是因为他身体带来的热气,还是被他的话臊的。
隋祉玉搂着她的肩,带着她回到塌边,道:“睡吧。朕要回去了。”
顾磐磐看看皇帝:“那臣女就不送皇上。”
隋祉玉笑笑,心里清楚,她是巴不得他赶紧走。也不再说什么,果然转身离开。
隋祉玉下了门外台阶,目光沉沉,道:“罗移,派人把守好清凉台。”
罗移回头看一眼这夜色中的水榭,垂首道:“是,皇上。”
——
顾磐磐这回一夜好梦地睡到天亮。
上午她陪隋祐恒时,就听太皇太后道:“听说磐磐的马球打得很好。”
顾磐磐闻言也没有谦虚,答:“是还可以的,娘娘。”
她虽然不会武艺,但也是个到处跑的,又爱游水打马球,瘦是瘦,看着娇柔,但真的不弱。
太皇太后就笑笑,道:“磐磐也知道,朝觐大典快到了,诸国来使已陆续抵京,有两位公主也进京了,届时,怕是你们这几个马球打得好的小姑娘,要陪着公主们打打马球,较量较量。”
顾磐磐听了很高兴,她就喜欢跟高手打马球。便说:“那臣女就先领旨了。”
太皇太后颔首,随即又似不经意道:“这次公主们进京,多半是想着要和亲的。皇帝的后宫,怕是又要进人了。”
太皇太后这样说的时候,特地观察顾磐磐的神色。
就怕的是,顾磐磐也对皇帝有心,两情相悦。
不过,这时正好隋祐恒扑到顾磐磐身边,顾磐磐转头去看隋祐恒,就听他道:“太好了!又可以看姐姐打马球!”
顾磐磐笑着道:“到时候,你给姐姐鼓劲。”
“那是当然,姐姐一定会赢!”隋祐恒大声道。
太皇太后便没能看到顾磐磐的表情,有些不悦地皱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当然,那两位公主进不进宫,还得皇帝决定。公主和亲,未必就要进宫,也可以嫁给宗室,甚至可以嫁给豪门大阀的青年才俊。
如今,她是越发管不到皇帝的任何事,这样说,不过就是为了看看顾磐磐的反应。
顾磐磐在慈寿宫陪隋祐恒用了午膳,出宫前,听说皇帝召见,又去了一趟乾极殿。
——
顾磐磐来到皇帝书房,上前问安,道:“皇上召见臣女,不知何事?”
隋祉玉放下手里的笔,看看她,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你那药佩,朕带着甚好。”
就这个?顾磐磐还以为皇上有什么事,谁知就是特地为她送的药佩道谢。
这个道谢不要紧,却是让她又想起,昨夜和皇帝在清凉台的“幽会”。她心里便有些愤愤,皇上不不如不道谢。
隋祉玉看到顾磐磐那神色,就知道她在腹诽自己,愉悦地笑了笑。
不过,顾磐磐又想起今日太皇太后说的,有他国的公主已至上京,怕是即将入皇上的后宫。
她心里有丝莫名感受,便不再去想两人昨夜的暧昧,极力摈开这种男女间的氛围,只是以医女的身份提起:“皇上,虽然臣女此次没能进医书局,不过,臣女以后一定会有资格进的。”
隋祉玉闻言颔首:“你倒是真心喜欢行医。”
顾磐磐笑道:“是啊,臣女就是可惜生为了女子。小的时候,我的爷爷说,我爹是个军士,臣女那时还想过,要到军营去当军医呢。”
“你还想过当军医?”隋祉玉看看她。顾磐磐这样的姑娘若真去做军医,简直是在一群只有草吃的狼群中,投进去一块最鲜嫩的肉。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想的,我爷爷又不会让。后来就没这个想法。”顾磐磐答。
隋祉玉倒真心感叹一句道:“你的志向原不错,可惜投错了身。军医太少,好的军医更少。”
顾磐磐听皇帝的语气很是有感而发。想起皇帝开设医书局,证明皇上很重视医学,他的这一点,总让她很有亲近感。
就忍不住问:“皇上是因何感慨呢?”
隋祉玉看看顾磐磐。按说,容定濯的女儿,跟她爹一个立场,问到军政方面的事,不免有打探之嫌。
不过,有些事情跟顾磐磐闲聊几句,倒也没什么。
隋祉玉就道:“战场比你想象的残酷。你的性子,看到尸横遍野,未必经受得住。”
他顿了顿,又道:“譬如,现今西北两军僵持不下,突厥军多以污秽之物涂抹箭镞,又放到油布囊或是猪脬中收存,这样的箭镞,用在战时,但凡将士受伤,就极易染金创痉而死。”
顾磐磐一愣,她果然是不懂的,原来打仗时还有这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