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第50章

作者:木沐梓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言情

  隔壁船舱也传来了打斗声,应当是齐克丹在这船上的部下赶来救援。

  地上的人抓住他分心之际,瞅准机会就地一个翻身,伸手去够原先被踢到一旁的长刀。夏修言眉心一跳,眼看就要叫他脱身,这时忽然从黑暗中伸出一脚,又将那柄长刀一脚踢到了屋中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

  齐克丹进来之后和夏修言缠斗良久,没想到这屋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眼看原本大好的机会,竟有又叫人阻拦,不由大怒。他反手勾住那人的脚腕,猛地将她拖倒在地。待听见一声惊呼,才发现竟是个女人。

  秋欣然原本躲在角落处,情急之下才会现身,不想反叫他擒住。齐克丹掐着她的脖子,将人拖到窗边,冲夏修言哑声威胁道:“你要是上前一步,我就立即拧断她的喉咙。”

  夏修言神色一变,语气却还算镇定:“你觉得我会受一个女人威胁?”

  齐克丹眉目间闪过一丝犹疑,夏修言见状又说:“你要是想着拖延时间,等你岸上的部下前来接应,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我的人已先一步开船到了峡口,他们以为那船上坐着你我,此刻恐怕正在那艘船上。”

  听到这话,面目狰狞的男子果然神色大变。正当这时,秋欣然忽然抽出藏在背后的一根长箭,趁他与夏修言对话之机,将箭簇猛地一下扎进他的手背。

  齐克丹料不到这样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还有动手反抗的胆色,一时吃痛掐在她脖子上的力气稍松。秋欣然瞥一眼背后薄薄的船窗,心下一横,不但不逃,反而一手紧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将身子往后一撞——齐克丹身材壮硕,这一下立即就将船窗撞了个大洞。随即“扑通”一声,窗边二人双双掉进夏夜的揽月江中。

第81章 忌偷袭 许多年前,她就已经将他放进了……

  船上火势难以扑灭, 附近本就一片哀嚎,北面船舱中这一声落水的动静,很快就消失在其他嘈杂的呼叫声中。

  夏修言见二人落水, 瞳孔猛地一缩, 飞身扑到窗前, 只见江面平静,看不清水中的情势。又过片刻, 一声巨大的破水声, 刚刚跌下江水的女子一下从水中探出头来,伸手胡乱地抹了把脸。

  齐克丹打小在草原长大, 她赌对方不通水性,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搏了一把, 趁他不备拉他跳入江中。等二人入水, 齐克丹果真剧烈挣扎起来。她下来时手中还握着那支箭,便又猛地朝对方刺去,等他吃痛松手,秋欣然随即一脚将他蹬开, 浮上了水面。

  夏修言从船窗中伸手要拉她上来, 可是船还顺着江水正在前行,怎么都够不到对方的手。他转头在屋中看了一眼,一时间找不到趁手的东西, 看见墙上挂着早先带上船的长弓, 便将其取下来伸出船窗递给她。

  秋欣然伸出手, 这回果真够着了,只等夏修言将她拉上船。正在这时,脚腕却又忽然叫人握住, 沉在水下挣扎的人,如同江上水鬼,一把将她拖回了水中。她在水中呛了口水,扭身急蹬几下,但那男人拉着她的脚腕不放犹如恶鬼,一时间竟难以挣脱。

  正在这时,突然又听见有人跳进江中,秋欣然在漆黑的水中睁开眼,只见一个人影朝她游来。夜里江水浑浊,来人揽住她的腰,一连几脚蹬在水下的男人脸上,待对方终于送开手,便连忙带人快速朝水面上浮。

  大量空气涌入肺部,秋欣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月色下她面色苍白形容狼狈,不过好在夏修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大约并不精通水性,就水底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到后来只能由秋欣然带着他往岸上游去。

  二人顺着水流到了鱼嘴峡的北面,这儿水流平缓,没游几步就是浅滩。水中耗费的力气极大,秋欣然刚一上岸就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在地,好在身旁男子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鱼嘴峡北岸一大片石子滩,往上几步是个小坡,坡上种满了树。夏修言半抱着将她带到林中一棵大树上,等她在树上坐好,才发现她手上还紧握着先前防身用的那支箭,一边浑身打着寒颤,也不知是叫江水泡的还是因为方才差点淹死而感到后怕。

  刚才她拉着齐克丹翻身跳下船的时候,他差点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如今有惊无险有心想将她痛骂一顿,但见她这副惨状好不可怜,又一时心软起来,咬着牙道:“你方才跳下去,是不要命了?”

