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 第66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古代言情

  温归远停下脚步,看着一袭白衣的路寻义朝着自己而来,心中不由一惊,可脸上却是庆幸喜悦之色。

  路寻义三十七岁入了内阁,成了大晟最年轻的宰相,如今四十又五,但依然头发乌黑,双目有神,面色白皙,脸上常年带笑,缓步前来,斯文俊秀,温文尔雅。

  “这些日还多亏殿下在外周旋。”他拱手,轻声说道。

  温归远垂眸,他除了一开始传出袁枚的血折子,加大流言传播,之后一直没有出手,便是御史台的折子也都隐忍不发。

  他要的从来不是路寻义的死亡,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他有无数种方法落井下石,可最后都莫名收了手。

  若是杳杳知道之后……他不敢想。

  “不敢,并未帮到相爷,十分惭愧。”温归远内疚说着。

  “白家本就不容撼动,殿下初来长安城,自然也无从下手,没有被他们抓住把柄就很好了。”路寻义一点也看不出之前早朝上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样子,反而贴心地为他打着圆场。

  “白家之前指责殿下身边有一人乃是微臣所送,可是为何?”路寻义蹙眉,不解地问着。

  温归远同样不解地摇摇头:“我身边只有两个双胞胎侍卫,没有什么面具人,想必也是欲加之罪。”

  路寻义不经意抬眉看向他,见他眉心蹙起,满脸疑惑,丝毫看不出异样,这才淡淡收回视线。

  “白家之仇,必定是要报的。”他笑说着,语气却是森冷。

  温归远笑着没说话。

  他原本就是要加速白路两家斗争,企图两败俱伤之后,收获渔翁之利。

  路杳杳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与此同时她接到了柳家的帖子。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柳姑娘估计是惦记着娘娘怎么还不来赴约,这才正式地送了帖子来。”绿腰满心轻松,愉悦地说道。

  “不过时间还早,娘娘还是先睡一会儿吧。”路杳杳这几日睡眠不好,绿腰亲自守了好几天的夜,自然都是知道的。

  路杳杳一早上的笑都没有敛下,开心地眯了眯眼:“不碍事,我去找殿下,看能不能出宫了,殿下也该休息一下了,我带他去柳家玩,老太太他还没见过呢。”

  “让厨房做点药膳送过去。”

  她捏着柳家的帖子,脚步轻盈地朝着书房走去,绿腰原本要跟上,路杳杳却打算给殿下一个惊喜,不打算带她,独自一人做了。

  她满心欢喜,却不料温归远不在书房内。

  “不是说回来了吗?”她坐在屋内坐了一会,秋意暖洋洋的,卸下满腹心思的她多了一点困意,熟门熟路地找到内室的软塌上,蜷缩着躺下,打算眯一会。

  “幸好此事你没有参与,虽然没有自断路寻义一臂,但一介寒门能平平安安走到这个位置,自然不容小觑。”

  路杳杳有点认床,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听到爹爹的名字,混沌的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皱眉。

  ——是幽惠大长公主的声音。

  “我们原本以为他这次打算断臂自保,却不料路寻义早早埋下伏笔,想来一开始把江南节度使换成自己的人也是早有准备。”

  温归远给大长公主倒水的声音。

  “你可知路相不出门几日可有见什么人,或者去见了什么人?”温归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又隐隐有些不同。

  路杳杳心底蓦地打了个寒颤,更加不敢动弹。

  他只能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大红色并蒂莲花纹,是她上次嫌弃原本的青色太素,让绿腰换的。

  “不知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大长公主问道。

  温归远摇了摇头:“路相反应太快了,大概是他自己的渠道知道□□之事,圣人瞒得很死,便是姑母也是今日才知的。”

  大长公主点点头:“确实如此,圣人做事不该留下纰漏,路寻义如何得知。”

  路杳杳眨了眨眼。

  之前淑妃请她吃蟹,她怕生出波折,又怕绿腰去路府动太显眼,便让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接着早起运菜的车出了皇宫,说起来,至今都还未回宫。

  却不料这件微不足道,寻常小事竟然帮了爹爹大忙,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汝阳这次只怕没得善了,舞弊触及到圣人逆鳞了,那面首被施以千刀万剐之刑了。”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茶,叹气,颇为恨铁不成钢:“她被圣人宠坏了,还以为能借着李家之手,插手朝纲,如今被李家做了靶子,估计圣人也保不住了。”

  “他几次三番得罪路相,路相自然不会放过她。”温归远平静说道。

  “得罪路相便算了,几次三番给路杳杳难堪,听说那个面首懂驯狗之法,那日的笛声……”她欲言又止。

  温归远眉心倏地皱起,露出一点狠厉之色:“姑母如此得知?”

