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知薇
“回公主,卑职方才听见外面有喊杀声,就带人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外面有人来打劫,卑职正想剿灭那些劫匪时,又听见驿站里有动静,卑职担心公主安危,只好又折了回来,至于灾银……”
正说着,忽然又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灰头土面的禁卫,跪在地上报:“公主不好了,驿站四周被人放火给点了,又有大批黑衣人冲进来横冲直撞地放迷烟,趁乱把灾银都抢走了。”
闻言,宋茹甄与褚晏二人心照不宣地对看了一眼,空气里果然很快飘来一股浓烈呛鼻的气息。
这驿站又偏又小,院子巴掌大一点,是以除了宋茹甄和褚晏住在二楼,一楼原本是裴易带着几个心腹住在下面保护宋茹甄的,灾银只能放在驿站附近的山洞里,由禁军就地扎营驻守着。
方才那些劫匪在外面闹出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把裴易他们引出去,所以才派了两个人来抢她,只可惜他们太低估了褚晏的实力。
屋里的呛鼻的气息越来越浓,宋茹甄忙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这时,褚晏偏过头对她道:“你去马车上等我,我去剿个匪。”
宋茹甄立即冲裴易道:“裴易,你带人跟着驸马。”
裴易却垂头拱手道:“卑职的职责是寸步不离地保护公主的安危。”
灾银也好,驸马也好,在阿时眼里只有她最重要,所以裴易是不会跟着褚晏去剿匪的,她心里有些着急,虽然此间一切早已经计划好,但真要以褚晏一人之力,去对付虎牢山上那些不知根底的山匪们,她总归不放心。
褚晏也道:“裴统领留下来保护你,我只需要带几个人即可。”
宋茹甄还想说些什么,褚晏忽然抬手拢住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道:“相信我。”
宋茹甄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万事小心。”
月渐入中天时,驿站四处的大火已经被留守的禁卫军们尽数扑灭。
不远处的丘陵上,宋茹甄站在马车外面,静静地望着虎牢山方向。
蕙兰又拿来一件厚重的斗篷替她披上,道:“公主,不如进车里等吧,这山间湿气大,站久了恐寒气入体。”
守在身后的裴易也建议道:“公主,还是请入车内吧。”
宋茹甄目光坚定地望着虎牢山方向一动不动道:“不必了,我要站在这里,亲眼看着驸马回来。”
“砰……砰砰……砰……”
不一时,虎牢山里发出几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一时间火光冲天,黑烟滚滚的。
蕙兰吓了一大跳,担忧地觑了宋茹甄一眼,却见她朱唇紧抿,面色无波,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似的。
裴易倒是震惊地往前走了两步,举目眺望,嘴里喃喃道:“奇怪,哪里来的火油?”因为只有火油才会在一瞬间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
天蒙蒙亮时,蕙兰困的头一点一点的,被山风一吹,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她偏头一看,见宋茹甄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虎牢山的方向,连表情都没变过。
“公主,都已经站了两个多时辰了,您还是进车里歇歇吧。”
“你先进去歇一歇。”
正说着,远处一批流星马飞来,高喊着:
“报——”
“驸马回来了。”
闻言,宋茹甄精神大振,同时暗暗舒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向后趔趄了半步。
蕙兰连忙扶住她问:“公主?”
宋茹甄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无碍,就是腿有点麻。”
蕙兰道:“那奴婢扶你去马车上坐着。”
“不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抿出一个最美的笑容准备迎接褚晏归来。
半盏茶后,道路尽头,尘土飞扬,熹光穿破云层,照亮了驿站周边的满目疮痍,也照亮了山间上崎岖不平的路。
远远的几骑飞奔而来,为首的骑着青骢马,一身青衣就如刚出鞘的青钢剑,破风而来,他的马前面横着一个人,在马蹄飞扬中,如破败的布偶颠来甩去的。
临近宋茹甄十步外时,褚晏勒马,坐下青骢马扬起前踢,发出一声亢奋的长鸣声,随即稳稳停下。
他身后其他几骑纷纷下马。
褚晏随手拧起那人扔在地上。
“嘭!”
那人摔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慢慢蜷缩着坐了起来,一双鹰似的招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裴易指着那人问褚晏:“此人是谁?”
褚晏看了裴易一眼,道:“梁大奎。”
裴易皱眉,似乎不知道梁大奎是谁。
宋茹甄上前两步,瞅着那人细细看了一眼,身材魁梧,长相粗犷,一身悍匪气,倒是同那些话本子里画的人高马大的鬼面小人一模一样。
“你就是那个想抢本公主回去做,做什么压寨夫人的虎牢山山寨寨主?”
裴易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大概没想到竟然还有山匪敢劫宋茹甄,然后又是一阵后怕。
那梁大奎一听宋茹甄自报家门,两只布满凶光的眼睛立即盯着宋茹甄打量了起来。
裴易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梁大奎的视线,喝道:“看什么看,天家公主岂止你敢看的?”
宋茹甄却冷笑着说道:“无妨,让他看,这可能是他能看见的最后的一丝光明了。”
裴易听了,只好让开。
宋茹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梁大奎,清冷地问:“说吧,是谁派你们来劫灾银的?”
