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十
余老夫人扶着拐杖的手有些抖,她压下心中的情绪,抬头笑着道∶“外面寒,老身已在寿安堂备好茶点,娘娘随老身过去吧。”
裴苒浅笑点头。
她随着余家人往前走,面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般看来,倒不像是当初那个会不管不顾的小姑娘了。
寿安堂摆置一如往常,裴苒踏进去像当初一样不曾乱看。
她不曾注意,自然也没察觉看似毫无变化的寿安堂实则早不如当初。
摆置看似相同,却少了许多贵重之物。
若是细看,便能察觉到许多都是廉价之物,不过是摆出来充面子。
只要进寿安堂一次,李氏就能想到那些实打实消失的银钱和珠宝。她脸上的笑容便怎么挂也挂不住。
进了寿安堂,像商议好的一般,大家都说着明面上的客套话,互相问好。
裴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得体大方。
在回门前,萧奕虽跟她说不必给余家人面子。
但也只是一次回门而已,裴苒不愿和她们闹得太僵。
她照着尤氏教给她的,端庄大方地笑着。
余老夫人离得近,她离得越近,便越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疏离和不可越过的距离。
堂内不能彻底冷清下来,余老夫人便找着不出错的话题说着。
说话间隙,余月灵忽然抬头张望着,像是不小心问道∶“怎么不见大姐姐,莫不是昨夜受了寒,可请大夫了?”
看似关心体贴的话,李氏的脸当场就黑了下去。
“你姐姐确实身体不适,想着去一趟医馆顺便散散心,怕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没回来。”
与其说是散心,不如说是特意避开。
大家心照不宣,自然也不戳穿。
余月灵也低头笑笑,像是只是随口一问。
大家复又恢复那份热闹,然而不过一会儿,外面便有婆子通报道∶“老夫人,大姑娘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余月巧一身素色衣裳进来,她像是刚刚哭过,眼睛有些红。
进了内室,便低身行礼,“祖母安好。”
“起来吧,快见过太子妃。”余老夫人和善地道。
她的话在明晃晃地提醒着余月巧。
余月巧一向任性,余老夫人是真的怕她当场闹情绪。
她出府,老夫人反倒安心些。
余月巧听着那一句提醒,手心收紧,面上倒还是得体笑着,“小女见过娘娘,娘娘金安。”
裴苒低眸看着底下的人。
自从腊八那日,这还是她第一次再见余月巧。
与当初陷害她的模样不同,如今的余月巧添了许多脆弱,像是比之前还要娇弱。
如果当初余家没想过替嫁,出嫁的便会是她。
裴苒心绪有些波动,但她没有表露在面上,只是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说的话。
余月巧再努力平静,听见那三个字还是有些挂不住笑脸。她起身,低头应是,不叫别人看见她的神情。
说话声再起。
余月巧坐在李氏身边,她忍不住抬头瞧向裴苒。
只一眼,她便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因为要还裴萱的嫁妆,余家被掏空了大半,如今各房都有些拮据。
余月巧更是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挥霍,时兴的衣裳首饰她都要挑着买,生怕银钱不够当场丢人。
可如今裴苒一身,单是那套头面便是她见也没见过。
忍了又忍,余月巧还是没忍住。
“姐姐如今过得这么好,想必不会埋怨爹爹当初的决定了。”
一言出,满堂静。
裴苒淡淡地看向余月巧,“余大姑娘想说什么?”
不是妹妹,是余大姑娘。
疏离感顿显。
余月巧像是被质问吓到,她无辜地摇了摇头,“妹妹不想说什么。只是见姐姐如今这般好,很庆幸妹妹当初将婚事让了出来。姐姐莫要生气。”
让?
余月巧这个字带着无尽的火药味,偏偏她自己装的无辜可怜。
裴苒不笑了,她冷冷地看着余月巧,“余大姑娘不如说说,是怎么个让法?”
“哪有什么让不让的,只是如今姐姐还没上族谱,爹爹也是伤心的。”
没上族谱,裴苒便算不得余家人,余家大房长女便还是余月巧。
若是今日太子没醒,没有一个余家人会提及这事。
可现在太子醒了。
昨夜余月巧不曾一次假设过,如果嫁到太子府的人是她多好。
就连余正德都要埋怨她当初绝食不肯出嫁的事。
事到如今,她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
而裴苒,一身华贵之裳,远远居于她之上。
若是曾经没有得到便罢了,偏偏她有过机会,而这个机会现在被别人夺走了。
哪怕余月巧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太子说不得还会再昏迷,但却比不得昨夜那远远的一面。
女眷们纷纷低头不作声,连李氏都不拦着自己女儿。
裴苒看着余月巧,看着她装出柔弱的样子。
她早对余家人没什么期盼。听着余月巧的话,她只觉得可笑。
“余大姑娘,你称呼错了。”
一句话便叫余月巧脸色发白。
余月灵低着头,忍住嘲笑。
余月巧咬着下唇,良久才憋出一句,“是小女的错,还望娘娘莫要责怪。”
余月巧艰难地道歉,她的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脚步声。
“责怪?怎么,你们要背着孤欺负孤的太子妃吗?”
门帘掀开,屋外走进来三个人。
萧奕走在最前面,他目光落在裴苒身上,一路走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低头问道∶“可有受欺负?”
萧奕一进来,屋内的女眷纷纷都站了起来。
听着萧奕这句关怀的话,她们纷纷低下头,心里忍不住埋怨余月巧妄言,却忘了自己刚刚看戏的心态。
“没事。殿下怎么过来了?”
按理说,萧奕还要来得更迟些的。
萧奕笑了笑,揽腰轻抱着裴苒,“怕你一个人待着不舒服,便早些过来陪你。看样子,刚刚余大姑娘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不若说出来叫孤也听一听。”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余月巧说的。
余月巧脸色发白,她忍不住看向刚刚进来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余正德,另一个束着亲王冠,却是肃王萧玄。
萧玄感觉到那道求助的目光,他抬头笑道∶“臣弟听说皇兄这门婚事对象原本定的是余家大房长女,皇嫂虽比余大姑娘年长,但到底没上余家族谱。余大姑娘让出这门婚事,可见她心性纯良,又怎会做出让皇嫂不快的事?”
萧玄出言相帮,余月巧松下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她便听见萧奕冷冷地道∶“让?余大姑娘未免太过瞧得起自己。孤的太子妃,可和余家毫无关系。”
“皇兄这话何意?京都谁人不知……”
“肃王,孤比你清楚这门婚约的由来。”
“孤的太子妃从一开始定是便是信国公府嫡女裴萱的女儿。青阳侯,你仗着老一辈的人不在,便扯谎作伪,真当孤不知吗?”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裴苒抬头看向萧奕,眼里满是惊愕,“殿下……”
萧奕低头看向她,轻轻笑了笑,“原本打算之后告诉你的。”
“苒苒,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替嫁。”
“我的太子妃,一直是你。”
第36章 36
堂内安静得过分, 余家人静若寒蝉,余正德更是低着头不敢抬头。
萧玄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见萧奕的反驳也没太大反应, 反倒笑着道:“婚约本就是睿王妃定下的,青阳侯不知实际情况也情有可原,皇兄何必苛责?况且太子妃不也是侯府长子亲自寻回京的吗?由此可见侯爷也是心疼太子妃的, 只是当初前侯夫人未将婚事说清楚,才叫侯爷误会。”
一番解释下来,青阳侯府反倒成了最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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