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凝扇
他随手将令牌丢进储物袋里,见众人的目光还黏在他的储物袋上,笑了:“你们也瞧见了,这东西到手的如此容易,偏偏又跟丹陵这种腥风血雨的宝地有关,怎么可能没问题。就算底蕴再丰厚,这么无私地出来做慈善,也没听说过,还是小心为好。”
话是这个理儿,仔细一想大家都能明白,但想到那位万卷阁前辈的突破速度,还是没人能无动于衷。
特别是苍凛峰长老。他困在金丹后期几十年了,寿元所剩无多,若是再没有突破的希望,不到百年怕就要入土。
但如果能进到丹陵,那就大不一样了。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尤其对修真者来讲,这点危险算什么。”他垂着眼皮淡淡道,“机缘都是从险境里得来的,若是能进丹陵一遭,此生也无憾了。”
说完看了一眼那两个修士的方向,转回头来,心情复杂的跟温博明说:“温长老真是好运气啊。”
江绫收回耳朵,摇着头想,连苍凛峰长老这个老古板都开始酸了。
不过他的话倒是没错,万卷阁前辈的机缘太让人眼热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进丹陵,就算有古怪,想必也没人会拒绝。
苍凛峰长老揣着袖子,想着自己一个金丹后期的长老,怎么也能拿到一枚令牌,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刚入金丹的后辈。
然而那两个修士的神识只是随意地掠过他,便转向其他人,紧接着扫到两仪宗这群年轻修士时,唰唰唰几道流光飞过来,送出好几枚令牌。
江绫伸手接住,看清这令牌是金玉质地的,虽然不大却很沉,最底下凿了通天楼三个小字,中间丹陵两个字竖放着,字迹整齐。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修士的注意,江绫察觉到那些火热又嫉妒的目光,心里一跳,迅速把令牌扔进储物袋。
怎么送令牌的动作变快了呢……
念头一落,青云城上方忽然有人从天而降。
来人是青云城的守卫,都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往通天楼那二人身上一扫,又看了看不远处树上的尸体,神色一敛,正准备过去,白衣女修却皱着眉说了一句:“都到城外了还要多管闲事,真是麻烦。”
蓝衣男修淡淡道:“无妨,能发的都发完了,走吧。”
说完这两人捏碎玉符,竟然无视掉青云城守卫,直接离开了。
离开了。
在场好多人都没得到令牌,见两个煞神兼财神走了,纷纷的议论起来,吵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苍凛峰长老神色僵硬,已经说不出话了,云罩峰长老的脸色也不好看,任由谁眼睁睁丢失掉这样的机缘,都不会痛快。
况且他们带的弟子都拿到了令牌,他们却被直接忽视掉,简直没有比这更尴尬的。
青云城的守卫更尴尬,本来他们是奉城主之命要把人请进去的,谁知一来就把人赶跑了,待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城主交代。
苍凛峰长老沉默了一会儿,又揣起袖子问:“温长老方才跟那二人聊了挺久,可还有其他事情?”
“这是我正要说的。”温博明道,“虽然通天楼这个势力头一次听说,但从他们的话里来看,建在沧浪海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嗯?”
“据说通天楼里修为最低的都是金丹,也难怪那两人倨傲至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嘎发个红包吧
第54章
这话一出来,就是苍凛峰长老心情不好, 也惊住了:“修为最低的是金丹……那元婴得有多少个, 最高的呢?”
