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七令
对于这些话,皇后也不过就是一笑而过。
今日苏美人几个进宫,皇后也接受了众人拜见。那苏姑娘待字闺中时,便颇有才名,聪慧非常,皇后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且看苏美人为人处事,料想她也应该不会是第二个贤妃。
待宫务料理完毕之后,白芷走过来问福了福身:
“娘娘,昨晚上圣上说晚膳不合心意,总是那几样吃的都有些烦了,今儿要不让膳房换几道新鲜菜?”
“今日就不必了。”皇后直接拒绝。
赵元邑停下笔,抬头看了一眼。
皇后敲了敲桌子:“写你的字儿。”
“哦。”赵元邑继续低头写字。
白芷听着也是一头雾水:“真不用换啊?”
皇后点了点头,而后又说了一句:“反正今儿他也不会来吃,就不必费这个心思了。”
白芷忍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明明昨晚上圣上说了要过来的,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再说了,这几天圣上上一直留宿长乐宫,之前还答应了十七皇子的话,金口玉言,怎么轻易改变?白芷觉得,她们皇后娘娘就是太不信任圣上了。
皇上待他们娘娘,待他们殿下还是挺不错的。
好在这话白芷没有说出去,因为到了傍晚,她就被打脸了。前头传了消息过来,说今儿晚上圣上去了苏美人的寝宫,就不过来用膳了。
白芷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尴尬得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赵元邑咬着笔,悄悄看了看皇后。
皇后波澜不惊,听到了就听到了,还同白芷她们道:“摆膳吧,总不能为了他连晚膳都不吃了。”
白芷赶忙下去传膳,心里却乱糟糟的一团,这叫个什么事儿啊?明明昨儿晚上还说要来的。
第50章 争宠之事
今儿的饭桌上有点静。
寻常有皇上插科打诨, 偶尔还会说些叫人生气的话, 惹得皇后跟赵元邑都不喜欢,可是三个人在一块吃饭感觉却也不错的。今儿却不一样了,少了一个惹人嫌的,反而怪不自在。
皇后给赵元邑盛了一碗汤, 放到他跟前时:“只管吃你的吧,你父皇这是这么个出尔反尔的性子, 习惯了就好。”
“母后您不生气吗?”赵元邑还有点担心皇后会受不了。
后宫的女人,应当都挺看重他父皇的吧。
“本宫要是生气的话,早就气死了。”皇后说起这一句的时候,语气里的没有一点怨言, 甚至连波动都没有,可见她此刻根本就是心平气和的。
“父皇他……一直都是这样出尔反尔吗?”
“倒也不是一直, 只是小事上容易放空话,放了之后自己又不当成一回事。他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的,伤心的都是别人。”
皇后说完,迅速察觉到了赵元邑的小眼神, 她觉得好笑,补充道:“这个别人不包括你母后。”
“哦。”赵元邑端起碗,喝起了汤。
不过皇后又道:“你父皇这人, 虽然有时候看着不靠谱了些,可你也不能小瞧了他,他可不是真糊涂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他跟前, 切记不能耍小心眼儿。”
“放心吧母后,我不会在父皇跟前耍心眼儿的。”
他这阵子都乖得很,除了小小地教训了一下赵元祚,就再没使心机了。
“还有,也别因为一件事儿就对你父皇有了偏见,人无完人,更可况还是天下之主了。他再怎么说都是你父皇,是你至亲的人。往后若能贴心点儿便尽量贴心点儿,皇家最难得的便是真心。你真心待他,他也必不会冷落了你的。”
赵元邑乖巧应下。
今儿晚上注定是不同寻常的晚上了。因为新人进宫,宫里那些妃嫔又开始打听试探起来了,都不知道这些新人到底是什么脾性,又会有怎么个争宠的路数,自然紧张,且又有人还听说那位苏美人只是容貌不输贤妃的,所以显得人心惶惶。
要说其他人只是担心,可到了贤妃这儿,却是急得都要疯了。
新人入宫这样的大事,贤妃就是不想知道也不行。守门的那些侍卫想看贤妃的笑话,故意透露了消息出去。
不怪他们非要往人心口上扎,实在是贤妃事儿太多了,还瞧不起人。
他们奉命受着甘露殿,那是职责所在,若是没看住贤妃的话,这责任得是他们担的。可是贤妃那儿却还时不时地闹出一些幺蛾子来,不是身上疼要频繁地叫太医,就是非得传话给宫外的郑家,要不就是闹着要让十八皇子回来,再有便是闹着要去见皇上跟太后。可是说句不中听的,把贤妃关在这里头的不正是皇上的太后吗?还有十八皇子,人家在长乐宫里头住的好好的,把他叫回来干什么?跟着一道吃苦受罪吗?
反正他们是看不到贤妃这一番做派的。不仅看不懂还为此受了不少气。毕竟贤妃脾气上来了可不管他们是不是秉公办事,次数一多,他们最后那边忌惮之心都给磨没了,对贤妃跟这甘露殿里头的人也都是讨厌到了极点。
这回他们一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跟贤妃主仆几个分享了。
“听说那位苏姑娘一进宫便是美人,这还只是刚进宫,等到怀了身孕生下皇子之后,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
“外头还说,那位苏姑娘是个貌若天仙才貌双全的,兼之又年轻,她这一进宫哪里还有别人的事儿了?”
“某些人还想着复宠呢,这不是白日做梦吗?有了这位苏美人在前头,怎么还会有那些年老珠黄的什么事?”
这些闲言碎语,每一句都扎心的很。
芍药听着觉得实在是不像话,猛地摔开门:“再多说一句,必让你们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几个侍卫都愣了一下:“吓唬谁呢?”
