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最前头那水贼还想说话,暗卫掐着他的下巴直将布子塞进去,又给受伤的水贼裹了伤口拖到后头。
宋时矜起身出门,没再言语。
-
从京城道昌州走官道虽远却安全,容铖与一行人已赶路三日。
这几日天色雾蒙蒙的,似乎将要下雨。
绕过这弯道,前头便有家驿站。
容铖停了脚步将马儿交给门口小二往里走,刚跨进门槛,就看见桌几旁边坐在杌子上正在闲聊的一男一女抬头看过来。
那女人年纪不大,像是是没见过这样俊俏的人,看傻了眼,被身边男人推了把才回过神来,耳尖通红起身。
容铖疲惫得很,浑身脏兮兮的也不想寒暄什么。
直接问道:“还有房间吗?”
他几夜都未睡好,说话的声音略带沙哑,一旁的男人赶紧迎过来:“有的,不知公子要几间房?”
庆俞从后面跟进来,也是满脸倦色:“把上好的屋子全空出来。”
见有人接话,容铖靠在桌沿边没再应声,他揉揉脖颈半阖上眼眸。
庆俞后头的侍卫也跟了进来,数清楚人数算完账,庆俞付了钱,走到容铖身边低声询问:“公子,先上去歇着吧。”
容铖睁开眼,眼底神色清明,丝毫不像适才那般困顿。
他点点头:“你安排一下,修整好了下来用饭。”
“是。”
此行他在暗中,一切都不能过于高调。
容铖从进门说了那句话后,直到上楼都没再与店主闲谈,抬脚入了房间,容铖径直走向床榻。
对容铖这般上惯了战场厮杀的人,偷偷摸摸对他来说不容易,好在昌州那头有人接应,离开前几日宋陵郅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去处。
容铖后背垫着软枕,轻轻吐出口气。
就这么躺着小憩了约有一炷香的工夫,有人在外敲门:“公子。”
容铖睁眼坐起,嗯了声,庆俞进门。
他手里捏着一小截卷起来的纸,容铖伸手接过来:“哪里来的?”
“信鸽带来的。”庆俞见他已经打开去看,索性转身出去给他准备饭食。
容铖盯着手里熟悉的清秀小楷,就那么几个字看了好半晌。
——遇水贼,昌州知府,勿挂念,无碍。
他起身捏着纸条走到桌边,刚放置在烛火上,思忖片刻后还是将其重新折好装了起来。
今夜没有月亮,就连星星也少见。
容铖撑着窗户朝外看,想起那日在马场营帐外。
那夜星空甚是美好,宋时矜靠在他身边,那是容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思及此,他莫名弯唇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喂养:
地雷:时+1(花式比心
第11章 夜半
江家船只里头烧的炭黑一片,唯有放置东西的底舱被尚且完整,宋时矜就让他们直接宿在她的船上。
在房间里待了三日,宋时矜打算出去吹吹风。
刚上甲板,就看见江彧支着小桌几下棋,宋时矜犹豫时,江彧抬头看了过来。
见她立在门口神色不明,江彧起身道:“甄姑娘。”
“江公子。”宋时矜微微一笑,正好也有事情想要打听,便朝他走了过去。
下昌州宋时矜是以甄家女儿出门,正好二房表姐尚不在京中,就算是有人去查探也能对上。
宋时矜坐在他对面,略带浅笑道:“江公子喜好下棋?”
江彧点头,放下一颗黑子:“家母擅长下棋,我自幼耳濡目染,也学了些。”
“倒是未曾问过,江公子家在昌州?”宋时矜盯着棋盘。
江面上冷风阵阵,江彧捏着棋子的手指骨节泛红,应答道:“正是,家父在昌州做瓷器生意。”
“那你认识城中的叶老爷吗?”宋时矜眼中隐隐带了些希冀,问道:“叶家是做茶叶起家的,他家有位女儿嫁进了英国公府。”
这话说的明了,江彧抬起头看她:“姑娘要去的是叶老爷家?”