  秋欣然冷得打了个嗝,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十分无辜:“可……那可是齐克丹啊。”

  夏修言面如寒霜:“齐克丹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他自然不如我的性命重要,”秋欣然觎着眼前人的神色,嘴甜道,“不过还有侯爷嘛,您可是定北侯啊。”

  一贯的会撒娇卖乖!夏修言瞪她一眼,心中的气却是再发不出来了。

  他回头远眺江岸,像是发现了什么,于是松开手折回身往江边走去,秋欣然不知他干什么去,只见他走进水里弯腰拾起什么又朝着这儿走回来。等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的竟是先前拿来捞她的那把弓!方才秋欣然被拖入水中,他情急之下也跟着跳了下来,没想到长弓随着江流也被一同冲到了岸上。

  夏修言提着弓走到树下,将东西递给她:“还记得我教过你的?”见她不答话,又故意说,“总不是连弓都拉不开了吧?”

  秋欣然像是终于回过神,磕磕绊绊道:“我回山上之后……也练过的。”

  夏修言短暂一愣之后旋即笑起来:“好,那你自己在这儿还怕不怕?”

  秋欣然抬起头看着他:“侯爷要去找齐克丹吗?”

  “落水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他不会水,应当也漂到了这附近。”夏修言嘱咐道,“高旸他们迟迟接不到船,也该发现异状,或许很快就会找过来,你待在这儿,当真有什么应付不得的危险,高声呼喊,我会赶过来。”

  秋欣然躲在树上,目送夏修言沿着江岸走远了。她靠着树干眯着眼休息了一会儿,再睁眼,发现江上有人朝着岸边游过来。其中一人是个光头,脸上一道刀疤。秋欣然对这人有些印象,似乎在船上撞见过一次,应当是装成船工潜伏在船上的迖越人。今日客船着火,这人应当是趁乱跳水逃了出来。再看他肩上架着一个半昏迷的男人,果真是齐克丹不假。

  那刀疤脸生得凶神恶煞,身材看上去比齐克丹还要壮上几分,秋欣然不由忧心起来,担心夏修言这时候回来正好碰上两人,恐怕双拳难敌四手。但此刻她坐在树上,处境也很危险,生怕惊动了岸边的两人,暴露了藏身之处。

  好在那两人上岸以后没有再往树林里走,秋欣然见那刀疤脸将齐克丹平放在岸边,等他悠悠转醒过来,又忙扶他靠着一块石头坐好。二人不知说些什么,随即刀疤脸站起来,朝着西边的林子走去,似乎打算捡些木柴生火。岸边一时间又只剩下齐克丹一个人。

  秋欣然捏紧手中的弓箭,她手上只有一支箭,面对这大好的机会一时有些犹豫。这是个射杀齐克丹的大好机会,但她对自己的箭术实在不大有信心,就怕不但没能取走齐克丹性命,又将他没走多远的手下引回来,到时候自己小命不保。

  她握着弓的手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没多久,有人从另一头沿着江岸回来,这一回确实是夏修言不错。

  岸上二人目光相对,神色皆是一变。这形势虽于齐克丹不利,不过好在他的部下就在附近,而夏修言孤身一人,若是能拖延些时间,倒是未必没有转机。想到这儿,靠坐在石头上的男子捂着伤处正想开口,不料对方却已经抽出佩剑,一剑向他刺来。

