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七令
皇后虽然没有这般吩咐,可是她心里想的与皇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盼着十七早点折腾够了,早点回宫。眼下皇后放下信,脸上也带了些担忧:“十七这般态度,只怕还不想回来。”
“可由不得他。”皇上说得斩钉截铁,“待会儿朕就下令,让他赶紧滚回来!”
这小子打算的倒是好,还想在那边再待个半年,哼,做梦吧。
自打赵元邑去了战场,数数日子都已经五个多月了,即便他立马从花剌子模动身回大魏,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回京城。一去一回,又得要半年。
“咱们在这儿担心他的安危,日日想着他念着他,这混账东西倒是好,全然没有将他父皇母后放在心上,一门心思只想着去外头闯荡!”
皇上说着,怒气又上来了:“还跟朕商量能不能再待半年,朕看他这是做梦。还半年,半个月都不行。”
皇后本来也被写封信弄得心里不大舒服,可是听到皇上这般说了之后,心中的天枰又悄悄地往赵元邑那边偏了偏:“话虽如此,十七却也不是为了玩闹。”
十七在信里写得也明白,他想要派人前去欧罗巴大食等地方通商呢。只是兹事体大,他才想要亲自去考察一番。
“说得天花乱坠,不过就是心玩野了。”皇上不屑道。
皇后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皇上的意思,这欧罗巴肯定是不会让十七去了夫妻这么多年,皇后怎能不明白皇上担心的是什么呢?
十七这孩子从前就同他们说过想去外头看看,当时说的比这个可吓人多了,他想去战场还不够,甚至还想去海上。也不知这孩子究竟是从哪里听来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还养成了这种爱冒险的性子。正因为十七有这样的念头,所以皇上才更怕,怕他们当父母的已经约束不了十七了,更怕他在外头真玩野了,回头彻底丢下他们不回来了。
皇后微微一叹,将手搭在丈夫的手上:“圣上好好跟十七说吧,切莫过多指责,十七长大了也是要脸面的,再说他是储君,身边还围着一群会察言观色的,也是难做人。圣上好好说,没准十七就心软了呢?”
皇上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他嘴上还不服输:“朕还需要跟他好好说?就凭他折腾出来的这些事,朕就恨不得把他揪回来打死。”
打死是不可能的,皇后心知肚明。
皇上一直都是嘴上厉害,真见了人只怕高兴之下就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舍得打呢?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过须臾皇后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十七给圣上寄了信,应当也给妾身带了吧?”
“……”皇上这才想起来,自己竟忘记了这一茬。
“信呢?”皇后见他脸色奇怪,当场伸手来要。
“信……信呢?”皇上对着张望全瞪眼。
张望全纠结了一下,见皇上明摆着把锅甩给他了,便只能认命地去取信封。一共两封,都装在匣子里,一封是给皇后的,还有一封是给太后的。
只是皇后在看到这两封信的时候,眼睛便微微眯起来了。
张望全顶着压力:“这封是给您的,还有一封是太后娘娘的。”
皇后冷笑。
皇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张望全的脑袋瓜:“让你不要拆,不要拆,你非要拆,好好的两封信全都被你给拆开了,这可是太子写给皇后太后的家信,被你这么个蠢太监一拆,旁人还以为是朕拆的呢!”
皇后听着这话,冷淡地瞥了一眼皇上。
皇上瞬间心虚起来:“梓潼啊,不过就是一封信罢了,拆了也就拆了,反正里面的一张都没有少。这老货也是头一次做出这等出格的事儿,你看在朕的面子上,就别发落他了。”
皇后怎么可能会发作张望全呢?