“正是。”宋时矜捏了颗棋子在指尖摩擦。
江彧无奈失笑:“叶府就在我家铺子旁边。”
宋时矜愣怔片刻,竟没想到碰巧救了位来日或许会对自己有帮助之人。
又在江上行驶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天色全部暗下后,抵达了昌州,江家人百般道谢后得知宋时矜与他们所去之处无差,想要邀请一同入城,宋时矜笑着拒绝了他们。
云霄看着暗卫点清物件,瞧着甲板上那些抓来的水贼,只听一旁的宋时矜嗓音淡淡:“把最前面的那个留下,剩余的安排两个人走官道回京,交给舅父处置。”
夜里停放船只的地方并无多少人,宋时矜这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在水贼耳中。
个个狰狞着脸支支吾吾,唯有被宋时矜留下的那个瞪大眼睛盯着她。
这几日都疲惫不已,宋时矜也没打算赶夜路去叶府。
将行装搁置在刚买来的马车上,一行人往前,寻了家客栈留宿。
云霄为宋时矜备好热水净面擦手,用饭时,她察觉到角落里有人目光灼灼,正在偷瞄他们。
“小姐。”云霄轻声提醒。
宋时矜捏着汤匙的手微顿,嗯了声没去搭理。
她此番前来明面只是为了散心,而暗处才是查事情的,若是没有正面对上,宋时矜不希望双方撕破脸。
但宋时矜还是无法相信,对方竟这么快就找到她并且盯上了眼。
这几日思索的事情太多,宋时矜眼皮突突跳,太阳穴胀得生疼。
脑子里头一片混乱,她闭了闭眼,略微有些烦躁的撂下勺子,勺柄磕在碗沿上划出好大的声响。
傍晚客栈本也没多少人,宋时矜这一举动硬是搅得掌柜的心头七上八下,凑过来讨好般的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不满?若是不合胃口,我吩咐人再去重做些来。”
云霄见宋时矜并无接话的欲望,笑着解释:“我家小姐晕船的厉害,刚下船还不太适应,您不必多心。”
“啊。”掌柜的连连点头。
云霄思忖一阵,低声问道:“掌柜的可知城中有无首饰铺子?”
听她问询,掌柜的往空闲长凳上一坐,笑着开口:“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家夫人最喜时新首饰,可没人再比我了解了。城中永宁巷往东,隔着两道岔路口的地方有家铺子,那里的花样多的很。”
久未开口的宋时矜哼笑,抬眼盯着掌柜的问:“再时新,能比得过京城里的巧金阁不成?”
“哎呦您可是说笑,倒不是我说大话,巧金阁里的多半首饰,都是从我们这儿买回去仿制的。”掌柜说的红光满面,显然是得意得很,“不瞒二位,那家铺子名叫近水阁,制首饰的老板可是从西凉回来的,花样多手艺好,您不信呐明儿可以去瞧瞧看。”
云霄知道此次前来要办的事情。
之所以询问那近水阁,是因为定下由宋时矜下昌州后,就主动安插了探子。
暴/乱分子现下由知府管束,宋时矜不应怀疑他,但昌州明明富饶百姓却民不聊生,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查探几日虽无结果,但探子却报来知府夫人每月底都会前往近水阁。
听见西凉二字,宋时矜略挑眉,压下那些奇怪念头,又听云霄问道:“那近水阁在城中多少年了?照您这么说,约莫也是刚开张的吧。”
掌柜抬手轻晃,而后伸出四根手指示意。
宋时矜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正好有人住店,掌柜起身过去招待,宋时矜看着碗里剩下的汤水,眼眸轻闪。
云霄搁置下木箸,问她:“小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宋时矜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又吃了块油饼。
楼下没什么好待的,宋时矜用过饭直接回了屋子。
关门时,她下意识扫过一楼角落里的桌椅,那桌面上还搁着碗筷,应当是刚走不久。
坐回桌子旁边,宋时矜捧着茶盏出神。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又想起适才掌柜说的话。
近水阁开张四年,老板是从西凉回来的巧手。
她虽对西凉并无了解,但也知晓三年前的腊月,西凉先王亲手被太子扼杀于睡梦中,太子篡位成功。
这些并无什么玄机可言,可宋时矜仍是觉得奇怪。
起身往床榻上躺去,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样想来想去,不如找个时间去看看。
在船上度过了这么些日,宋时矜再如何能抗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
闭眼那一刻,她满脑子都在反问自己为何要来此处遭罪,在花团锦簇的京城里吃酒看戏不好吗。
夜深了,窗户突然被推开发出声响。
宋时矜在陌生环境下,纵使疲惫也不会睡得太实沉,听见动静瞬间睁开了眼睛。
不知何时云霄进屋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褥,屋里的烛灯也灭了。
宋时矜不甚清晰的脑袋转眼就想到在楼下的那几双眼睛,放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握成拳,眼睛盯着床幔,只等来人靠近,她便一拳挥过去。
冰凉的气息渐渐袭来,宋时矜等了半晌,那人突然停在床畔前迟迟未动。
她在黑暗中闭了闭眼,心头狂跳不已。
又等待片刻,宋时矜咽下口水,一手掀开被子一手握拳隔着床幔朝那人挥过去。
其实宋时矜并没有多少把握,她箭与匕首玩得好,力气却不大,一拳过去能否直中命门。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划过,不等落地,她的拳头就被一只温热大掌包裹在其中。
这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