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秦晁挑眉,摸摸鼻子,冲明黛腼腆一笑,用窃窃私语的姿势,和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原先我还挺盼着这身份,真的叫上了,竟怪不好意思的。”
秦晁的皮相,是站在阳光下能发光的那种清澈俊朗,这腼腆的神情做起来竟丝毫不违和。
明黛看一眼他的伤臂,又顺着手臂望向他的脸,笑意温柔,什么都没说。
明媚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非常恶心。到底是谁逼着她喊姐夫要名分的?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
这地方已然待不下去,明媚婉拒了明黛相送,落荒而逃。
明黛看着她离开,侧首望向身边的男人。
秦晁早已褪去嬉皮笑脸,转而得意起来,抖腿道:“死丫头,跟我斗。”
明黛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秦晁斜眼睨过去,调子拔高:“怎么着?心疼啊?我更疼!”说着,吊高了自己的手臂。
明黛简直拿他没办法,哄着他把手放下来,扶他进去。
秦晁往明黛的床上一坐,拽的能上天,嘴里还在喋喋不休,每句话都凶狠无比:“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楚绪宁欠我一条手臂,我拿了,这丫头撺掇楚绪宁来挤兑我,还设计我,等我进了门,没她好日子过!你心疼也没用,这事没得商量!”
又哼哼:“不敢承认是吧?那她一辈子都别想把话说出来!小小年纪就这么扭曲,我都甘拜下风。”
明黛在旁烹茶,心道,那还是秦少爷你厉害些。
见明黛默默不语,秦晁眼一眯,冲她勾手。
过来。
明黛的耐心出奇的好,还给他捎了一杯茶,像是怕他说干了嘴。
秦晁接过水一口饮了,颐指气使道:“这事你知道就好,往后配合我就行,不许插手,知不知道?”
明黛皱了皱眉,像是还有话说,秦晁单手撑着床:“你不是说什么都依我吗?这就是你的诚意?我瞧着怎么像是面服心不服呢?”
便是还有什么想说的,此刻也说不出口了,明黛认命的点头:“服,我服!”
秦晁弯唇一笑,茶盏递给她:“再倒一杯!”
明黛抿着唇许久,憋出一个漂亮的微笑,接过茶盏去为他倒茶。
看着她的背影,秦晁满眼都是温柔笑意,心中根本挤不进一丝一毫怨念与仇恨。
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没有任何遗憾和不满足。
明黛缓缓倒茶,盯着细细的水流,心中并不平静。
她和秦晁相处了这么久,了解秦晁的同时,他也了解她。
他领教过太多次,所以很清楚,他安排的这场戏,怕是骗不了多久。
于是,他大有长进,已然学会先发制人。
不等她去抽丝剥茧察觉,他先主动告状,恶声恶气讲出自己的委屈。
在她处于震惊尚未抉择的时,要求她把如何讨回公道的权利全部交给他。
无需她来主持什么公道,他才是苦主,该怎么办,只有他说了算。
楚绪宁的事,她早已放下,谈不上难以割舍,真正为难的,是明媚因为景珖的那翻设计。
可他提的要求,她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明黛知道,他既不会要明媚还一条手臂,也不会真的让她吃苦头。
他甚至说,明媚也算变相给了他一个机会,小惩大诫即可。
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不想她为难。
“都泼出来了。”含着怨念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明黛下意识收手,只见茶盘里溢的全是水。
秦晁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人的案发现场,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认真听我说话?”
明黛笑了笑,温声道:“我以后都会认真听你说话。”
这乖巧的样子,听得秦晁挑起一边眉,讶然的望向她。
明黛抚上他的右肩:“对着媚娘,你能讨要什么?你该对着我讨才对啊。”
“从今往后,你要什么,我都为你得到,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做到。”
秦晁生生愣住。
这句话,他对她说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扬水畔那个糟心的晚上,她权当做个笑话。
第二次,是她答应与他做真正的夫妻时,她根本心不在焉。
第三次,是她真正与他做了夫妻后,她向他讨了一包甜食。
而今,她竟也向他做了这样的承诺。
秦晁眼眶红热,嗤的一声笑了,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可太多了。”
又望向她,漫不经心化作认真专注:“怕你吃不消。”
明黛凑近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看我吃不吃得消。”
秦晁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竟有种被她撩到的感觉。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半晌,喟叹道:“大意了。”
明黛偏头:“什么大意了?”
