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厘梨
现下殿内只有他们两人,极为安静。顾磐磐一双白嫩的莲足不住在空中晃动,这金铃的响声就格外的清晰,她听在耳里,本就染了绯色的脸庞越发滚烫。
便颤着声道:“陛下,先把臣妾脚上的金铃取下来。”这铃铛的声音一下下的听得太清楚,随着他的时快时慢,就像在昭示殿里正发生着什么,让顾磐磐更为羞耻。
隋祉玉可不愿帮她取,这金色的小铃映着顾磐磐的冰肌玉骨,实是养眼至极。
隋祉玉的目光落在顾磐磐的脸上,缓缓下攫,漫过雪色起伏,最后落在她的足踝,根本是哪里都让他觉得美得舍不得挪眼。他微微俯低,道:“磐磐戴这个好看,朕喜欢看。”意思是不会取。
顾磐磐只好紧咬着下唇,口中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让皇帝更为得了兴。
他的指尖却揉上她的唇瓣,迫她启唇:“朕要听磐磐的声音。”
顾磐磐渐渐失神,的确也顾不得控制自己,犹如离枝落入水中的花,随着水流浮浮沉沉,上下颠簸,绽放到极艳。
……
——
后宫的妃嫔一直在猜测,皇后第二次侍寝是在什么时候。
顾磐磐又承宠,邢觅甄第二天清早就知道了。她是时时盯着皇帝那边的,虽然乾极殿里安插不进人,但顾磐磐去皇帝那边,是光明正大坐着凤轿过去,一路上也会有宫人看见。邢觅甄对这些动向还是能打探的。
邢觅甄如今也晋为四妃之一的淑妃,是邢太尉与孟宏简等重臣不断暗示皇帝的结果,邢太尉是为了邢家的脸面,孟宏简则是担心容家越发妄自尊大。
但邢觅甄却并不高兴,她之前以为会是贵妃。更何况,即便是贵妃,与皇后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又见皇帝这样快接了顾磐磐去乾极殿过夜,心中不悦可想而知。
邢觅甄便派人暗中打听,帝后欢好过后,皇帝是否给顾磐磐喝避子汤。
邢觅甄一直在说服自己,皇帝是因为容定濯宠幸顾磐磐,或者是图顾磐磐的美色,就是贪她的身子,没有真正的感情。但若不是呢,万一皇帝是真的爱顾磐磐这个人。
皇帝若是真不给顾磐磐避孕,任由她生下嫡长子,那她们这些人就更是没有争宠的砝码。
至于顾磐磐,她根本不知自己昨晚是何时回到隋祉玉的寝殿,更不知是怎样被他弄回来的。
她隔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一睁开眼,便见自己窝在宽大的龙床上,身上裹着丝被,夜里倒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
跟洞房第二天一样,隋祉玉还是不在顾磐磐身边,因她睡得太久,而他今日有朝会。
皇帝习惯了准点起床,不贪睡,而且若是误了朝会,叫人知道是因昨晚宠幸皇后,这样的风声一旦起了,总是对顾磐磐不好。
入秋后天气渐凉,顾磐磐伸手摸了摸龙床外侧,见完全没有温度,知道隋祉玉已离开许久。但这床是他平时睡惯了的,殿内仍浮着龙涎香,提醒着顾磐磐她身在何处。
顾磐磐就自己慢慢坐起来,觉得身上还是有些酸痛。她便回想起隋祉玉有多喜欢她戴着那脚铃供他……
那条宽大透明的紫色头纱后来也发挥了大用。她是完全没想到,一条头纱能被他弄出那样多花样,让她当时生出那样多难以启齿的反应。
顾磐磐不明白,隋祉玉就算是个风流的,那天生的资本也足以在后宫花丛中耀武扬威。更何况他并不风流,反而是挑剔又偏执,她一个人承受起来,自然是从体力上就有些吃不消。
顾磐磐红着脸,独自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叫了一声“芡实”。立即就有人推门而入,除了芡实,还有皇帝授意侍奉她的宫人。
待梳洗更衣妥当,顾磐磐留在乾极殿用完皇帝叫人为她准备的早膳,才回了坤承殿。
隋祉玉这时正在商议军务,他最关心的还是战事和武举,只有南边平定,才能真正拿邢家军开刀。以免贸然动了邢家,腹背受敌。
邢家军的军力强盛,却在西疆与河东两地与敌军胶着甚久,不进不退,虽说未让异族进犯,但除了邢燕夺的白云关一役,却也没有全力一战过。
一直耗着国库,也耗着百姓。
皇帝拿这样多钱养着兵,却都是养了一帮不听朝廷命令,只听邢家指挥的兵,自然不满。当然,这是从先帝时就留下的弊病,但隋祉玉却不打算一径姑息。
良将难寻,只盼着从今秋武举中寻得真金。
