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一想到她,秦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也不躺着了,早早就候在家门口,盼着她和他的家人。
然而,秦晁没能等回来明黛,只等来一个高俊的青年,和数十名身穿软甲的护卫。
楚绪宁带着太子拨给他的人手,威风凛凛走进了秦家大门。
秦阿公和秦心刚刚露出笑,便被走进来的人携带的杀气和冷意震住了。
饶是秦心这样的小姑娘,都觉得来者不善。
她下意识挡在阿公面前,眼神不断的往外看。
嫂子呢?嫂子不来了吗?
秦晁脸上的笑意已淡去,他站在院中,看着面前的青年:“敢问阁下是?”
楚绪宁没有看秦晁。
他的目光在逼仄的小院子里走了一圈,眼中的嫌恶与痛色鲜明。
黛娘在长安时,是何等锦衣玉食。
这些日子以来,竟是住在这样破旧的小院!
又望向秦阿公身边,那里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有两个婢子打扮的丫头。
楚绪宁已做了准备,知道秦晁家中有什么人。
他已是朝廷命官,在卑微的秦家人面前,不觉端起架子:“本官此来,只为一件事。”
楚绪宁做了个手势,外面的四个护卫,合力将两个箱子抬了进来。
箱子在院中打开,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
楚绪宁看也不看他们:“本官有一世伯,其女因意外流落至此,幸得贵府收留,方才有今日团聚。本官受人所托,特来道谢。”
他伸手示意:“准备的仓促了些,若秦公子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加。”
秦晁面色沉下来,他看也不看那些东西:“明黛呢?”
他直呼明黛,叫原本有意遮掩的楚绪宁微微一惊。
这男人果然知道了。
看来,这家人八成要赖上明家。
楚绪宁的客气淡去,俨然又是一副新姿态。
他负手而立,冷声道:“黛娘很感激贵府的搭救之恩,所以奉上薄礼,以作感谢。”
“她已离家多时,自当早日归家,至于其他事,也该清楚了断,不要再有牵扯。”
秦心一听,冲出来反驳:“你胡说!嫂子和我哥哥是成了亲的!他们是夫妻!”
“什么了断不了断的,嫂子说了要和哥哥一起回家,你让嫂子出来!”
成亲?
楚绪宁心中刺痛,冷笑起来。
“秦公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们偶然搭救,黛娘与家人都很感激。”
“要多少报偿,你们只管开口,可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还望诸位莫要过分贪图。”
秦心还想说什么,秦阿公一把按住她。
“这位官爷,我孙儿和孙媳是得官府文书受理的夫妻,怎么就是贪图了?”
秦晁仿佛听不到这些声音了,他笑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拦住他!”
护卫当即阻挡,秦晁忽然发了疯一般,抬脚就踹!
刚好胡飞回来,走到拐角看到门口这阵仗,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这一方宅院的闹腾,很快惹来街坊四零的关注。
这么多护卫,看着就吓人。
秦晁身上本就有伤,这一动,背后立马渗血了。
“晁哥!你身上还有伤!”秦心眼眶红了,秦阿公也急了。
“晁哥儿!别冲动!”
胡飞寡不敌众,很快被制住。
秦晁一连踹翻了四个护卫,也被合力按在地上。
推搡之间,帛裂声响起,他的衣裳撕开一道大口子。
“晁哥!”秦心哭的撕心裂肺:“你们凭什么的打人!”
秦阿公冲出来,奋力推开一个个护卫:“他受伤了!各位官爷,求求你们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楚绪宁微微蹙眉。
他没有欺负老人和妇孺的癖好。
可今日之事,他必须办成。
“把他们拉开!不要伤到……”最后四个字,他声音很低。
秦心和秦阿公被护卫拉开。
秦晁咬着牙,极力转头,阴冷的目光只能看到一双昂贵的官靴走近。
楚绪宁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男人。
“既然你们纠结于这一纸婚书,那也好办。”
他从怀中取书一封文书,慢慢展开。
明黛在这里,有另外一个身份,是个叫江月的妓子。
她是用这个身份和秦晁成亲的。
可是,既然她要走,就该断得干干净净。
这个身份也得粉碎。
所以,他同样有备而来。
“秦晁,但凡你有自知之明,今日的事本不必大伤和气。”
“现在,你若在这封和离书上按下手印,照样可以得到报偿。”
“但是,从今日起,你与江月再也不是夫妻。”
“同样,也是从今日起,世上将再无江月这个人。”
如此一来,你与她之间,也再无任何关系。
秦晁的脸印着冰冷的石板,吃吃的笑起来。
他的回应,是拽紧了拳头。
楚绪宁不想同他浪费时间。
“来人,把江月的户籍搜出来!”
他一发令,护卫立马四下搜寻。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乱搜我们家的!你们是土匪吗!?”
“救命啊!杀人了!”秦心慌乱之际,拼命嘶喊。
门口渐渐围了更多人。
一个冷面的护卫呵斥道:“官差办事!闲人不得扰乱!”
于是,街坊四零都老实了,甚至怀疑这秦家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户籍文书都放在一处,很快被搜出来。
里面有秦晁和明黛成亲时在官府落下的文书,还有明黛的假户籍。
楚绪宁接过明黛的东西,把和离书递出去。
秦晁一看到那些东西,再次疯狂的挣扎。
他感觉不到痛一般,伸手要抓明黛的东西。
“秦晁,别给脸不要脸!”
“你应当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福气,不想吃苦,就赶紧签了!”
楚绪宁也看出他是不会轻易放手,趁秦晁伸手之际,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签了!”
秦晁握拳挣脱,彻底惹火了楚绪宁。
一想到这个男人也配与明黛同床共枕,他失控了。
“把他的手按住!”
又来两个护卫,将秦朝的右手腕按在地上。
“我让你签——”楚绪宁抬脚猛踩上去!
一声骨裂,小院中传出男人撕裂般的痛声。
“晁哥儿!”秦阿公双腿一软,老泪纵横。
“他在写字!他的手还要写字啊!你们别伤他的手!别伤他的手!”
那一个个夜晚,映在堂屋窗户上的身影,也落在秦阿公眼里。
他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变好的,看着他拿起笔,对着另一个字迹细细描摹。
剧痛之中,秦晁好像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了。
脑中一道白光,他好像看到了明黛,她没好气的冲他笑,满眼无奈
【可若我就想写一手叫你也甘拜下风的好字,要如何?】【还能如何?——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