  齐克丹大骇,本能的求生欲下,体内爆发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个鲤鱼打挺避开这一剑,起身时一个背旋,一脚将其踢落。

  夏修言今日几次与他交手,又在江水中沉浮,此时也快力气不继,这才想要速战速决,否则拖延下去情势恐怕不利。长剑脱手之后,并不急忙去捡,反倒紧接着一拳朝着对方攻去。

  方才那一下已经耗尽了齐克丹的力气,这时只能生生受下他这一拳,叫他一拳击中胸口,吐出一口血来。还未站定,对方下一招拳风又至,他左支右绌,渐渐吃力起来。

  秋欣然坐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岸上两人滚作一团,但是夏修言显然占了上风,没多久就将人按在地上,一拳拳地朝着地上人的头脸打去,每一下都下了死力气,齐克丹很快叫他打得失去反抗之力。

  这时,她见夏修言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弯腰去一旁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佩剑。可西边林子里也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齐克丹的部下抱着一捆木柴从林中走出来,见到江边这一幕,扔下树枝飞快地朝着岸边奔去。

  夏修言背对他捡起了长剑,他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只差一步就能取了齐克丹的性命,以至于连身后有人偷偷靠近都一时没有察觉。

  秋欣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出声示警,但眼看夏修言此时的状态,似乎已经并不能够再承受一场对战了。那刀疤脸应当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快步赶到岸边之后,又忽然放慢了脚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朝着夏修言走近,准备伺机从背后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秋欣然拉开弓,箭簇指向不远处,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紧张。

  她先前说回山之后也有练箭,不是骗夏修言的。

  那日她去白鹿岩,偶然见到个剑宗的师兄,同底下新入门的弟子示范射箭。

  秋欣然觉得有趣,不由站在一旁多看了两眼。烈日下,一群少年郎抬手拉弓,姿势各异,看着十分滑稽,有几个比之她先前学弓时还要不如。这时忽然听见耳边有个声音低声道:“手臂伸直。”

  秋欣然一愣,似乎又听那声音严厉道:“这一箭射不好,晚上就不要吃饭了。”

  她在日头下摇摇头,才发现竟是自己魔怔了。这都过去多久,看来夏修言当真是害得她不轻。

  正想着广场上忽然一阵叫好声,原来是那位剑宗的师兄一箭射中了靶心。青年放下弓,脸上也露出一个欢欣的笑来。秋欣然却不由想:这一箭实在还不够好,她见过射得更好的。那人射中一箭也从不笑,哪怕中了靶心,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叫人恨得牙痒痒,又觉得心痒痒,恨不得替他叫出一声好。

  她那天在白鹿岩的广场边不知不觉站了许久,等广场上的人都散了,前头领学的师兄收拾好弓箭朝她走过来。卜算宗的秋欣然在山上自然是人人都认识的,那青年好奇道:“秋师姐可是找我有事?”

  秋欣然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同他笑了笑:“师弟剑术高超,叫我看得走神了。”

  那青年闻言脸上微微一红:“师姐对射箭也有兴趣?”

  秋欣然本想摇头,话到嘴边瞧着他手中的弓箭,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剑宗哪几日有骑射课,我也想来旁听。”

  九宗年年考学,除去本宗学业,宗门弟子通常会在别宗另学一门,像卜算的弟子多半会选易宗,毕竟两宗所学触类旁通。结果之后秋欣然鬼迷心窍在剑宗学了七年骑射,到头来也就学了个普普通通,以一己之力同人证明在某些方面天赋卓绝之人,在另一方面也可能只是个庸才,倒是宽慰了本门不少弟子的心。

  现如今她拉弓引箭对准了背对着自己的刀疤脸,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汗水湿润了手心。十三岁那年,少年站在她身后与她合力拉开那把铁弓,问她:“这回你想中几环?”