而据隋祉玉才得到的消息,邢家与禹国交从甚密……这其中大有文章。皇帝自是召来沈嚣,要他仔细调查此事。
就在这时,有人来对隋祉玉禀:“陛下,淑妃娘娘在命人打听皇后娘娘承宠后,是否喝了避子汤。”
隋祉玉神色顿时变得冰冷。邢觅甄曾以为他宠幸了一名宫女,命人加害那宫女,他只是当不知道,没有惩罚她罢了。
他对邢觅甄的事,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邢觅甄没有闹得太出格,他都不会管。前提是,她不动顾磐磐,不要将歪心思动到顾磐磐头上……
隋祉玉便道:“派人将淑妃那边看紧些,有任何异动,及时禀报朕。”
那内侍领命去了。
——
乔慈衣见顾磐磐昨晚被接走,这隔日大上午才回来,哪能不知道,皇帝有多迷恋她这个女儿。
见顾磐磐看到她都满面的不好意思,乔慈衣欲言又止,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过问帝后夫妻夜里的事。
总归女儿眼里没有惧怕之类的情绪,左不过是皇帝年轻放纵了些,只要没有伤到顾磐磐就好。
乔慈衣就这样在宫里陪顾磐磐住了好几天,终于在接到一封来自大长公主的请柬后,才要准备离宫。
顾磐磐看了请柬,是大长公主府里的秋兰开了,邀请一些夫人小姐们去赏看,她就道:“大长公主惯来热情,却也不是谁都邀请的,这倒不好拒绝。”
乔慈衣颔首:“公主邀请,自是当去。”她还要长在上京的,何况女儿和大长公主是亲戚,她也想与大长公主打好关系。她其实很诧异,没想到只见过一面的大长公主竟会邀请她去公主府做客。
顾磐磐倒是知道大长公主历来善于交游,处事圆融。她看看乔慈衣,觉得娘亲这段时间都在宫里,爹爹该想她了吧。就道:“那娘亲便去吧,公主府的兰花值得一看。”
这几天连着下雨,气温陡降,秋风抽在人身上,已有些侵骨。
乔慈衣是被宫里的马车直接送到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见到乔慈衣,淡笑吟吟的,觉得这位乔夫人是真正的容韵兼之,意态动人。
在大长公主看来,乔慈衣是容定濯念念不忘的人,不管他是恨还是怎样,但记一个人能记十几年,绝非寻常。而且是容定濯那样骄傲自负的人,若非实在忘不掉乔慈衣,他怎会容许自己受一个女人的影响。
并且,乔慈衣是皇后生母,按照皇帝的个性,适时定会给乔慈衣更尊贵的身份,国夫人是肯定的。
给乔慈衣颜面,也是给皇后颜面,她自是不吝于结交。
乔慈衣听顾磐磐说过,大长公主府的琉璃廊是京中一绝,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看看。
第110章
大长公主听人来禀,说是驸马回府,还微微吃惊,说:“他不是要去西屯庄子,怎么就回来了?”
那下人说似乎是驸马有别的事,派底下的人去了。
不过公主府这样大,大长公主办的宴,也不碍着容定泱什么。大长公主也就没管容定泱。
大长公主见乔慈衣想看琉璃廊,就说:“要晚上的时候,琉璃廊亮了灯才有看头,你若是想看,那得等到再晚些。”
现在还没开始午宴,待到晚上也太久,乔慈衣就笑道:“那便算了,多谢大长公主美意。我先去观兰花。”
大长公主种的都是稀罕品种,乔慈衣特别喜欢一株她从未见过的兰花,是细叶兰,叶子青绿欲滴,花朵雪白秀美,中间的花蕊朱红独特,香气格外令她喜欢。
这时她身旁来了一个少女,女孩也喜欢这株兰花,两人就交谈了几句。
经过旁边人的介绍,乔慈衣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姑娘竟是容定濯从前的小姨子,叫萧蕙蕙。
容定濯的前岳母也来了,没一会儿叫走了这姑娘。小姑娘在大长公主面前提起容定濯的时候,都是甜甜地称“姐夫”,还有些害羞和向往。
那萧家夫人想将女儿嫁给容定濯做续弦的心是显而易见的。乔慈衣看看水灵灵的小姑娘,目光凝驻片刻,慢慢收回眼。
这些贵夫人是多年的交情,有些还是亲家关系,彼此都相熟,自然就三两成群。虽然没有人排斥乔慈衣,但跟她要显得疏远些,乔慈衣看起来就有些形只影单。
不过,乔慈衣并没有因为跟她说话的人少,就觉得失落艰难,相反的,她觉得有生以来,从未有现在的幸福和底气,因为她有那样在意她的女儿和女婿。
她越来越不想离开女儿,她甚至想等顾磐磐生了孩子,帮着照看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公主府的酒很合她意,乔慈衣不知不觉贪了几杯,感觉有些微醺。见她这般不胜酒力,眼见着下午准备的歌舞也不能赏,大长公主让人带乔慈衣在旁边的丰云小筑小憩一会儿,酒醒了再说。