温博明缓缓摇头。
魔族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 又出来这样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势力,对他们这种大宗门来讲,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苍凛峰长老皱着眉头,沉吟道:“也别在外面逗留了,我看还得尽快回去, 把这件事上报宗门, 看看如何处理。”
温博明点头:“前辈说的是。”
这桩事一出来,两仪宗弟子们的悠闲假期就提前结束了,不过见识了这样宝贵的东西,也着实没人有心情再玩耍下去。
就连回程的飞舟上, 氛围都十分诡异。
即便已经解决了此程最重要的任务,船上的气氛也不像来时那么跳脱轻松, 江绫刚一踏上甲板, 就察觉到有许多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可以确定不是看脸的, 因为同样的目光,还会时不时落在其他几个人身上, 皆是早上得了令牌的人。
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还不懂得收敛情绪, 眸中的好奇贪婪忿忿不平, 一看便知。
水心月是个不通情理的,除了栖云峰的师兄师妹,其他人一概不关注, 江绫暗自观察了一下,刚才拿到令牌的几个人,差不多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年轻资质好。
就是年龄最大的温博明,也已经金丹了,寿命还有八百年,明晃晃的前途无量。
难不成通天楼真是顺应天命而生,想挑出好苗子培养成才的?
江绫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她根本不是什么心中有大爱的人,没法代入对方的思路。
那两个修士送出的令牌不多,飞舟上三十个弟子和三个长老,统共得了六枚令牌,光栖云峰就占了三枚。
各峰的弟子分散站在甲板上,云罩峰有人大声地聊起天来:“说是一峰一个任务,可有些峰倒还真挺占便宜的,只派了两个弟子出来,还得让其它峰补上人手。大家从来都按宗门规矩行事,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特权。”
有人一唱一和接上去:“特权就算了,便宜还都让人家占了,一峰上下都能进丹陵,这机缘……啧啧。”
苍凛峰十几个人得了两枚令牌,也是僧多粥少,虽说对栖云峰的师妹挺有好感,却也不甘,抱剑在另一旁站着,只当没听见的样子。
耳朵侧了侧,还巴不得云罩峰的人多说点。
云罩峰有两个牙尖嘴利的果然不负众望,嘴皮子一翻,什么拈酸嘲讽的话都说了出来,只差没指名道姓骂栖云峰占她们便宜了。
偏偏就是卡着名字不说出来,连看都没看栖云峰的两个人,就跟自己一伙围着闲聊一样。
魏子渊不大听得下去,皱了皱眉看向她们:“师门任务也是有奖励的,我们又没白来,各位师姐何必说这样的话。”
云罩峰的师姐虽然对他有好感,可本质都是修真者,碰上这种有可能成为分水岭的大机缘,就变得犀利计较起来,哪还管得上什么同门情谊,什么容貌资质上佳的师兄弟。
哼了一声笑道:“跟丹陵比起来,宗门那点奖励算什么?魏师弟也得了令牌,丹陵里走一遭出来,就是大不同的境遇了,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魏子渊没跟人吵过架,听着这刺耳的言论,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
水心月不喜欢跟人辩驳,也根本没生气,但她怕江绫听了难受,扯了扯她,淡淡道:“回房间。”
江绫没跟她回去,撇嘴撸了撸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干净的小臂。
随即召出黑曜,将黑色的剑身铿一声插在甲板上,唬了刚才说话的人一大跳。
这可是两仪宗内布的飞舟,长老们也都在船上呢,她想干什么?
却见她好像没打算砍人,慢吞吞往储物袋里掏着,扬着眉梢说:“师姐,船上无聊,回去也要好几日,我请你吃烤肉。”
水心月愕然地偏了偏头,就见她从储物袋里取了一堆调料出来,又取了老大一块灵兽肉,旁若无人地使浮空术控制着划过剑身,切出许多小肉块。
接着指尖一掐,生出许多小火团,把肉块包裹起来,在空中烤的滋滋作响。
飞舟很大,江绫靠舟边站着,面前很宽阔一片空地,刚好方便她烤肉。
她一边往上面撒着调料,一边撇着嘴悠闲地说:“来了一趟连道伤口都没落下,也没杀掉几个魔人,分明就是免费的青云城几日游嘛,还敢说自己被占便宜,真够不要脸的。我杀了那么多魔人,又帮助了几位长老,也没说什么呢。”
“嫌弃别人有特权,不去找掌门询问,也不去找享受特权的人质疑,偏要拐弯抹角的辱骂没实权的小弟子,明明就是欺软怕硬。”
黑曜本刚才还因为被用来切肉有些不满,听了她这话,又愉悦起来。
说话这么难听,将来保不准会成为仇人,对于江绫拉仇恨这件事,它不能再喜闻乐见。
刚才骂人的两个面红耳赤,这人才是不要脸吧,什么叫欺软怕硬,她哪儿软了?