  秋欣然紧盯着夜色中举起匕首的男人,在心中默念:“十环。”

  少年尾音微微上扬,轻笑道:“好。”

  利箭破空而出,弓弦猛地回弹,在耳边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声中她恍惚又一次听见了少年的应许。

  夏修言抬手一剑刺穿齐克丹的心肺,几乎同一时间,身后一声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一声闷响之后,“嘭”的一声,匕首脱手,刀疤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夏修言闻声转头,他脸上还沾着血,目光如同一头月下捕猎归来的头狼,犹自带着凛然杀意。

  秋欣然坐在树上,手中是空荡荡的弓,她的目光对上回身看来的男子,眼看着他眼里的杀意渐渐收敛,终于消弭于无形。他望着她又像变回了那个锦衣白袍的少年,站在月下收起了满身的锐意。他看着她,目光中似有几分惊异,过了片刻又笑起来,秋欣然见他动一下嘴唇,虽听不见声音,但看口型分明是个“好”字。

  那一刻,她感觉周身的血液好似又流动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那一箭凌空射出时,犹如醍醐灌顶,叫她在那一瞬间看清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意。

  梅雀说得对,她确实同夏修言有什么。她见过他各种样子,无论是踌躇满志还是隐忍失意,她都记得。许多年前,她就已经将他放进了心里。

  夏修言站在岸边,眼看着不远处树上的女子愣愣望着他,看不真切神色,他心中微微一动,抽出手中的长剑,就要举步朝她走去。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似有大批人马正朝这儿赶来。林间有人打着火把朝这儿走来,隐约能听见贺中气喘吁吁的声音:“戎哥,你确定是这儿吗?我们走了半天,可是半个人影都没碰见。”

第82章 忌呷醋 她要是喜欢一个贩夫走卒也就……

  夏修言同秋欣然坐船出发之后, 高旸等人带着一部分人快马加鞭沿江火速赶往下个城镇。途中收到夏修言传出的消息,于是提前布置了一艘一模一样的客船,当晚提前一步在鱼嘴峡佯装靠岸。果然半夜有人趁着天黑摸上船, 反叫早已埋伏在船上的人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但那之后, 却左右都不见夏修言所乘的客船来到岸边。章榕察觉事情有变, 忙派人去沿江查看,才知道客船快到鱼嘴峡时船上忽然起了大火, 掌舵的船工慌乱之中失去方向, 偏离了原本的航线。

  几人商议一番,留下高旸看押船上的俘虏, 贺中与章榕领着一小队人顺着水流赶来鱼嘴峡北面搜山。他们对此处地形并不熟悉,再加上夜里山路难行,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

  贺中走出树林, 一眼就看见了岸边持剑站着的男子, 顿时眼前一亮,高喊一声:“侯爷!”便立即朝着他飞奔而去。

  后面众人听见声音,也是精神一震,立即跟了上来。章榕落后一步, 但确认夏修言平安无事也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他举着火把也正要朝岸边走去, 这时忽然发现一旁的树上还有个人影:“秋姑娘?”他脚步一转,忙朝着树下走去。

  秋欣然坐在树上,还有些回不过神, 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才循着声音低头看过来。章榕见她浑身湿淋淋的, 水珠还在沿着衣裙往下滴,面色略显苍白,夜风一吹身子微微发抖。他眉头紧锁着, 同她伸出手:“先下来,如今已经安全了。”

  贺中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夏修言面前,待看清地上的尸体是谁,不由大喜:“齐克丹死了?”他扭头又看见另一具尸体,又敬佩道,“我说怎么船上不见苏牙,侯爷以一敌二竟是连他也一同杀了?”

  夏修言淡淡道:“苏牙并非死于我手。”

  贺中乐了一下,显然以为他在开玩笑:“那还能是谁?”