  “汝阳来求我救命的时候说的,原本只是想让路相和你生分,断了你的路,也说是那个面首蛊惑的,这事许是路相也知道了,这才把那人千刀万剐了,听说吊着一口气,直到最快一口气才死呢,汝阳怕了,这才求我的。”

  毕竟还能在路寻义面前说上几番话的便是这位德高望重的大长公主了。

  温归远双拳紧握,恨恨说道:“那真是便宜他了。”

  路杳杳不知外面已经乱成这样,也不知爹爹已经替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听着外面奇怪的对话,心中隐隐不安,心跳极快,耳鼓几乎要盖住心跳声。

  大长公主看着他的怒容,突然叹道:“你原本娶路杳杳本就是为了路家权势,你在外面做得好看也是为了宽慰路相的心,虽然……哎,不过我看你现在做的也很好,路家和白家平衡之道确实……”

  “路家不能势大,你牵制住路杳杳,自然也能牵制路寻义,路寻义也能为你牵制住白李两家……”

  路杳杳满腹心思突然被一道惊雷劈下,让她纷乱的心思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再也听不见唯大长公主后面的话,唯有前面两句在耳边来回重复着。

  ——为了路家的权势。

  ——为了宽慰路相。

  她突然皱了皱眉,瞪大眼睛,捂着胸口。

  她自小娇贵,小时候以为摔在地下便是最疼了,以为哥哥不见了便是最难受了,可今日那短短两句话,却好似裹挟着从小为数不多的疼痛,让它们加倍地汹涌而来,直扑心脏,让她疼得脸色煞白,眼底生疼。

  ——原来他一直在骗人。

  这个认知清晰而深刻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好似突然明白话本中说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疼的她不敢动不敢哭,只能僵硬地瞪着头顶那朵盛开的并蒂莲。

  这花是这么艳丽,却又怎么刺眼。

  “姑母!”

  温归远打断她的话,正打算解释,却被大长公主打断。

  “你大了,我管不了你,只是有一点要与姑母保证:若她乱了你,你必须亲自解决她。”

  “别忘记你是为什么而来的,你母妃含恨而死,你是她拼死保护的儿子。”

  温归远听着耳边的话,第一次觉得如此刺耳,自小陪伴着他的压力再一次压在他身上。

  “杳杳很好。”他低声说道,声音微不可闻,唯有面前之人听到。

  “可她只是你的刀。”

  路杳杳呼吸一怔,眼尾瞬间泛开红意,琥珀色的瞳孔染上红意,那七个字好似一把刀插在她心尖,一把又一把,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让她连呼吸都带着疼。

  原来,原来我只是一把刀。

  原来懵懂是假,体贴是假,保护是假,欢喜是假,连娶她都是假的。

  原来,只有她当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我亲手杀了我可可爱爱的女儿qaq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w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

第49章

  “娘娘怎么了?”

  绿腰正在指挥着黄门把东西搬到马车内, 一回头就看到路杳杳失魂落魄地沿着游廊走了回来,不由心中一惊。

  午时的日头格外热烈,刺得人睁不开眼, 屋檐古铜风铃在日光下炫出耀眼的光, 秋风瑟瑟, 铜铃铛铛作响, 日高花影重, 秋日虫鸟蛰伏在树丛中。

  路杳杳虚幻空荡的视线, 终于微微凝聚起来,看着面前着急的绿腰,嘴角扯开一点笑来,却不知道笑容僵硬难看。

  绿腰脸色微变, 娘娘眼角通红, 眼眶湿润,一看便是哭过了。

  “娘娘不是去殿下那边了,可是……吵架了。”绿腰觑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路杳杳面无表情地回了内室,面色平静地坐在罗汉床上, 大红色衣袍如花般散开, 金丝花纹在日光下熠熠生光,闪亮却毫无生机。

  “没事。”她视线微微一动,盯着手边的绣篓,低声说道,“就是觉得爹爹说得对。”

  绿腰看她的模样哪会觉得没事,急得都要哭了:“娘娘到底怎么了?若是殿下欺负您,我们去找相爷。”

  路杳杳笑了笑,眉眼弯弯, 眼尾大片晕开的红意却又不由下垂,连着眼皮下的红痣都没了以往的光华。

  “哪里有错。”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绣篓中被压住半个身子的荷包,五彩细丝绣成的并蒂莲,含羞待放,颜色鲜艳,此刻却灼得她眼底生疼,只觉得刺眼。

  “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她伸手拿起荷包,看着荷包上耳鬓厮磨的鸳鸯,娇艳欲滴的并蒂莲,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绣的,拆拆补补,做了她一个月的时间。

  这件事情,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期待,自然也从没有这样的难过。

  “娘娘说什么?”绿腰只见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啊,娘娘,娘娘你做什么啊。”

  她看着路杳杳拿起剪子竟然把那个荷包拦腰剪断,大惊失色。

  “因为没用了啊。”路杳杳看着那剪子把那对缠绵交脖的鸳鸯齐齐封开,五彩细线瞬间崩开,乱了一片针脚。

  “因为骗人总是没有好下场的。”路杳杳盯着残破的荷包,喃喃自语,眉心皱起。

  “因为我输了。”她自嘲着,眼尾却是露出悲戚之色。

  “爹爹真聪明,竟然又算到了。”

  绿腰吓得面色惨白,肝胆俱裂,看着路杳杳魔怔一般,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她把手中一分为二的荷包扔回到绣篓中,面色的悲戚之色逐渐被冷静代替:“把东西都烧了吧。”

  绿腰不敢多话,提起绣篓欲言又止。

  “柳家今日不去了,过几日我再亲自上门赔罪。”路杳杳揉了揉额间,似乎头痛难忍,面露痛苦之色,语气却是格外平静。

  “我累了,不用进来伺候了。”

  她起身朝着内室走去,所以地把衣物头饰脱了扔在地上,脱力一般倒在被褥上,细弱的身形在宽大的被褥中越发显得纤细。

  绿腰拎着绣篓看着性情大变的娘娘,急得不知所措,最后咬咬牙去外面寻卫风和春嬷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