“江绫,你说谁不要脸!”
江绫耸了耸肩,满脸不在乎:“我又没指名道姓,这么生气干什么,怎么还有人喜欢上赶着找骂的。”
“你……”
那两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脸皮都抽搐了,被同峰的修士拉了一把:“别跟她掰扯。”
江绫哼一声笑了,论起对骂这件事,只要不是不讲道理的泼妇骂街,她还真没输过。
恰逢肉烤好了,她熄了火球,从储物袋里取出铁签子,引着肉块一排排串上去,递给水心月:“修为高了就是好,连捣鼓吃食都很方便,师姐尝尝我的手艺。”
水心月接过,慢慢的咬了一口:“好吃。”
肉质松软,焦香带辣。
香味儿传出去,十分扑鼻,好些人耸了耸鼻子,喉头口水滚动,暗骂船上的灵气罩怎么不掀开一点。
辟谷了吃这种东西,还要勾引别人的鼻子,真是不要脸。
江绫甩手挥出一串烤肉,送给魏子渊:“魏师兄,请你吃烤肉。”
魏子渊自从筑基之后就再没吃过东西,望着这串烤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住。
江绫难得给他好脸色,他没再冷冰冰的,远远道了声谢。
船舱里,三位长老自然能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温博明不动声色,始终淡淡笑着,只当没瞧见。
云罩峰长老见自己的弟子没骂赢,面上有些挂不住,趁谈正事的嫌隙说了一句:“江绫这孩子,有点顽劣啊。”
温博明也没怯她金丹中期的修为,笑说:“顽劣算不上,顶多气性大点。这倒也挺好,免得在外面受人欺负。”
本来因为刚才谈的事情,他们都各有不满,这会儿扯上小辈,火药味儿就更重了。
见云罩峰长老还想驳斥,苍凛峰长老手指扣了扣桌子,嫌麻烦地说:“够了。”
然后皱着眉看向温博明:“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将令牌的事情上报给宗门,让宗门处理吧。”
心里有点生气,若不是其他两个长老在,自己就是直接抢了弟子的令牌也没什么事。可在场的人太多了,他要真这么干,事儿就大了。
但寿元不多,难得遇上这种机会,他总不能甘心,于是叫了这两人过来探口风。云罩峰长老也隐隐透出这样的意思,温博明却顾左右而言他,语意模糊,显然不好糊弄。
他只能提出这样的办法了。
届时门派收回令牌,就是分不到他身上,也不能让这毛头小子得意。
温博明抿了口茶,不置可否:“前辈想做什么便去做,我自然无法干涉。”
苍凛峰长老气笑了一声:“那就这么定了。”
在这样不是很和睦的氛围中,几天后,飞舟终于回到了两仪宗。
他们这艘飞舟回来最早,南宫述得知无一人阵亡负伤,欢喜的安排弟子们去领奖励,刚想离开,被苍凛峰长老扯住,耳语了一番。
南宫述听他说完,惊得眼睛瞪起来:“此话当真?”
苍凛峰长老嗯了一声:“丹陵的事非同小可,我建议还是将令牌收归门派,才能起到更大的效用。”
南宫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通天楼的那两个修士送出令牌后,没说其他的?”
“没有。不过想来令牌这种东西,自然是谁用都可以的。”
南宫述探手止道:“不行,这事儿要是真的,还得好好计较一番。既然那通天楼是在外面挑人放的令牌,其他宗门或许也会碰上,待我派人打听打听,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