秦晁一板一眼道:“我竟没向陛下讨个大点的宅子,实在大意了。等娶了你,必须得将你藏在家里,谁也不许碰,不然谁受得了啊。”
明黛偏过头,嘴角扬起来。
随你,你高兴比较重要。
……
秦晁是用完饭,入夜才离开的,明黛亲自送他到门口。
“楚家的事情怕是不好了解,那一箭是我射的,不如我……”
秦晁前一刻还漾着的笑荡然无存,凉飕飕道:“你再见他试试看?”
明黛无心与他争执:“可是……”
“等着看吧。”秦晁摸摸她的鬓发,走近一步,微微倾身在她耳畔低语。
明黛怔住,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上车离开。
她想起了那个送走翠娘的江畔,她曾抱着他低语。
【如果有一天,我又感到害怕,你一定要在身边提醒我,其实我早就不怕了。】【求我。】
【求你。】
如今,他已经做到了。
秦晁上马车后,一个府奴绕开明黛走到车边。
“秦大人,夫人听说大人身体抱恙,有伤在身,特地捡了些药材,愿大人早日康复。”
秦晁眉心一沉,让人把药材拿进来。
马车驶动,秦晁将拿包裹的药材一一拆开,在药包的夹层中找到了一封文书。
文书洋洋洒洒近千字,落款的印鉴是
秦晁眸色一沉,飞快将文书收了起来。
半晌,秦晁稳住心神,心道,这位岳母大人,还真是厉害。
还好他没选让她给交代,安排这场戏,他宽容又有肚量的形象,应当是在岳家诸位的心里立起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秦晁,说最狠的话,护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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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楚绪宁的右手废了, 人还被打的半死,此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自秦晁于长安城冒头以来,朝中不乏有企图拉拢的人, 拉拢不成便生防备, 甚至挤兑。
可秦晁春风得意, 又极会迎合元德帝的意思, 以至于扶摇直上,拽都拽不下来。
所以,秦晁和楚绪宁在冬猎场上打起来,还废了人家楚家公子, 便是绝好由头。
谏官们摩拳擦掌, 坐等跟着楚家一起搞事, 无非是口诛笔伐秦晁性情冲动残忍,难当大任。
面对朝中一片鼎沸, 元德帝默不表态, 把球踢给了秦晁。
很显然, 秦晁并非坐以待毙之辈。
送明黛回国公府当日,他的“旧病”因伤复发了,面不了圣, 也见不了客, 更遑论给交代。
然而, 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同时, 也将事态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第一件事, 是秦晁的“身份”背后的故事被抖了出来。
众所周知,秦晁是宣州樊礼县人,又因年少染病, 诸多坎坷,如今成名,颇具传奇色彩。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宣州樊礼县的秦家,与如今的宁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据说,秦家是书香门第,并不穷困,但秦晁那身恶疾却是一个无底洞。
家中老人并不愿意为了一个希望渺茫的病子无限度投入,有放弃秦晁的意思。
所以后来的很多年,秦晁都住在外面的庄子,无人见过。
这当中,唯有秦父不愿放弃,顶着压力偷偷在外经商,用来赚钱补贴儿子的药钱。
偶然间,他救下了领兵剿匪意外受伤的明玄。明玄因此欠秦父一个救命之恩,也与之结识。
得知秦晁的情况后,一方面为报恩,一方面是真的与秦父投契,明玄为秦父遍寻名医,又帮秦父解决了些生意上的麻烦,让他能长久的为其子攒药钱,最后还定了娃娃亲。
只要秦晁病体痊愈,两方子女便可按约定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