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 第16章

作者:六喜桃 标签: 古代言情

  

  听着她如避蛇蝎的语气,再思及这些日子她服侍自己起居时的心不在焉和恍惚神色,顾湛不禁冷笑,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隋妈妈一心想把她送到他床上,甚至不惜说出“满两年就放出府”的话来哄骗她,她竟也深信不疑,一心想着快些逃出顾府!

  

  好,好得很!

  

  感受到身侧的沉闷气压,岑庆搭在乌门上手抖了又抖,他听着陆茗庭的话,简直是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捂住她的嘴,叫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子的话音落下,膳房中顿时鸦雀无声。

  

  听着耳畔渗人的寂静,顾湛顿时暴怒,抬脚便踹开了面前的两扇木门。

  

  “轰隆”一声巨响,木门瞬间成了碎片。

  

  膳房内众人看清了出现在门口的顾湛,知道刚刚陆茗庭说的话都被他听了去,皆是一脸惊惶。

  

  男人穿了身鸦青色圆领锦袍,肩头披着一件墨色狐狸毛织锦大氅。他身量本就高大,此时面色笼者一层阴阴测测的黑气,更显威势逼人。

  

  陆茗庭没想到顾湛提早回府,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膳房门口,纤细的手腕一抖,筷子都吓得飞了出去,忙福身认罪道,“将军赎罪,婢子玩忽职守,罪该万死,婢子立刻回主院伺候!”

  

  身旁的珍果也吓得哆哆嗦嗦,不忍叫陆茗庭一人受过,忙起身道,“婢子也一同……”

  

  话没说完,顾湛一个眼刀扫过去,珍果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也敢再动。

  

  郝妈妈毕竟年长,一眼就看出顾湛和陆茗庭之间的火星子,忙把珍果死死地按在位子上,讪笑着福身道,“将军赴宴回来,想必疲累不堪,这膳房脏乱嘈杂,茗庭,还不快扶着将军回主院?”

  

  陆茗庭连声应下,顶着顾湛如同凌迟的目光退出了膳房,还不忘将两扇残破不堪的乌木门掩上。

  

作者有话要说:  膳房的门:全场最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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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惹他

  夜色已深,月凉如水,大雪扑簌簌地往下落,陆茗庭踩在厚厚积雪上,深一脚浅一脚,匆匆地追赶着前面穿着墨色织锦大氅的人影,“将军,您走慢些,等等婢子!”

  

  顾湛黑着脸往主院方向走,耳畔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他听着一声声娇柔的呼唤,连头也不回,直到一声吃痛的闷哼从身后传来。

  

  院子里积雪太厚,夜色朦胧看不清,陆茗庭追的太急,在台阶处一脚踩空,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雪地中。

  

  茜色锦缎滚兔毛的披风铺撒在雪地上,脚踝处一阵剧痛传来,陆茗庭黛眉微皱,贝齿咬着粉唇,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试图从雪地里爬起来。

  

  顾湛闻声,步子一顿,转身幽幽看向她。

  

  她脸上的痛苦神色不像在伪装,眼角挂着几滴晶莹的泪,顺着两腮滑落尖俏的下巴,砸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瞬间消融不见。

  

  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进了卧房,陆茗庭顾不上查看脚踝的伤势,用金盆打了半盆温水,又拿了条干净的锦帕在水中浸湿。

  

  在明月楼这些年,生活起居之事都有丫鬟和小厮去做,陆茗庭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如今她在顾府中为奴为婢,只能一点一点地学着伺候人,好在她踏实肯学,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便学的像模像样,就连一向严苛的顾湛也挑不出错儿来。

  

  卧房里,顾湛脱了外袍和披风,只穿一身雪白的亵衣,坐在床榻边闭目养神。

  

  陆茗庭拿着浸湿的锦帕走进卧房,刚一靠近床边,男人突然睁开眼,锁住她的手腕,猛地往前一带。

  

  她半个身子扑在他的怀中,手肘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前,手下宽厚的胸膛坚硬如铁,仿佛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陆茗庭嗅着顾湛身上氤氲的酒气,和他四目相对,迎着凤眸中冰冷的目光,额头上冷汗一滴一滴地往外冒。

  

  “隋妈妈答应你什么了?”他陡然启唇,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陆茗庭知道他听到了膳房中的一席话,索性实话实说,“隋妈妈让我在顾府中服侍将军两年,只要将军看不上我,两年一到,就立刻放我出府。”

  

  好一个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顾湛怒极反笑,语气阴森,“你当顾府是客栈么?怕不是忘了这府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陆茗庭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隋妈妈说放她出府,不过是骗她委身顾湛的缓兵之计,当不得真。

  

  半个月来日日期盼的良籍和自由瞬间化成了泡影,陆茗庭神色一僵,顿时面如死灰。

  

  顾湛冷眼看着她的表情变幻,凤眸微眯,不悦至极。

  

  他早就知道,她看起来娇软柔弱,实则内心倔强,傲骨满身,就连为奴为婢,也一心想着摆脱奴籍,拿到自由身。

  

  而他顾湛,生来便擅长驯服不听话的烈马。

  

  “既然你一心要走,何必还来招惹我?”

  

  顾湛猛地握住她的尖俏下巴,骨节分明的指节抚过瓷白的脸庞,抚上妍丽的红唇,带着薄茧的粗粝指腹重重压下,细细描摹,提醒她那日是怎么主动吻上来,怎么主动招惹他,又是怎么吹乱一池平静的春水。

  

  脚踝处一阵阵的抽痛传来,陆茗庭气息紊乱,躲着男人冰凉审视的目光,努力忽视嘴唇上传来的粗粝触感,不料他又开口,说出的话如数九寒天里的一盆冰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倘若你不想呆在顾府,明日便将贱籍取回,立刻启程回扬州明月楼,以后安心做你的扬州瘦马,再也不要出现在本将军面前。”

  

  陆茗庭猛地抬头,豆大泪珠儿如同开了闸的溪水,片刻功夫便滚了满脸泪痕,“不要!婢子此生不愿再回扬州……”

  

  “既然不愿,那就好生伺候着,不准再说‘两年一到便放出府、换良籍’的话,”

  

  顾湛淡淡开口,薄唇中的话却重若千钧,“本将军不要‘人在心不在’的奴婢。”

  

  ……

  

  除夕夜当晚,顾湛三言两语便把陆茗庭吓得发起了高烧。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陆茗庭连着两日高烧不退,病的不省人事,一日三餐几乎是把药当饭吃,碧纱橱里日日充斥着一股子浓重药味儿。

  

  陆茗庭整日咳嗽不止,一步三喘的虚弱模样我见犹怜,索性卧病在床,自然无法再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