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第141章

作者:沧海明珠 标签: 古代言情

  “那你想怎么样呢?”忘忧轻声叹道。

  “林紫苏你太狠了。”沈熹年抬手抹了一把脸,闷声说道:“你怎么能把我唯一的一点念想都给断了呢!”

  忘忧柔声问:“那你想我怎么样呢?一边牵着你的心不撒手,一边说我不能嫁给你。折腾你一辈子都不幸福吗?有句话说,当断则断。又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唯独这件事情上竟转不过弯儿来呢?”

  “可是你那一声兄长就像是一把刀,直直的戳在我的心上!”

  桌案上的烛光轻轻地跳跃着,摇曳着,像是少女百转千回的心事,时明时暗,难以描述。

  忘忧低头捏着手里的素色锦帕,轻声叹道:“你可知道,这世间万事,我最珍惜和舍不得的便是亲情。男欢女爱自然美好,但却如天上的霓虹一样,美丽而短暂,瞬间即逝。唯有亲情,唯有家人是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烙印。我不想终有一天跟你两厢怨怼,成为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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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不甘心,疯狂之举

  沈熹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眯着眼睛看着摇曳的烛光,那桔色的光笼罩着最心爱的人,给她周身都罩上一层暖暖的光晕,模糊了她的五官,依稀看见她小时候的模样,那么远,又那么近。

  “你怎么不说话?”忘忧纳闷地问。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沈熹年轻轻地叹了口气,欠身端起粥碗,吃了一口粥。

  忘忧把拿了筷子夹了一块腌制的笋干儿放到沈熹年的粥里,又温声劝道:“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只管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又去喝酒,伤了身子自己后半辈子吃苦可没有人能替你。”

  “嗯,放心。我且得好好地活着呢。姐姐不在了,还有父母和妹妹。”沈熹年伸手按了按忘忧的后脑勺,“你说的也有道理,家人才是永远的牵挂。”当初因为自己没有坚持,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跳进了火坑,这次确实再也不能够了。

  当晚,沈熹年便在秀林居歇下,忘忧打发人去跟沈夫人告了一声平安,让她放心。

  第二日一早,沈熹年跟没事儿的一样,见了忘忧照常开玩笑,吃过早饭后便说去刑部衙门有些差事要交接,忘忧没有疑心也没有多问。她要忙着给沐霖预备纳征的事情,也着实没有精神去顾及沈熹年的心情。想着,纵然他这几日心里不痛快,假以时日总会明白的。

  两日后,忘忧准备好了聘礼,又怕秦家挑理,便拿了单子往靖西候府来找沈夫人先看一看。

  恰好沈熹年在家,又逢着午饭的时候,便留在沈家一起用了午饭。说起秦青茵追去江宁府找沐霖的事情,沈熹年便竖起大拇指,赞叹:“这样的女子不比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差。”

  “你少兴头!”沈夫人嗔怪地瞪了一眼沈熹年:“不辞而别,以身犯险,让父母日夜牵挂,这是极大地不孝!看她回来后你三舅怎么收拾她。”

  “有啥好收拾的?等他们回来时,林府差不多也能修起个大概了,先把前面的院子收拾一下给他们成婚,用不了年底,她就是林家的人啦!”沈熹年笑道。

  沈夫人笑道:“哪儿就那么快了?那府邸要好好地收拾出来,怎么也要明年了。依我说,成婚倒是等不到那时,不如就把秀林居做新居,这样也无需着急,容得你们把新府邸细细地修饰起来,等各处都齐全了再搬进去。”

  “母亲不着急,只怕逸隽兄会着急呀!”沈熹年笑道。

  “哥哥也不着急的,义母说的对,我还是把秀林居早早地收拾出来给他们做新房吧,这边各色都是齐全的,只需添置新人用的东西便好。”

  沈熹年笑着点了点忘忧,说:“我看明白了,逸隽兄不急,是你着急。”

  “你又胡说,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忘忧笑着瞪了沈熹年一眼。

  沈夫人也笑着斥责:“不许欺负你妹妹。”

  “你急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沈熹年横了忘忧一记白眼,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先走一步。你们两个慢慢的吃。”

  “外面大日头呢,你又急匆匆地往哪里去?”

