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澜止戈
大荒果无意遵守此前立下的协议,也不顾蚩赦的生死,本就预谋联合塞外,只是明路布下使臣来昭国议和,私底下却联系了塞外……
昭国愤怒不已,但两方联合兵力非同小可,主要塞外散兵游勇,常年游离在昭国南北麓平原之外,若打游击战骚扰,无意分心昭国兵力,堪为致命隐患。
昭国朝廷着急不已,在梨白衣抵王宫之时,君王跟朝臣就召开了朝议,听说晚饭都是在宫中解决的。
此时,明谨也在谢家麾下但并不在府内的猎苑见到了明容四人。
暖房外,谢之檩是打酱油的,手里还提着三个姐姐的手炉跟外袍,但他眉宇已无当年少年急躁跟冷郁,也耐得下心来等着。
屋内,谢明月几次想遵从姐姐妹妹那腻歪人的久别重逢痛哭流涕(当然是明谨对她的思念深重。”,但明容跟明黛没给她机会,一照面就提了边疆战事。
“那本是朝廷跟军部的事,但接下来可能会和亲,不一定止于宗室女,反而会挑合适的。”明容作为已婚者,自然不担心,但她目光看向几个妹妹。
所谓的合适,就是牺牲了也不心疼,不影响王族跟朝廷利益,但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战事的。
明月:“我身份卑微。”
明黛:“又是明谨?阁部那些老臣如此下作,三番两次拿她去威胁大伯……“
明容:“不,这次可能是你。”
明黛:“???”
两日后,朝堂果然有人提议了谢明黛,不是苏慎之,但是苏慎之的党羽。
但很快被人反驳,因为谢明黛已经跟庄家谈好,她与庄帏的婚约仍在,是过了半个礼,所说真正的庄帏倒霉,为邪教之人算计替换身份,但庄家父母可怜,痛失爱子,谢明黛愿守半个儿媳孝道……
这种理由出来,朝廷就不好提了,毕竟就算他们不介意,塞外那边也会恼怒他们的诚意。
“如此理由,盖不是推脱吧?”
“倒不是庄家夫妇在得知自己儿子为邪教算计……虽震惊痛苦,但也的确跟谢家人商量好了。”
其中明谨出了多少力,而庄家悲痛之余,为了守住门楣,让庄家为邪教牵连,被朝廷严查,也只能抱住谢家的大腿,所以庄家夫妇收了悲痛,当即做了决定,毕竟他们不止一个儿子,还有好几个儿女。
为长远计,他们必须答应明谨的提议。
这才有明黛脱身,但这本就在明容明谨预料之中,她们猜测朝廷真正的目的是……
“若要战边疆,必要收军权,其中包括乌甲军,若是不交权,便是弃国家安危于不顾。”
这是没得选的事情,那么谢远会怎么选?
杀灭那些提议之人?还是另起威严逼迫他人屈服?还是真的会去边疆厮杀?
“大伯/父亲他的诏信应该已经到朝中了。”
只不过关于他到底怎么选,明容明谨意见不一,明容的态度是谢远会进一步提出拿下所有兵权,为此战主导者。
以攻破攻,这才是谢家人该有的霸气。
而明谨却觉得谢远会交出乌甲军兵权,但指派心腹代为掌管,且他一样会进一步索要统帅权力。
其实两人的猜测异曲同工,差别只在于肯不肯去边疆。
明谨的猜测是——不肯。
她认定自己的父亲是有所图之人,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维护家族利益,他可以舍弃一切,但在这的前提是——他不能死。
此战去边疆,无异于以身涉险,内外皆有陷阱等着他。
他那样谨慎狠毒的人,怎么可能会去。
但两姐妹也没有争吵,反正迟早会出结果。
果然,三日后,明谨得到了消息——君王亲自宣布谢远被委任为守将统帅,让身在焦城的他赶往边疆。
这一日,电闪雷鸣,暴雨已至。
站在风雨飘摇阁楼的明谨沉默良久,道:“姐姐,这是我第一次输给你吧。”
明容回头看她,缄默片刻后,说:“大概是因为他只是我大伯,而非我父亲,我可以平等看他。”
明谨苦笑,靠了柱子,看着外面的暴雨,“姐姐是觉得我对他有偏见?”
