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 第121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古代言情

  温归远伸手握住她的手,细细地摩挲着突出的骨节:“外面的梅花开了,顺平送来的粉朱活了,你要去看看嘛。”

  她眨眨眼,目光突然落在他脸上,温归远似乎瘦了不少,温润如玉的气质平添了几丝锐利,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温柔。

  她在昏迷中,不是没有知觉,她能感受到这股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连夜深人静之时,有人会偷偷抱着她,小声说着话。

  从一个个话本小故事到年幼的经历再到少年时策马同游再到她不得知的故事。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的日子过得真是惨。

  幼年失母,父亲不爱,一路靠着自己跌跌撞撞走到今日,靠的就是一点运气,还有无数的努力。

  虽然她直,太子殿下不是外貌一般温和可欺,可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总是温柔似水。

  春色动人,含情不任。

  那双一开始就吸引了她全部目光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他在担心,在隐忍,在不安。

  心绪所及,都是因为她。

  “好。”她突然笑说着。

  这是她半月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温归远眼睛一亮,好似看到绝世珍宝,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挡不住。

  “那我抱你过去。”他的手慌张不安地落在她腰上,小心而慎重。

  路杳杳看了眼外面的日光,摇了摇头:“我自己走过去了,躺了好几天了。”

  “好,我让春嬷嬷给你找点厚衣服来,外面还有些冷。”他把人扶起来,脸上的笑容真挚而喜悦。

  这几日,温归远一直陪着她,替她穿衣服已经轻车熟路。

  “我想吃奶酪。”路杳杳盯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低声说道,“想吃酸梅。”

  温归远脸上笑容先是一怔,然后大喜,最后讪讪说道:“冰的不能吃,酸的也不能吃。”

  他觑了一眼路杳杳,果不其然,路杳杳嘟了嘟嘴,娇气地缩回脚,不高兴地说道:“我就要吃。”

  温归远头疼,从被窝中掏出那双秀足,无奈说道:“现在不能吃,等能吃了,我就让厨房给你做好嘛。”

  “现在吃了对你,对宝宝都不好。”他耐心地解释着。

  路杳杳摸了摸肚子,叹了一口气。

  太子妃愿意出来走动走动,大家都高兴极了,三个御医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连连点头说道:“走走也好,更利于坐胎,只是不能冻着了。”

  温归远抱着人坐在树下晒太阳,路杳杳喝了一碗苦兮兮的药,趴在他怀中无精打采地拨着不知名的小野花的花瓣。

  新年将至,路杳杳不能长途跋涉,只能停留在越州过年,头顶上到处都出喜庆的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格外热闹。

  “双数,是好兆头。”她拔完花瓣,嘟囔着,“那晚上吃锅子吧。”

  “好。”温归远点头。

  旭阳穿了身崭新的大红色衣服,匆匆而来,站在不远处犹豫地看了眼路杳杳。

  路杳杳把手中的花梗往地上一扔,伸手抱住他的脖颈,不高兴地嘀咕着:“说什么,我不能听吗?”

  温归远摸着她的头发,把人抱到一旁的椅子上,无奈说道:“当然能听,直说吧。”

  “盐务案判下来了,主犯水千森和江仪越被千刀万剐后挫骨扬灰,其家人三代内悉数斩首,其余流放三千里,不得特赦,江南道其余涉案人员也都被革职查办,罪及三代,皆由年后处置。”

  他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太子妃,就见太子妃趴在藤桌上扣着茶杯上的花纹,对此事充耳不闻,神色无动于衷。

  “江南道下了一半官员,长安新任了一批官员南下,今日就到了。”旭阳又说着。

  温归远早已得知此事,点头:“负责送任的官员是谁?”

  旭阳握紧手中长剑,沉默片刻后说道:“路相。”

  温归远一愣,看向一旁的路杳杳。

  路杳杳缓缓直起身子,眨眨眼,迷茫地看向旭阳。

  旭阳抱剑往右边退了一步。

  原本应该远在长安的路寻义行色匆匆地站在花园的拱门处,连日不休的赶路,让他唇角冒出青渣。

  他一步步走到路杳杳面前,看着面前憔悴的女儿,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怕,爹爹来了。”

  路杳杳仰头看着他,琉璃色的大眼睛突然泛红,眼尾晕开激烈的红意,挤压在心底一个多月的情绪,瞬间迸发出来,脸上露出泫然欲泣之色。

  她像乳燕一般扑倒他怀中:“爹爹,卫风不见了。”

  “他们都欺负我。”她紧紧抱着路寻义的胳膊,委屈地大哭着。 ,,

第91章

  路寻义拿下行途官的差事倒也没啥压力, 圣人睁一眼闭一眼,百官也是恨不得送这个杀神出长安,事情顺利到第二日就可打道出长安了。

  只是苦了他一路同行的二十几位候补官吏, 一肚子话要讲,可偏偏路相是肉眼可见地心情不悦,恨不得整个人隐身在船舱上,一行人一路沉默无言, 终于来到越州。

  而距离过年只剩下三天了。

  路相在长安城雷厉风行,眨眼便撸下二十三位官员, 江南东道因此空了一半, 被带来上任的官员此刻都还聚集在越州, 等着太子召见后再去任地上任, 收拾烂摊子。

  路杳杳见了路寻义明显开心了不少,坐在一旁捧着糕点, 笑眯眯地看着爹和夫君下棋。

  “下这里吧。”