芍药拉着脸:“你们尽管试试好了。”
说完,芍药迅速的关上门,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那几个侍卫都有些呆住了。
总觉得那宫女不过是吓唬他们的,可是却又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这贤妃娘娘还有没有什么后手呢?罢了罢了,反正该说的话他们都已经说完了,如今生气的是贤妃主仆,又不是他们?
贤妃确实险些要气背过去了。
芍药见状不好,又想去叫郑太医,这郑太医与娘娘是本家亲戚,他们如今能信得过的太医也就只有他了。
只是贤妃却没让芍药去叫,就着如心的手喝了一口凉茶之后,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如心也是这些日子才提拔上来的,本来也不过就是个三等宫女,自打邓喜来被撤走之后,贤妃这儿就少了一个会办事的人,这如心偏偏又手脚麻利心思通透,所以没多久就被贤妃给提拔了上来。
眼下如心也在跟着劝,只是芍药听着却觉得那话里的味道不对,瞧得见不像是犬,而是像火上浇油。
如心哄道:
“娘娘,您在这里气成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圣上与太后都毫不知情,您又何苦白白气坏了身子?要奴婢说,早点想个法子,把那些惹人烦的都处理掉才是正经的。”
芍药冷笑:“那你说说到底是要处理谁?”
“谁害得我们娘娘落得如今这田地,自然就该处理谁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昧着良心做坏事儿,难不成咱们还不能报复了?”
如心的话,又瞬间勾起了贤妃的仇恨。
是啊……倘若不是皇后联合赵元邑打的她猝不及防,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苏美人是谁定下要入宫的?”
芍药道:“必定是太后皇后一道儿定下的。”
“说不准是皇后一人定下的呢?昨儿奴婢还听说,那苏美人进宫之后头一件事情便是拜见皇后。皇后对她也好,还赏了不少东西给她带回去呢。她前脚进宫,后脚皇后就将圣上哄去她屋子里去了,可见的苏美人根本就是皇后的人。”
芍药都听笑了,睨着如心:“有宠爱皇后自己不会挣,还要让别人来分?”
“皇后年纪不是大了么,怕也是有心无力,也怕咱们娘娘在出来分了宠爱,所以才想找个人过来固宠。”
芍药觉得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没有证据的事儿就少拿在这里混淆视听。”
如心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说芍药姐姐,你不帮着咱们娘娘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处处帮着皇后说话,这安的是什么心啊?”
贤妃盯着芍药,也黑了脸。
芍药被这话怄得不行,更叫她气的是,贤妃竟然还信了:“娘娘,您也觉得我向着皇后?!”
贤妃脸色依旧不好:“有没有向着皇后,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芍药心都凉了半截。
她们娘娘是真魔怔了,恨皇后跟十七皇子恨成了这样子,现在竟然还把一切的错误都推到他们两个人身上,不许旁人说一句公道话。
长此以往,必定会移了心性,且这旁边还跟着如心这么一个嘴碎的,若要出了什么错,那她们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贤妃也不愿意再见到她了:“行了,你下去吧,有如心伺候就够了。”
芍药忍了忍,她看着如心得逞的表情,实在是心中郁卒。
可她除了下去还能怎么办?
眼瞧着芍药被排挤出去之后,如心还在跟贤妃嘀咕:“也不知芍药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那么喜欢皇后跟十七皇子,怎么不直接搬去未央宫里头?”
贤妃攥紧了帕子。
“奴婢还听说啊,那未央宫里如今正是一派母慈子孝的戏份呢,皇后宝贝十七皇子宝贝跟什么似的,就连太后跟圣上,心也朝着十七皇子那儿偏去了。”
如心说着,一面去瞧贤妃的脸色。
贤妃虽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恨意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被众人盯上的苏美人如今风头正盛,皇上连着在她殿中歇了。不过苏美人却不是贤妃那等张扬的性子,她深知自己也不过就是仗着长相和家世才得了几分薄宠。论起手段,那是完全比不上各位娘娘的,所以,苏美人选择靠上皇后这棵大树。
这也就更让贤妃断定,苏美人就是皇后的人。
皇后对这位苏美人也没有什么情分,不过是看在苏相的面子上,偶尔照顾一下。这苏美人却是个乖巧的,讨好皇后讨好了两天发现没用,便将主意放在了赵元邑头上。
第四天,皇上终于来了未央宫。
他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一点没因为自己失言而觉得愧疚或者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甚至还舔着脸找赵元邑要了一个陀螺。
“苏美人说,如今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玩意儿,也就十七手巧,一琢磨就琢磨出这般神奇的物件儿来。”
皇后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多复杂的东西,若是外头都盯着,圣上赐几个下去就是了,外头那些工匠们聪明着呢,他们看了保准半天就学会了。”
“再聪明也聪明不过十七,听说十七昨儿还被张太傅夸了?”皇上也是从苏美人那里听说的消息。
“也不算夸,不过说了两句。”赵元邑说完,小脸皱着。
其实那根本不是夸,是明晃晃的羞辱!本来么,赵元邑觉得自己骑马骑的好,可张太傅却说他骑马像小公鸡似的,抬头挺胸怪可笑的,那话惹得赵元邑气得慌,差点都掉下去了。
张太傅见惹毛了他,又转而夸了两句,毕竟有三只笨蛋在前头摆着,怎么着都显得出挑一些。
皇上却不在意张太傅到底说了什么,反正夸了就成了,要皇上说,多夸夸才好呢。十七一个人,就能把自己丢掉的面子都找回来,多好!
“对了,”皇上记起来一件事,“朕打算明儿就下旨,让军中马匹都戴上马蹄铁。”
这是前朝的事,虽然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关系毕竟不大,皇后也不过就是听听罢了。
皇上也只是这么一说,本来是件有益无害的事,谁想到第二天提出,朝中竟然跳出了几个刺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