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滚可乐气泡
——虽然,这头猪看起来皮相还不错。
“咳咳咳——”
刘叔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扫了一眼宁惊尘,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说道:“我,我来看看小烟儿好了没。”
宁惊尘亦有些许尴尬,却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弃如烟,努力地撑着最后残留的一丝面子说道:“她身子已经好些了。昨儿我们本来想跟您和天机道长告别的,心想着太晚了让你们好好休息的,正好您来了,我们便在这儿和您道别吧。”
刘叔的目光深深扫了宁惊尘一眼,将手别到了身后,然后似乎思索了一番眼中已有不舍之意。
他缓缓抬头说道:“你们是要去无欢洲?”
“刘叔,原来你的卦很准啊……”
弃如烟见刘叔一语道破,难以置信地欢快说道。
“咳咳咳——刘叔的卦一直很准好吗?”
刘叔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嗔怪地拍了拍弃如烟的脑袋。
“有吗——”
弃如烟一脸嫌弃地拖长着声音故意说道。
“小烟儿啊,这趟你就不能不去吗?那若灿雪在那里不会受到半分伤害,倒是你,去了,刘叔就未必能等得到你回来了。”
刘叔用心良苦地劝着弃如烟,拉过了她的手,轻叹着说道。
“可是万一灿雪被挟持了呢?就连开天界的界主,她的父亲,都不在那边了,顾北一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事儿真叫我放心不下……”
弃如烟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带了些许撒娇地说道:“刘叔,你就让我去嘛……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见你的好吗?”
“小烟儿,你要知道,你体内的白芜的魂魄并未驱散彻底,而此行本就是一个陷阱,你知不知道刘叔担心你?”
刘叔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苍老的面庞之上已经布满了担忧之色,令弃如烟多有不忍。
“刘叔,您就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您的小烟儿有事的。”
宁惊尘轻轻揽过了弃如烟的肩膀,笃定地说道。
“宁惊尘……你莫要自负修为高身边有暗卫,要知道,有人蛰伏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龙腾而起啊……不是我不放心,而是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唉……”
刘叔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低下了头转过身长叹一声:“算了。本就知道劝不住你们。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吧。既然这场局已经开始了,总该有个结束……”
刘叔将目光遥遥望向了远方,眼中已是一片苍茫之色。
“刘叔……”
弃如烟站在刘叔的身后,看着他此时嶙峋的身影,眼中是满满的不忍之色。
她轻轻拉住了刘叔的衣袖,咕囔着说道:“刘叔,我总是害你担心……你总是替我在收拾残局……但是!这次,我一定保证我平平安安地回来,好不好?”
刘叔朝后微微侧了侧身子,白胡须旁缓生了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他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抚了抚弃如烟的发,深深道了一句:“小烟儿啊,刘叔并没有替你收拾残局,刘叔只是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罢了……你若想去,便去就是了。”
当时的弃如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句“你若想去,便去就是了”是有多么厚重而深沉,亦不知道这一句轻轻的叹息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味深长的关爱。
她只知道,当时的刘叔似乎会发光,将朝阳揽于了他一身,极尽光辉却又稍纵即逝。
是她握不住留不起的光芒。
“刘叔……谢谢。”
弃如烟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于那一瞬间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却又像是走在了一条不得不走的路上,怎么也回不来了头。
“傻孩子,谈什么谢谢。你能幸福平安地过一辈子,刘叔就知足了。想去就去吧,刘叔不拦着你。”
刘叔笑了笑,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走。
“那你要保重好你自己。”
弃如烟不舍地望着刘叔,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根弦紧绷着,似乎随时会崩掉。
这股紧绷感令她十分不安。
刘叔却催促着她:“走吧,走吧。”
“如烟,我们走吧。”
宁惊尘轻轻揽过了她的肩膀,亦轻声催促道。
“好。刘叔,等我回来,我要吃你煮的鸡腿。”
弃如烟不舍地说道。
“好。刘叔给你煮一大桌。”
老人慈祥地笑着,一如天下父母那般,身影孤凉而温暖。
第268章 非我所愿
待弃如烟走后不久,竹林之中传来了一声奇异的鸟鸣之声。
六杀正在房中整理着包袱,听得这一声鸟鸣之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但他也没敢多做耽搁,仅仅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的时间便立刻朝着竹林奔了过去。
竹林中依旧是光影陆离之色,一道身影早就立在了昨夜的地方等着他。
不同的是,这次来的是昨夜那人的手下。
“属下见过使者。”
六杀一见是这人前来,脸色更为凝重了。
他的心中隐隐掠过了一丝担忧。
果然,那人语调慢却具有杀伤力地说道:“听说昨夜尊者找过你了?”