  “把他这里堵住啊。”

  “你是不是要输了。”

  路寻义手中的黑子啪的一声下在右下侧,淡淡地斜了一眼路杳杳:“观棋不语。”

  温归远也看了路杳杳一眼。

  路杳杳捧着糕点坐下小圆凳上, 咽下栗子糕,不高兴地嘟囔着:“我可不是君子,我感觉你下的就是不行啊。”

  “殿下下棋很厉害的。”她补充道, “我帮你。”

  温归远眼皮子一跳,连忙状似无意地说道:“你坐好,不要晃来晃去, 不是说要出去逛逛吗。”

  路寻义呲笑一声, 看也不看她一眼, 只是嘴角一挑,冷笑道:“臭棋篓子也好意思指点江山。”

  路杳杳捏着糕点瞪眼:“才不是。”

  “酒鬼总是说自己没醉的。”路寻义面不改色地堵住殿下的长龙,又见路杳杳吃了半碟糕点, 眉心一皱,“红玉,给你家娘娘端杯茶来。”

  红玉最是害怕路寻义,若不是绿腰还在禁足,这种场合是万万不会自己上前的,此刻她正躲在角落里,闻言只是硬着头皮上前。

  路杳杳最近胃口不错,却不爱吃饭,整天嘴馋零食,路寻义大手一挥,直接把她的零食果脯奶酪都禁了,每天只有一碟的分量。

  她流连不舍地看着红玉端走糕点,大眼睛扑闪着,可怜兮兮。

  “今天外面热闹得很,越州年前有滚水龙的习惯,你不去看看吗。”温归远对着她眨眨眼,故作平静地说道,“记得带上旭日出门。”

  路杳杳见他的模样,也紧跟着眨眨眼,突然长长的哦了一声,开开心心地准备起身离开了。

  “晚上我等你一同用膳。”临出门前,路寻义淡淡说道。

  路杳杳脚步一顿,悄咪咪地看了一眼温归远,就见温归远对着她悄无声息地点点头,这才哼哼几声,扭头不说话直接走了。

  “就你惯着,等会去外面吃零嘴吃饱了,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路寻义见人走远了,不悦说着。

  温归远下了一招凶猛的棋子,脸上却是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不碍事的,路相都锢着她三日了,偶尔放纵一下没事的。”

  路寻义脸上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心里倒也是有些高兴的。

  对路杳杳无条件好,不论何事,他都是高兴的。

  “嗯,算了,明日太医请脉的时候,还是要仔细问问的,既然越州的新任太守也来了,你们也留不久的,看看何时可以动身吧。”

  温归远也松了一口气,他和路寻义在长安的时候,挨着身份不能来往,今日倒是难得一次的相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手下的黑白棋子却是毫不留情,在棋盘上各自绞杀,来势汹汹,缠斗在一起,难分胜负。

  “殿下棋艺果然高超。”路寻义手中的黑子扔回到棋娄里,笑说着,“我儿没少和殿下对弈吧。”

  温归远手指一僵,顶着路寻义从容沉重的视线,心思迅速转动,可到最后只是无奈说道:“月楼素来话少,常常与我对弈,久而久之,自然也熟悉了棋风。”

  路寻义把玩着棋娄中的棋子,笑着点点头,嘴里的话亲昵而自然,丝毫没有隔断八年,不曾见面的生疏或者悲愤,拳拳之情,情深义重。

  “他自小就爱下棋,也靠棋艺自己在长安打出一片名声。”他颇为怀念地说着。

  温归远敛眉不语。

  “罢了,我也该去见见他了。”

  他推开棋盘起身,抚了抚袖子,真诚问道:“殿下可要随我一起。”

  温归远依旧是温和的笑意,随着他一起起身:“自然不好不打扰你们叙旧。”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点点头,各自离去。

  温归远目送路寻义离开院子朝着东边而走逐渐消失的身影,这才淡淡收回视线。

  江月楼一直都在最东边的小院里休息,那日大雪之后,他也是病了许久,一直在院中养伤。

  “可要派人先通知江先生。”旭阳抱剑出现在窗前,犹豫问道。

  “罢了,月楼想必早就做好准备了。”江月楼坐在榻上,捏着一颗落在手边的白子,眉心倏地一皱,“月楼当时为何朝着陇右道逃难。”

  旭阳一怔,喉咙发紧:“殿下是觉得江先生是故意的。”

  温归远无奈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当年他接了圣旨前往江南道调查军饷的事情,后来遇刺,然后千里迢迢前往陇右道,横跨了整个大昇,从南到北。”

  “他说当时能去的地方只有西北和东北,东北一带当年正在战乱,大军压境,最后落脚甘州是无奈之举。”

  温归远轻轻地捏着右手的指关节,若有所思:“倒也没错,只是今日想来太过凑巧了。”

  旭阳眉心皱起。

  “你不觉得我这一路走的太顺利了吗?”他轻声问道。

  “孝弘太子去世,虽然我们造势许久,但其实与静王神对半,但事情进行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不等我们撒出最好一招,就定了下来。”

  “这步棋落下后,我的长龙几乎是长驱直入,毫无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直到现在在朝堂上终于站稳脚跟,几乎是压着静王和白李两家。”

  旭阳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因为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