这事儿明摆着就不是张望全做的,张望全能有多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
皇后接回了自己那一封,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这封信是这样,那之前的那几封估计也是了。虽然她拿到那几封信的时候是好好的,可估摸着也提前拆开偷看了,只是送给她与太后之前,又重新封上了。
皇后拿了信之后便准备离开,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有一句话:“十七交代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小事,圣上还是赶紧回了他吧。”
说完,皇后才离开了。
她一走,皇上就嫌弃地打了两下张望全:“都是你这个蠢货的错!不知道机灵点儿把那两封信糊上啊,如今可好了,叫皇后看出端倪了。”
张望全一言难尽道:“圣上,皇后娘娘也并没有说什么。”
“可她心里必定埋怨朕了。”皇上愤愤道。
算了,再纠结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意思,反正拆信的那个人确实是他,就算皇后想要埋怨,那也是应该的。
皇上消了气,坐下来之后,重新提起笔,打算给赵元邑回信。
欧罗巴是不可能让他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皇上干脆地让他断了这个念想。至于摄政王……皇上看着赵元邑送回来的那一封长长的名单,暂时出了神。这事儿确实不是什么小事,他得好好想想派哪一批人过去经略花剌子模。
那封回信当天并没有被寄过去,当天傍晚,皇上召见了几个心腹大臣还有自己的几个皇弟。
皇上并没有异母同胞的兄弟,只是齐王赵王两人从前在太后跟前养过一阵子,与皇上还是有一些兄弟情义的。尤其是齐王,当初皇上登基齐王可家里都出了不少的力呢。皇上自然也想着他,如今花剌子模被攻下,皇上就想着派几个忠心的去管理花剌子模,那么大的地方,不管派多少人过去都不嫌多。
皇上一时半会倒也找不出那么多的人,只能先派一批前去都城,将都城稳定之后,再广开科举,选人过去在各个小地方当官。君臣商议一番过后,将这人选暂时定了下来。
齐王赵王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皇上说了,派他们过去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做个十年他们想回来也可以回来,若是不想回来留在那里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划出一块富裕的地方给他们当封地,让子孙也能长长久久地留在那里。
对于齐王与赵王来说,那花剌子模本没有什么好的,比不得他们大魏,可那封地却是实打实的。大魏虽有不少王爵,可是封地却是少之又少,几乎等同于没有。他们哪怕不为了自己考量,也要为子孙后代着想。
有这么一块封地,往后子孙也不愁出路了。
那花剌子模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却是知道的,那便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运了几车的白银回来,听说是在那边挖到的。
这只是是第一批,往后还有更多的金银源源不断地运到大魏这边。光看这些金银,就知道那个国家必定极为富裕。既然富裕,那他们过去肯定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事不宜迟,皇上只给了他们十天的时间准备。十天一过,便让他们立马启程前去花剌子模。
彼时,赵元邑终于抽出空来,巡视花剌子模的都城了。
第119章 珠宝礼物
赵元邑自打攻城以来, 便没有怎么出去过。
毕竟外头对他来说着实有些危险了。赵元邑算是个喜欢冒险的,可是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里,先前外头危险, 这种事情不需要魏侍郎反复提醒赵元邑也知道。他惜命,愣是把自己在皇城里头关了好几个月, 等到如今新君登基了,才终于准备出去透透气。
新君登基后便昭告国都上下,他们花剌子模与大魏停战。与此同时, 花剌子模成为大魏的附属国。新君不再是国君而是王爷,并接受大魏派遣官员来花剌子模驻守, 接受大魏在国都内修建驿站, 设置官吏, 国人学习大魏言语, 与大魏通商,另有有其余赔偿条款不一,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必要对外公布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国都上下的百姓都知道两国终于停战了, 虽然他们失败了,可是不再打仗总归是一件好事儿。
停战了之后,赵元邑出皇城的危险便降低了许多。可即便如此, 他今儿出门还是带了许多人,包括镇北侯唐将军都跟在赵元邑后头。以防有哪些不要命的, 在知道自己国家战败之后仍然有行刺之心。
赵元邑被人前前后后的护着, 自然是再安全不过了。他也是头一次这样悠闲地打量着都城的境况。
一路看下来,腿都走得有些疲软了,却也不过就只走了一条街。
当初他们大魏的火炮轰炸了城门,此处的军队以为他们歼灭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当初攻城的时候,赵元邑也吩咐了,只在城门处炮轰就够了,没必要损坏房屋庙宇,若是士兵胆敢反抗就诛杀士兵,若是百姓反抗,就拉几个刺头儿杀鸡儆猴,没必要大开杀戒。
当然最主要的是,赵元邑已经把花剌子模看成是囊中之物了,尤其是这个都城,建造得这样好,没有个几百年的功夫是不行的。这么好的东西,如果被白白糟蹋了,那岂不是他们大魏的损失?
也是多亏了赵元邑,他们虽然攻破了城门,可是这城里头却没有损失多少东西,如今停火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两边的商铺也都开了不少。
可笑的是还有些商人觉得赵元邑待他们不错,看到他们过来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镇国公叫人问了问,待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态度之后,很有些哭笑不得:“咱们差点就灭了他们的国,结果他们竟然就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对咱们感恩戴德。”
赵元邑其实并不很是惊讶:“虽然吃了败仗,可是他们也知道大魏不好惹。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大魏如今有了火炮,他们心中畏惧便不敢憎恶了。再加上他们是幸存者,觉得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所以心怀感激。”
镇北侯盯着赵元邑看了又看,对这位小太子的认知又深了一层。虽说他们太子殿下如今年纪不大,可是这看人看事的本事却是旁人比不上的,心思透彻得很。
“那殿下觉得,这花剌子模的王爷可会对您心存感激?臣听说这位王爷以前可不得宠呢,被老国君忽视了好几年,受了不少的苦。他能跟着一块儿逃出城去,还是因为走运,并不是老国君疼他。”
“他?”赵元邑想起那个小孩,摇头,“不会,他如今只怕还觉得自己父亲不错呢。”
有的人遇上了这样的事,会狠狠记着以前欺负自己的人;有的人遇上这样的事儿,则会慢慢消磨了当初的恨意,觉得人都已经死了,加上自己也改变不了现状,反而越会越来越惦记。譬如那个小王爷,现在只怕还想着他父亲若是还在,只怕自己的处境会好少许多。
在赵元邑心里,这个小王爷就是这样的小蠢蛋:“左右他如何想,也不干你我的事,这是往后那个札答需要操心的事儿。”
赵元邑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逛个街。
他自来了西北到如今,虽给宫里寄了不少的信回去,拉了几箱的银子回去了,但是这礼物却一直都没有买。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看到什么合适的。如今好容易出来透了个气,当然要仔细瞧瞧有什么是适合他母后用的。
这一条街上的铺子倒是不少,赵元邑早就发现,这花剌子模是个商国,国内行商的人特别多,几乎每一家都有人在做生意。且花剌子模把持他问大魏西行的商路,所以与欧罗巴等地商贸往来很是频繁,什么香料珠宝等东西都是应有尽有,做生意做的这个份儿上能不富裕么?