  夏修言朝岸边的林子里看去,正看见站在秋欣然扶着章榕的手,小心地从树上下来。一只脚刚踩在地上,又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好在扶着她的人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女子便一下扑在了他怀里。

  夏修言瞧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眯了下眼。好在女子又很快站直了身子,仰头冲青年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章榕背对着岸边,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二人站在树下又不知说了什么,男子忽然脱下身上穿着的外袍披在女子身上,这一回秋欣然没有拒绝,他于是低下头又仔细替她系上了领扣。

  贺中正命人将江边两具尸体带回去,一抬头却见跟前男子紧抿着嘴唇,目光森然地盯着林中,隐隐带着一丝不悦。贺中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目光也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章榕扶着秋欣然往林子外走,似乎正提醒她小心脚下。于是了然道:“戎哥性子外冷内热,先前在山里找不到你们,他可急死了,这会儿见您平安无事,倒是不好意思领功来了。”他玩笑道,“侯爷总不至于和秋道长吃这份醋吧。”

  夏修言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一言难尽,终于叹了口气:“收拾好了赶快回去,别在这儿多耽搁。”他回过头又看了眼江面,嘱咐道,“找到我们先前坐的那艘客船,船主人的损失还有船上客商的损失都照价赔给他们。”

  秋欣然叫章榕领着朝林子外的马车走去,临走前不由回头看了眼江岸,白袍男子叫一群人围在中央,正转头看着远处的江面,不知在同手下说什么。章榕见她停下脚步,便也跟着看过去:“姑娘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对侯爷说?”

  秋欣然迟疑一下,过一会儿还是摇摇头:“算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等一行人回到客栈,天都快要亮了。

  夏修言一宿没有合眼,回客栈后又将高旸几人找来,齐克丹之死事关重大,后续要立即禀明朝廷。于是众人将近日之事拟成文书,当晚就派人连夜带着消息赶回长安。

  倒是秋欣然回来喝了碗姜茶,又洗了个热水澡,便倒头睡了。只是她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做了许多个噩梦。一会儿梦见叫人追杀,一会儿又梦见掉进江水里。最后梦见她一身凤冠霞帔,似乎要嫁什么人。喜帕掀开以后,夏修言一身新郎服站在床前笑吟吟地看着她,俯下身点着她的心口,戏谑道:“道长的心跳得好快。”她脸上一抹飞红,正欲开口掩盖,又见他冷声问:“可你哪来的心?你下山之后可找着你的道心了?”

  秋欣然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再睁开眼窗外日影西斜,她睁眼望着头顶床帐,忍不住伸手抚上胸口,那儿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过了许久才心跳才渐渐平稳下来。

  高旸在镇上包下的这家客栈是间不大不小的宅院,里里外外十多间屋子。高玥和章卉等人是在三日后的下午赶到的。

  这天下午,秋欣然坐在屋里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推开窗一看,有马车正停在院里卸箱子。高玥正巧从她门前经过,见到她停下来挑眉道:“听说你杀了苏牙?”

  秋欣然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日她射杀的那个刀疤脸名叫苏牙,是齐克丹手下一员大将。高玥见她没有否认,感叹道:“我倒是小看了你。”说着她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肩上有伤,否则也一定跟着你们一块来,说不定今日杀了苏牙的就是我了。”

  听她这么一说,秋欣然不由将目光落在她的左肩上:“姑娘的伤好了?”

  高玥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本来也是皮肉伤,卉姐儿大惊小怪,整日盯着不叫我拿一点儿东西,可差点憋死我。”

  “卉姐儿?”

  高玥脸上一红,不耐烦道:“不叫卉姐儿叫什么。”

  秋欣然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高玥叫她看得不自在,挥挥手提着自己的包袱回房去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秋欣然进屋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男子的外袍,是那天江边章榕脱下来给她的。如今已经重新洗过,这两日倒是一直忘了还给他。她盯着那衣裳看了一会儿,叹一口气,打算先将这衣服还了。

  章卉拿着个小木盒到夏修言房前敲门时,他正坐在屋里查看这附近的地形图。推开门见是章卉,不禁有些意外。

  女子与他行了个礼,又抬起头同他微微笑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了齐克丹事情,便想来看看侯爷。”她见夏修言身上并无外伤,又说,“不过见侯爷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夏修言同她点头:“多谢挂心。”他语气虽说不上冷淡,但也绝称不上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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