乔慈衣也没躺在榻上小憩,而是一手撑着脸颊,靠在桌旁打盹儿,但也只撑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将半张脸都枕在小臂,安静地伏在桌上。
她的眼神有些凝滞,这个表情,若是换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出现在乔慈衣身上,就显得她一双美目眼波迷离,玉颊弥着酡红,春樱般的双唇一张一合,不知她在絮絮念什么。而这般前倾伏在桌上的姿势,令她细腰下沉,居高临下看去,越发显得婀娜。
她没有完全醉,意识还是清醒,就是有些困,便慢慢阖上眼。
陈舒是大长公主身边最得用的姑姑,大长公主可离不得她,可以说,大长公主的银钱用度,事无巨细都是陈舒管着。大长公主在哪里,陈舒就在哪里,大长公主不在的地方,也是陈舒予以施令安排。
陈舒亲自来看看乔慈衣,随即压低声朝外道:“主人请进。”
乔慈衣不知道,有一道男子的身影不急不缓走进,站在了她的面前,将窗户照进来的亮光也遮住。正是被陈舒唤做主人的容定泱。
容定泱低头看着乔慈衣这妩媚动人的睡姿,看看她闭着眼安静的神色。
她醉的原因,当然是他派人在她喝的酒里放了东西。
容定泱慢慢笑了笑,坐到乔慈衣罗汉榻的另一边,凑近了听她嘴里偶尔蹦出的话是在念什么。看着这一对男女亲密的姿势,陈舒慢慢退出门外,将门带上,知道接下来的就不该她继续盯着看。
主人虽不至做什么出格的,但总要亲近一二,以慰相思之苦。
然而此刻却有人过来禀道:“二爷,容相来了府里。问了大长公主乔夫人所在,正往丰云小筑过来。”
见里面听不出什么动静,容定泱也没有走出来,陈舒吓得亲自说了一遍:“二爷,您出来罢。”她竟有一种错觉,主人是不是要想就这样等着六爷过来,让六爷好好看个清楚。
容定泱这才慢慢从屋里走出,淡淡道:“叫两个侍婢过来伺候着。”
陈舒忙道:“是。”
容定濯来到丰云小筑,容定泱已离开一阵。他进了屋里,就见乔慈衣安静趴在桌上,走近了朝她俯下身,自是闻到她呼吸间的青梅酒气息。容定濯微微蹙了蹙眉,手指托起她的脸,打量她此时娇慵无力的醉态,冷锐的目光软了一软。
外面这时却有响动声,是有别的人过来了。容定濯抬眼看去,就见萧蕙蕙站在打开的窗外,不远不近地望过来。
“姐夫。”萧蕙蕙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容定濯正揽着一名女子的腰,让那女子软绵绵依在他的胸膛。
那女子的脸是侧过去的,看不清,但看那一身墨绿的裙裳,显然就是先前和她一起赏兰的乔夫人。
——
此刻的乾极殿里,隋祉玉听了武举殿试的筹备进展,满意颔首。
就有官员问:“不知陛下今冬是否会移驾光劭行宫?”
隋祉玉答:“不去了。去岁冬,朕去光劭行宫狩猎,一路官员随侍,行宫内置物皆新,实是过于靡耗。若此去秋猎,就在上江苑罢。” 上江苑比光劭行宫近得多,青行山中也诸多兽类。舒活筋骨是绰绰有余了。
隋祉玉想了想,又道:“可将武举选拔殿试一并定在上江苑。”既是选拔将才,也不能只考射死靶子,猛兽射猎也是应当。
官员们闻言自是拥护皇帝的看法,隋祉玉又和众人商议过细则,才起身往坤承殿而去。
顾磐磐正趴在紫檀珐琅案上,看人送进宫的账册。
她自己出钱办了一家养患坊,满一个月了,有账房先生按照她的安排,统计出这样的一家养病坊需要支出的银钱,列好详细的流水。
顾磐磐就在看养患坊的账,这套账做得挺细致,将银钱的进出是用在怎样的病人身上,都写得一清二楚。当然这才是第一个月的开支,还得多观察几个月才能摸到一些规律。
隋祉玉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磐磐专心致志的神色。
因他特地叫不要惊动皇后,走进来时候,顾磐磐都没有发现。
顾磐磐太认真,拿着笔在账册上略作勾画,还在另一本白册上写下自己的疑问。直到她的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硬朗的身体,一边丰柔也被他的手掌控,顾磐磐才微微一僵,侧首看向皇帝。
她道:“陛下,我娘亲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