梁大奎赤/裸/裸地直视着宋茹甄,不掩□□地咧开满嘴大黄牙,道:“就是老子自己!”
裴易立即斥道:“胡说,你一个小小的土匪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打公主的主意?”
梁大奎扭头挑衅地盯着裴易,往一旁吐了一口唾沫,道:“你说对了,老子就是吃雄心豹子胆长大的。”
话音刚落,他忽然死死地捏着手腕,满头大汗大叫了起来:“啊”
宋茹甄吓了一跳,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蕙兰忙扶住她。
镇定下来后,宋茹甄这才发现梁大奎的左手不翼而飞了,血淋淋地只剩下半截手腕。
而褚晏手持着一把带血的窄背刀,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俯视着他,冷冷地吐了几个字:“说实话。”
“……”
那梁大奎不愧是个土匪头子,被褚晏砍断了一掌之后,竟然还能捏着断腕,双眼喷火地继续怒瞪着褚晏,就是咬牙不开口。
褚晏见状,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砍地毫不犹豫。
那一瞬间,宋茹甄的心脏骤然一缩,她好像看见了梦境里的那个褚晏,手起刀落砍下阿时头颅时的场景在眼前回放,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蕙兰担忧地问:“公主,你没事吧?”
宋茹甄白着脸色不说话。
“啊——”
伴随着一声撕裂的嚎叫,梁大奎的另一只手也没能幸免。
梁大奎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冷冰冰的人说砍他手就砍他手,砍了他一只手还不准他犹豫竟又砍了他一只,娘的,简直下手比他还狠。
他再厉害也忍不了如此断臂之痛,抖着两只血淋淋的断腕在地上直打滚,他恶狠狠地瞪着褚晏喊:“老子今日栽倒你手上,算你狠!小子!留下你大名,老子二十年后再找来你报仇。”
褚晏没理他,像是看穿了此人只是色厉内荏,慢慢地走到他的脚下,看那样子是打算再将他的双足也给砍下来。
梁大奎终于胆怯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忙喊:“好汉留情,我说!”
褚晏看着他不说话。
行走江湖多的梁大奎,终于知道眼前的这位才是真煞神,再跟他耗下去只怕会沦落个四肢俱废还死不了的下场。
“是,是通县县令,是他告诉我朝廷会派人押送灾银到通县,并把运送灾银的路线告诉我,让我劫了灾银,一半自留,一半给他。”
通县县令?
宋茹甄细细一想就觉得不可能,通县距离虎牢山距离遥远不说,哪个官会指使山匪去劫官银分赃的?这么重要的把柄被山匪握在手里,那岂不是把头悬在了山匪的这把刀尖上。
“……不对。”褚晏果然也想到了,他缓缓举刀对准梁大奎的脚腕。
梁大奎吓地急缩脚,大喊:“是一个神秘人!”
“说清楚。”
“说不清楚啊,”梁大奎见褚晏的刀还举着,简直快要哭了,挥动着两只血淋淋的断腕急急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就是前不久有个神秘人突然去虎牢山找上我,说是给我送财神来着。然后就将朝廷派人往通县运送灾银的事告诉我,并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来劫灾银。事成之后,五五分,就算事败了,之前的银子也归我。我本想做完这一票就拿钱走人的,谁知竟然中了你们的圈套,反被你们端了老巢……”
裴易不由得奇道:“那人找上了你,你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来的时候带着面具穿着斗篷,根本看不清面貌,但他说话尖细尖细的,听着不男不女,我,我只知道这些。”
褚晏将刀插回到了马鞍挂着的刀鞘中,这就代表他信了梁大奎的话。
裴易问宋茹甄:“公主,这人怎么处置?”
宋茹甄暗暗思忖:这人说找他的人不男不女,难不成是……宫里的太监?此事竟跟宫里有关,难道是阿时……不可能,阿时是绝不可能害她。
是……童恩?也不对,童恩是不可能亲自来虎牢山,也许是童恩派的其他小太监……
可若是童恩他为何要这么做?
就童恩如今的身份,别说这三十万白银的一半,就是全部给他,他也未必稀罕。但是这三十万白银却是通县的救命钱,一旦劫走了这笔钱,通县必将陷入水生火热。
而她这个长公主亲自押送灾银赈灾,半路上不仅丢了灾银,还险些被人掳去当了压寨夫人,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她必定会沦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难道是有人想借此事暗算于她?
这个人一问三不知,当务之急,还是赈灾重要,此事只能待日后再慢慢调查了。
“先替他止血,再暗中派人送他回华京,将他送进大理寺秘密关押起来。”宋茹甄还未从刚才的心有余悸中回转过来,所以说话时,嗓音还有些发颤。
闻言,褚晏忽然转身看了她一眼。
“是。”裴易挥手,上来两个禁卫拖着梁大奎下去了,裴易看了看烧地黑不溜秋的驿站,不由得忧心忡忡道,“公主,这人虽然是抓到了,但灾银却弄丢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谁说灾银丢了?”
宋茹甄转头,神秘地看了一眼裴易。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两章就是给儿砸秀武力值的。
【儿砸这是在意女主而不自知啊,不然也不会在听见有人要掳甄美人去当压寨夫人,会直接暴起把人给砸咯,(﹁﹁)~→。】【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更五千六千的更上瘾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存稿不允许啦呀,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