“不,你已经够宽容了,只是这人世间太险恶……接下来,你要去哪?白衣剑雪楼么,我希望你去,最好三年五载再出来。”
顿了下,明容道:“要么蝶恋花也可以。”
明谨知道,如今的谢家已不止她一个人畏惧这权势巅峰的飘摇。
谢家已在风口浪尖了。
她为谢家姐弟妹谋算,也有姐姐愿为她算。
“我已做好能做的,烦劳姐姐帮我看着那些小的……千万别乱跑,但凡有泼天大祸,只要守住那扇祖辈为我们打下的荣耀门庭,我就还有能力力挽狂澜,千万要守住。”
明谨眉宇见坚毅,转身跃下。
那倾盆的暴雨中,明容见她上了骏马,淋着雨水,朝她嫣然一笑,然后毅然率领手下疾奔出城。
明容其实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但料想必然是要斩杀隐患。
让来日的祸患不那么团结,不那么强大。
明容沉思良久,低头看着袖下掌心握着的令牌。
这个令牌是不久前那个毕二给他的。
那一天,她就知道她的大伯已有谋算。
只是她还不知道细节跟方向在哪,但想来,要么跟谢家有关,要么跟明谨有关。
二选其一?
广陵谷三人逃出都城后,剥皮重伤,被抬了下去,但徐秋白抬眼就看到自己的师傅阴沉沉看着自己。
他不说话,只站在那。
“过来。”
徐秋白走过去了,却猛然被广陵谷谷主伸出鹰爪般的手掌掐住了咽喉。
活生生被他拉到跟前。
徐秋白面上露了惧怕,“师傅……”
“我瞧你,对那谢家女颇有爱慕阿。”
徐秋白皱眉,略隐忍,“不过是演戏而已。”
“都已被戳穿了,还演戏?”
“谢明谨高傲,跟她的母亲一般,内在桀骜,若我一心痴恋于她,她反而不屑,我这般算计,并未为她沉迷,她才会觉得稀罕,那日她失了理智,竟容我废话,就说明她是受到影响的,固然很少,但……聊胜于无。”
“呵,还能被你蛊了上床夺走元丹不成?还是会将天人合一的秘密告诉你?还是将谢家的真正的根基托付?”
谷主十分嘲讽。
语气却危险。
徐秋白垂下眸,道:“不足以让她做什么,但足以让我了解她的弱点,对她做些什么。”
“师傅,我已经安排好了。”
“谢家最强大的两代人,毁掉一个,就等于毁掉另一个,您可信我?”
徐秋白面色羸弱,双目里满是憧憬跟祈求。
谷主看他半响,忽笑了,温柔抚摸他的脸颊……
“阿律,我自然信你。”
“毕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对谢家的憎恨了。”
“让你这么屈辱,这么痛苦……”
他的手往下,徐秋白闭上眼。
在谷主看不见的地方,他木然看着对面摇晃的烛火。
眼里满是厉鬼般的憎恨。
第202章 退路
明谨出了都城,赶到了焦城。
此时,焦城中的乌甲军已经撤离赶往边疆,街上的百姓似乎并没有为多日前的动静所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日子,除非国破家亡,或者朝廷政改,否则那些王族世家还有正邪风波,其实与他们都无干。”
王九靠着栏杆如此道。
天狗:“主上您做不了这样的普通人。”
明谨转头看他,天狗说:“您以前说过,因为出身而得尊容跟教养,因此自命不凡,若是出身平凡而甘于平凡,那就不是你了。”
他这话有些冒犯,但又恰恰是她自己以前说的。
“所以啊,纵向尊容富贵而于风波来前求平凡安生,是太贪了。”
明谨闭眸尝了一缕风,待拓泽赶来后睁开眼。
“查到了?”
“是,叶利家人的尸体都在乱葬岗。”
拓泽也没多说,反正大概主上也都猜到了。
谢远是不可能对其他人留有仁慈的。
“尸体可有折磨拷问痕迹?”
“没有。”
“那就是单纯的灭门灭口,要掩盖秘密。”
明谨手指把玩着剑穗,沉思着:如果要掩盖秘密,就得全灭掉才行,可朝廷那个还没抓出来,她的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冒险去边疆?哪怕统帅之权在握,一旦背后那人将事情捅出来,对了,是因为对方手里没有证据?
密信之事,大荒送来的是一部分,还有就是霖州城,那一部分不太重要,因为没有具体指向。
这已是全部了?
可看剥皮这些人的行事章法,倒像是对方已经拿捏了致命的证据可以将谢家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