“是。”
六杀心知此人虽然屈居于尊者之下,却暗中势力庞大复杂,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得罪的主,亦也只有低头承认的份。
“他让你杀了天机和癫痴?”
那人的语气里带上了一分寒凉和轻蔑之意,不屑地问道。
“是。”
六杀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之意,小心翼翼地答道。
“果然是个饭桶……”
那人鄙夷地轻笑一声,说道:“他的这些小动作以为能逃得过天机和癫痴的算计吗?真是痴人说梦……”
“那使者以为……?”
六杀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稍许端倪,心中一喜,表面之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的命令自然不能违背,否则以他鲁莽的性子还真的有可能坏了大局。”
使者冷冷地扫了一眼六杀,以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今日便屠了这无忧观,但记住,不可伤了天机和癫痴的性命。只要令他们元气大伤就好。至于尊者那,我自会替你说话。明白了吗?”
六杀的眼中掠过一丝喜半分忧,喜的是终于可以不必拿命换命,忧的是——他终究还是要屠了她的无忧观。
“明白。”
他低头一礼,深深应道。
他,别无选择。
“好了。弃如烟和宁惊尘也走了,这事儿,你也抓紧办了吧。记住,别让你那小娘子坏了我们的事儿,否则,我连她的命,一起要了。明白吗?”
使者目光阴冷地扫过了六杀,威胁着他说道。
“属下遵命。”
六杀虽心中不愿,却也只能领命。
使者一拂袖,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速度,竟然比尊者还要快上了许多。
六杀凝望着使者离去的身影,咬了咬牙,提上了手中的剑。
“对不起,洛依依,我食言了。”
他的长发长垂而下,遮住了他的双眸中的阴郁,连带着将他唇旁的一抹不忍抹杀了去。
再抬头时,剩下来的,只有那个仍然是冰冷的六杀。
他手中的剑在石阶之上划出了一道冗长而刺目的白痕,从竹林一直蔓延到了观中。
“欸,六杀,你的伤好些了啊?怎么,这杀气腾腾的,是要去哪儿啊?”
第一个走来的,是曾经给他端过水的小门童。
然而,他却咬了咬牙,抬手一剑便朝着小门童的左臂砍去!
“咔擦——”一声,小门童的手臂飞溅出一抹鲜红,他惨叫一声哀嚎倒地不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飞向了一尺之外,颤抖着声音哭着喊道:“手,我的手!我的手!?”
他的惨叫声惊动了后院的弟子,有弟子拿着木棍道具便冲了过来,一见这般情景,便有人“呸”了一声,大骂道:“六杀!你疯了吗?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就恩将仇报!你还是个人吗?!”
六杀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灵魂地几步上前,一剑劈向了这群人,顿时几声哀嚎刀光四溅中,几人倒地不起滚做了一团,痛苦地哀叫着。
但是,他却巧妙地避开了每一个人的要害,并没有真的要了他们的性命。
“快,快去禀告观主!快去!”
一个倒地不起的弟子焦急地催促着已经呆立在原地吓得不敢动弹的新弟子,怒吼道。
新弟子吓得一阵腿软,一抹泪便仓皇着哭着朝着无忧观而去。
“最好都喊来吧……最好不要惊动她……”
六杀仰天一闭眼,长叹道。
他的眼中已经是绝望无数,一片灰暗。
他知道,在他落剑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不必去寻我了。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