  “衙门里有点事必须得去一趟,晚饭也不用等我,弄不好这次得离京一趟。”

  “那我给你打点行李吗?”沈夫人追着儿子的背影问。

  “不用!就一个晚上而已,明儿就能回来!”沈熹年话音未落,人已经出门去了。

  沈夫人抱怨着沈熹年没个成算,要出京也不早说,又说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将来可怎么好,云云。忘忧又劝了一阵子,又跟沈夫人商议了一番,过了未时方告辞离去。

  已经是四月底的光景,天气越发的热起来。端阳节就要到了,街上的商贩越发的多起来,马车走的很慢。忘忧贪图窗边的凉风,靠在车壁上往外看,远远地看见有个农家姑娘推着一车子盆栽石榴在叫卖,石榴花开的红红火火如泼似溅,透着无尽的喜庆。忘忧想着兄长喜事已近,家里自然要摆一些这样红火喜庆的盆栽才应景,便吩咐车夫老常停下车,让何妈妈去买两盆来。

  马车停下,何妈妈捏着荷包下车去,忘忧依旧靠在车窗跟前看着外面。

  对面酒馆里的伙计喊着新到的艾叶酒,老常便跳下马车去丢下一个铜板买了一盅酒。

  忘忧看着老常仰着脖子张着嘴等小伙计往他嘴里倒酒正想要笑时,忽然觉得马车一晃,回头便见沈熹年跳上车来。正纳闷要询问时,沈熹年忽然抬手在她脑后击了一掌。忘忧只来得及哼了一声,便被沈熹年扛下了马车。

  何妈妈抱着两盆十六盆栽回来时,看见马车里不见了忘忧的影子,因问老常:“姑娘呢?”

  “姑娘在车里啊!”老常莫名其妙的回道。

  “你自己看看,姑娘可还在车里?!”何妈妈生气的把盆栽塞进老常的怀里,转身环顾两边的铺子,心里想着忘忧莫不是要买什么东西?

  老常把盆栽放在车上,看看车里没有人也不怎么着急,心想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还敢在这巍巍皇城之中劫人不成?然而当何妈妈把周围的店铺都挨着找了一遍依旧不见忘忧的影子,老常才有些慌了。

  “我去买花,你为何不好好的守着姑娘?!非要去喝那一盅酒,少喝一口你能死啊?!”何妈妈生气的责骂着老常。

  “我也没想到啊!这光天化日的,谁人敢在天子脚下就这么悄不声儿的把人给劫走了?!莫不是姑娘遇到了什么熟人?”

  “放屁!遇到什么熟人能一声不吭的就跟人家走了!姑娘若是丢了一根头发,自有人要了你的狗命呢!”何妈妈嘴上发狠,心里却慌得不行,只觉得双腿发软发抖,站都站不稳,忙扶着马车靠在上面。

  老常见何妈妈这样也慌了,忙劝道:“你别慌,我再去问问,说不定姑娘这会儿就跟谁在旁边说话儿呢。”

  “我都找过了,这周围二十多家店铺都不见姑娘的影子,你”何妈妈指着老常,心里恨得紧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暗暗地祈祷着姑娘别有遇到什么歹人才好。

  老常随手拉开车门往里找了找,忽然看见一个信封,忙问:“你认识字吗?这有一封信!”

  何妈妈忙夺了老常手里的信封,打开看时,里面一张雪白的绵纸上写着一行字:相熟之人请林姑娘叙旧,勿念。

  “相熟之人请咱们姑娘去叙旧了?”何妈妈茫然地问老常,“你再想想,有什么人靠近咱们的马车了?”

  “我,我没看见嗨!既然都说了是相熟之人,那就不必担心了!说不定天黑他们就把姑娘送回家了。”老常着实松了一口气。

  “说得轻巧!什么相熟的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带走了?这只言片语如何信的?报官!”何妈妈咬牙说道。

  “你这好端端的,报什么官嘛!”老常无奈的劝道,“你就算是到了开封府,又怎么说呢?咱们又没见着人,告谁呢?”

  “正因为没见着人才要报官!姑娘是大内的人,如今在大街上忽然不见了,这可不是小事!天子追问下来,你有多少颗脑袋可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报官!若是姑娘回来了,你便来开封府找我,若不见姑娘你便等在这里!一步也不许走!”何妈妈说完,把手里的信纸塞进信封里,急急火火的往开封府奔去。

  忘忧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雅致的小房间里,耳边有哗哗的水声。

  “沈熹年?”忘忧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人答应,耳边只有水声。忘忧想要坐起来,擦发现自己的双手是被捆在胸前的,同时困着的还有她的双脚。小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窗户纸外面是如墨的夜色。忘忧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摇摇头,觉得后脑还隐隐有些作痛。沈熹年这是疯了吧?居然当街把自己打晕又捆起来,这是要做什么呢?

  “有人吗?!”忘忧大声喊了一嗓子。

  “醒了?”沈熹年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沈熹年!你要干什么?”忘忧生气的质问。

  “带你离开。”沈熹年走到床榻跟前,把忘忧扶起来,又拉了枕头垫在她身后。

  “离开?去哪儿?”忘忧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沈熹年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就是,保证你会喜欢。”沈熹年一边说,一边解开了忘忧手臂上的软丝绦。

  忘忧揉了揉手腕,发现并不怎么疼,又问:“你就这么把我弄走,不怕陛下一怒之下降罪沈家吗?”

  沈熹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天塌了,又个子高的人顶着。更何况,我沈家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忘忧看沈熹年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装着事儿,又问:“谁的个子高?是不是赵承渊?”