赵元邑就去了当地自家最大的珠宝行当里头。那珠宝行也算是走了大运了,铺子里头从掌柜到小二都平平安安地躲过了一番动荡,里面藏着的珠宝也一件儿没丢。就冲着这一点,掌柜的看到赵元邑一行人过来之后就没法儿怠慢他们,反而比别人更热情几分。
毕竟,这些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
赵元邑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反倒是镇北侯他们有些踟蹰。想他们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进去看珠宝呢?
那掌柜的却颇为热情地招揽,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镇北侯看向通事,通事道:“侯爷,掌柜的让您给夫人挑一串,他说他们铺子里头的货都是最好的,别的地方当然找不出品相这么好的珠宝。他还说,可惜他们不能去大魏经商,如若不然他们的珠宝肯定能风靡大魏的。”
镇北侯对比嗤之以鼻。
他看向那些闪闪的东西,觉得这些东西除了闪也就没有别的长处了,还风靡整个大魏呢,心思倒是不小。
镇北侯仍在嫌弃的时候,赵元邑却已经给他母后挑了一串,见状回头道:“侯爷,唐将军,咱们也是好不容易来一回,若是今儿不挑下回可就没有这机会了。”
太子都发了话,这几个老爷们儿也不好再别扭了,纷纷上前打包了几串。他们也看懂什么式样好什么式样不好,反正够闪亮就成了。
赵元邑比这些人可细致多了,他挑得都是好看的,蓝宝石绿宝石还有闪闪发光的宝石都挑了许多,就连那掌柜的见了赵元邑挑选的那些都忍不住直点头。
赵元邑挑的是好的,自然也是贵的。好在他们都是不差钱的,这点小钱也不会吝啬。只是临走的时候,镇北侯还是嘟囔了一句:“这东西比起金子都要贵。”
赵元邑道:“这边上层人喜欢,价格自然也就贵了。”
镇北侯却觉得这东西再好也没有金银来得实在,金子银子在任何时候都是能换钱的,这东西却不一样,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出了珠宝行,赵元邑又去采购了香料,另有其他土仪,也各自买了不少。
逛的地方多了,赵元邑他们便发现,这花剌子模经商的氛围实在是太浓厚了,且他们只想要经商。谁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行商,谁就是好主子;谁若是还能将商税再往下降一降,那不用说,必定是明君了。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赵元邑忽然又有了些想法了。他对着这长长地商街多瞧了一眼,心中了然。
回去之后,赵元邑便立马让人将他买回来的东西打包送回大魏。
他还贴心地分了好几份,想到系统还寄居在镇北侯府,赵元邑又分出几分,送给侯夫人跟他的未婚妻,顺带给系统带一些。
系统就喜欢亮晶晶的或者圆润的东西。
镇北侯见状,也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通通寄回去了。
这几箱的东西没多久便到了大魏边境。押送的官兵按着赵元邑跟镇北侯的吩咐,将其中的两箱子送到了镇北侯府。这日,刚准备出门却得知镇北侯送了东西过来的叶程氏真是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何曾收到过自家老爷送得礼物?
只是高兴过后,叶程氏也冷静了一些。她想了想才把女儿叫过来,颇为郑重地将太子殿下跟他们家老爷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了女儿。
叶钟灵得知赵元邑竟然记着她,自是高兴非常,过了一会儿她却又道:“父亲这还是头一次送礼物回来呢,难为他记挂着。”
叶程氏摇了摇头:“他那个榆木脑袋哪里能想到这些呢?若是我猜的没错,必定是殿下买了,他在旁边看着才想起了一点,这才跟着一道买了些送回来的。”
叶钟灵琢磨了一下,大概……真就如母亲所说,父亲送这些回来之后随了殿下吧。
叶程氏顺带腹诽了一下:“巴巴地送这些东西回来做什么?一点儿都不好看,跟殿下挑的压根比不上。”
叶钟灵失笑。这也的确是实话了,她父亲挑的东西重是重,就是……有点丑。不过心意到了就成。
母女俩对着赵元邑送过来的珠宝鉴赏科了一番,不得不说,这花剌子模制珠宝的工艺还是极为出众的,叫人看着就挪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