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种
福舒盈福了福礼,“正是如此,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说罢,她转身,着急又匆匆地离开了。
生怕下一刻就听到后头的留步音。
王玉萱盯着她们曼妙的身影,眼神缓缓眯起。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她怔住,扭头望向声音的源头,嘴边浅笑,“郡主笑什么?”
嘉乐郡主慢慢挑着眼角睃她,“我猜,你一定在想那位贵女是谁,为何与福二走在一起,且瞧福二的态度,竟还是拱星捧月的样子。”
王玉萱嘴边笑意不变,“郡主聪慧,想来是我近日鲜少出门,竟连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娇娘子都不知道。”
“你的确孤陋寡闻,不过这位贵女,你却应当熟悉得很,或者说,如不是出现意外,你说不定还能与她同府呢。”
王玉萱神色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打量着嘉乐郡主这副又得意又遗憾又隐隐藏着些什么的表情,蓦的,她脸庞一裂,莫不是……
思及最近她身上发生的事,又被称一句“说不定还能与她同府”的人,也就只有那位了。
心思剧烈翻转,她陡然转头,这次以强烈又与众不同的心情望向已经走向楼梯拐角,马上就要看不到的背影,眼内蓦然压抑,唇.瓣不知不觉死死被贝齿咬住。
竟然是她……
她刚刚的样子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只隐约记得是个清婉秀丽的模样。
她不自觉上前两步,仰起头,想睁大眼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她已然拐向楼上。
窈窕身影一转,再也看不到了,只鬓边一条粉红色发带在空中轻轻一荡,转瞬,同样没了踪影。
第五十章
晚上, 载向慕回到齐王府, 用过晚膳,腻在书房里,同齐王叽叽喳喳“说”起今日看到的遇到的听到的好玩事。
神情格外生动,活灵活现, 手脚的动作格外灵敏,手足舞蹈, 喜气洋洋,如不是还不会说话, 当真跟个活泼健康的小娘子没什么区别了。
齐王斜倚在长榻上, 手握书卷,胳膊懒懒搭在榻沿, 松散的宽袖耷拉下来, 露出一小截白皙劲瘦的手腕。
边垂目看书, 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她心里的“叽叽喳喳”。
过了会儿,那边倏的没了动静。
下一刻, 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腕突然感到一阵温热的触感, 细细察去, 那份触感还带着些异样的细腻和柔软,齐王眯了眯眼, 抬眼望去——
近在眼前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里头亮晶晶的沉淀好似夜空中最高最远最深邃的一片星辰,随着睫毛的微微颤动,而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粉/嫩的唇瓣微微弯起,因身子半蹲,身体微微前倾,正努力地仰着下巴睁大眼睛看他,两根手指软软地搭在他手腕上,掌心细腻,指腹温软。
齐王懒懒地一收手,书卷随意被放在一边,单手撑起下巴,挑眼斜视她。
“作甚?”
发带!浅绿色发带!
载向慕眼睛亮晶晶。
齐王:“什么发带?”
载向慕开始手舞足蹈,用尽全力演示:就绿色的,表层还晕了一团团水蓝色光点,裹丝边由银色的丝线勾勒而成。
粉唇嘟起,眉梢浅浅拧成几条线,脸上出现思考的神情,过了会,脸庞倏的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
王姑娘,舒盈叫她王姑娘。
齐王眼神一凝:“哪位王姑娘?”
载向慕努力回答:就昨天,出去玩,路上碰到的,还有嘉乐郡主。
她现在脑子越来越清楚了,不仅记住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遇到的所有人,还能分辨清楚每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齐王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捏了捏她脸蛋:“不错呀,已经越来越不能够被称一句‘小呆子’了。”
既然提到了嘉乐,说明就是他想到的那位王姑娘,不过,不管是谁,无所谓,一个小娘子,不值当他放在心上。
他更加在意的反倒是载向慕近日的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小花姑眼底好像更通透澄净了,不是那种懵懂的纯真的没有一丝灵慧气,跟完全不通世事的稚儿一般的澄净,更像是稚儿见识了外面的天空,大海,长街,闹市,而油然生出的见识与海浪过后留在心间一层浅浅的,几乎看不到的阅历泡沫。
还有随之衍生出来的灵长类生灵特有的下意识思考与铭记。
齐王望着她,眼神浅浅温漾,静了片刻,突然探出手,揪住她鬓边的小辫子,问:“是不是得感谢本王?”
载向慕一边面带不满地把他手心里的辫子抽回来,一边抬起眼,茫然地看他。
齐王收回手,懒懒地斜视她,“没良心,是不是本王把你养得这般好。”
心里还在想,比老武凌侯强多了,他养了你这么些年,只敢让你在内宅待着,也不出来见见世面,都在宅院里闷傻了。
说到这个,载向慕分外有话语权,她挺了挺已经被养得有些鼓鼓的小包子,眼睛张得大大的:明明是我,把你养得……
唔,上下打量一遍,好像个子没长高,身子也还是那么瘦,以及,为什么胸/前没有像她一样鼓胀起来,载向慕低头看了看自己,抿抿唇,神色有些苦恼。
她噘着嘴苦思冥想,抓耳挠腮,最终还真叫她想出一个来——“笑得越来越多”。
可不是嘛,第一日进齐王府时,她心口惴惴,精神恍惚,连带着出了家门,进了另一个陌生的天地,又见了一连串陌生的人,神思都一直处于恍然出神的状态,但就在这种状态下,她依稀都记得,那日见了一个威势很凛然的大人物,比,比在自己家中最亲近的人不在旁边时,神色便板起来,阴阳怪气的那三个坏人还要威风凛凛。
她当时木着脸庞,心思胆怯,兀自团巴团巴自己,将自己缩成一团,也将所有外在事物都隔离在心头之外。
直到后面……抿着唇,眉梢泛出苦恼,后面怎么就,不知不觉把这里当成第一亲近熟悉的地方了呢?