  “他?只怕也不够格吧。”沈熹年说着,把一碗鱼粥送到忘忧面前,说:“先吃点东西吧。”

第133章 苦别离,步步紧逼

  忘忧哪有心情吃东西,她皱眉推开粥碗,又问:“你到底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扬州。”沈熹年端着碗侧身坐在床榻跟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是做完了一场极其重要的事情。

  “扬州?”忘忧好笑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沈熹年回头看她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你此时此刻一定在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扬州再远,对于天子来说也不算什么,他若想找到你易如反掌,对吗?”

  “你知道还做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即便有人替你顶罪,你也是白白得罪了他,图个什么?”忘忧蹙眉问。

  “你可知道,现在朝中的大臣以及贤王府都希望天子娶韩秋婳为妻并立她为皇后?”

  “这样的风言风语,京都城从来都没断过。若他不同意,谁还能逼他?”

  “其实,天子是这世上最无奈的人。他高高在上,似乎没有人能够逼他怎样,可是实际上,天下的每一件事都会逼他。如今江宁府出了水灾,并且洪水继续蔓延已经影响到了周边的州府。今年雨水多,这才仅仅是开始。就在昨天,北辽忽然袭击了我们北境重镇,烧了一部分军粮。兵部尚书建议派韩枫押解军粮去北境,可是他们韩家父子都上了战场,京中只剩下妇孺,朝廷该如何安慰,又该如何牵制?立后,便是最好的办法。韩家成为皇后一族,那么家族利益跟朝廷便紧密的绑在一起,韩家父子为国效力,将来韩秋婳为天子诞下龙子封为太子,江山永固,人间美谈。”沈熹年说完,嘲讽地冷笑一声,又叹道:“说句不怕你恼火的话你再不离开,在王公大臣的眼里便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

  沈熹年最后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忘忧的心上。

  那种痛,犹如粉身碎骨。

  她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挤压着五脏六腑,却依旧缓解不了这种痛。

  沈熹年起身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声叹道:“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你也说过,长痛不如短痛。你可以不喜欢我,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但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想想我的姑母,她是那么有手段的一个人,死的时候有多凄凉?你觉得你能比得过她吗?还有太后那里不是你这样善良的姑娘能站住脚的地方,我带你去扬州,那里有逸隽兄早就给你买下的田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去那里安静的住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把京城的那些烦心事都抛开。还有逸隽兄跟青茵的婚事,我已经拜托母亲全力操办了,你尽管放心就是。”

  “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忘忧有气无力的问。

  沈熹年把下巴压在她的头顶,轻声说:“没有了。就算你跳江,我也会把你捞上来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忘忧又问。

  “在车上,我是不得已才打晕你的。我想过给你用迷香或者药,但以你的医术,我怕无法得手。所以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伤害你也是最后一次。”沈熹年说着,又按了按忘忧的后脑勺。

  被打的地方依旧隐隐的疼,但这并不重要。忘忧推开沈熹年说:“我不怪你,你能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吗?”

  “好,我就在外面。有事喊一声,我就来了。”沈熹年放开手,起身出去了。

  舱门关上,船舱里又陷入了寂静。

  忘忧把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默默地想着赵祯此时不知在做什么,是否知道自己此时已经离开了汴京城,是否为自己担心着急,是否想办法追查此事早些把自己接回去?

  

  赵祯是天黑的时候得知忘忧在汴京城的大街上莫名失踪的。何妈妈拿着那份信去开封府报案,故意把忘忧是乾元殿二等女官的身份说了两遍,原本人口失踪这样的案子是无需报到天子跟前的,然而府尹大人有些来头的,对天子身边的事情也有耳闻,一听说是天子身边的那个林家姑娘,当下不敢怠慢,一边派出衙役全城搜索,一边急匆匆的去找刑部尚书史静轩,请史尚书尽快把这消息送进大内,以免天子怪罪下来,他丢了头上这顶乌纱帽。

  好巧不巧,开封府把忘忧失踪的事情报进来时,宋嬷嬷也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人在靖西候府和秀林居之间的路上布下了刺客,要伺机取了忘忧的性命。

  这两个消息一前一后送到,赵祯盛怒之下差点把乾元殿一把火烧了。

  一地狼藉之中,赵祯坐在地上倚着龙案的腿儿,疲惫地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是谁干的?”

  宋嬷嬷也不敢多劝,只低声安慰道:“陛下别着急,老奴已经把能用的人都派出去查问此事了。另外,开封府的衙役们也在全城寻找,现在是夜里,衙役们不好惊动百姓,老奴的人刚好方便行事。相信天亮之前就会有消息的。”

  “她是未时从靖西候府出来的,出来没多久就被劫走了。而朕到现在才得到消息你还说什么天亮之前?若他们是要杀她,此时只怕她已经尸横野外了!”这句话一说出来,便像是一把剑刺入心口,让他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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