哎呀,不管了,反正她没说错。
自觉找到一个很不错的点,载向慕得意洋洋地偏头看他,小脸上明炸炸透出来的明媚和愉悦几乎不错眼地在他跟前晃悠。
齐王嘴角笑意稍淡,一瞬,那句“笑得越来越多”跟个旋涡似的在他脑子里盘旋,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转眼间,就凝成一团猎猎作响的黑洞,极速旋转着,吞噬着,好似一下子将他所有思绪都吞了进去,他身子微微一动,须臾,又轻轻拳住双手,让自己平静下来。
终归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自自己一人留在这齐王府,他已经许久没这般情绪激动了,便是一时激动,也能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譬如这次,但是此次激动,与以往,又有些许不同,具体的不同,他心尖慢慢忖度,一时半会儿还真忖度不出什么来,只是抬眼瞧眼前明媚俏丽的人儿,嘴角不自觉就一笑。
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行了,下去吧。”
表情郁闷地走出书房,回到内室,内室里端坐着三个人,陶嬷嬷,应微和应菲,正在给她和齐王准备套袖毡帽脖领等一系列冬季保暖的佩饰。
抬头瞥见她神情郁郁地走进来,陶嬷嬷好笑:“姑娘怎么了?”
载向慕嘟着嘴,坐过去,低下头甩手踢踏小腿,整个人一副“我没事,其实有点事”的样子。
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微露委屈。
呦,这是真有事了!
陶嬷嬷放下手边的针线,坐过去,软声哄她:“这是怎么了?心里有事,不如跟嬷嬷说说。”
应微和应菲跟着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人捧着沓宣纸,一人搬过来笔墨,熟知熟觉地放到她跟前,她们已经很习惯跟姑娘这样的交流方式了。
幸好姑娘懂得写字,不然光摸索姑娘的心意就能让人累得半死。
载向慕也不扭捏,十分干脆又十分直白地,跟个刚懂得与人交流但又不懂大人之间隐晦的六七岁小孩子一般,一点一点将心间事罗列在纸上。
第一条:养齐王,养得好好。
“噗嗤!”
陶嬷嬷三人都笑了,见她拧着眉,一脸懵懂又不满地望过来,忙捂住嘴,拼命点头。
“对,您说得对。”
载向慕满意地收回了眼,继续写:可是,他却不以为然。
这就是让她不开心的地方了,她明明那么努力,每天给他暖被窝,沏晨茶,偶尔还会帮忙锤肩捏背,为什么他会不以为然?
陶嬷嬷嘴角收了笑,假作认真地思考了会,一本正经地提建议,“可能,您努力的时间比较短,效果还不够明显。”
载向慕眨眨眼,眉目茫然,是这样吗?
可是,可是:他明明比以前爱笑了呀!
在她的认知里,跟以前不同,就代表有效果,不是吗?
陶嬷嬷有一瞬的愣怔,她没想到,姑娘居然注意到的是这点。
不禁皱眉思索,想想王爷现在的样子,再想想之前那十几年的样子,好似,姑娘说得没错啊!
神情陡然恍惚失神,细细想来,王爷的笑并不是多了,只是,随意的慵懒的无所谓的笑少了,惬意的逗乐的笑多了,两厢加和,就显得王爷好似变温和了,变爱笑了。
深思骤然拉长,又缓慢缩短,陶嬷嬷缓缓转过眼,认真打量眼前的娇娥,她似乎也一下子变了好多。
变得高了,白了,胖了,枝丫伸展开了。
变得像是一位少女,而不单单是一句“姑娘”了。
最重要,直至今日,她恍然还能想起姑娘刚来时的模样,再对比此时的模样,性情......
良久,陶嬷嬷轻轻吁出一口笑。
其实,变化最多的,应当是姑娘才对。
这样挺好的,王爷挺好,姑娘也挺好。
陶嬷嬷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拭了拭眼角。
应微和应菲没注意到陶嬷嬷的失态,她们正叽叽喳喳地跟载向慕提意见。
“姑娘,依奴婢看,您可能做得还不够。”
“对呀,王爷平时见多识广,被人伺候惯了,您做的这些他都感觉不到什么特别。”
............
是这样吗?载向慕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在纸上写:那该怎么办?
应菲拄着下巴,凝神思考,“姑娘,您有没有什么只有您能做,旁人做不得的事?”
只有她能做,旁人做不得?
载向慕咬唇纠结,蓦然,眼前一亮,有一个呀!
当时他跟她数叨的,就有一样,她觉得只有她能做,旁人做不了的!
那就是——生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坐着或者站着时间长了还是有些头晕,私以为,自作主张地认为,我这可能是病毒性感冒,如果是简单的风寒,不至于烧退了,头还难受,可能病毒还盘踞在我的脑海里,时刻想扯旗当大王,哼,我不会让它如意的!
另外,先更新一章,如果下午晚上还有精力就再更新一章,没有的话大家就明天看吧,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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