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明珠
“这个是给沐霖的,让丁素云带去。再去库房寻几样金玉器皿作为赏赐吧。”赵祯说。
“是,老奴这就去办。”
丁素云得到圣旨之后先是惊喜,继而又有点犯愁。她自然明白天子让她去江宁城的意义,但赵承渊也不是傻瓜,肯定也会明白的。如今自己一无所有,在吴王府能够安稳度日都是靠着赵承渊的宽容,若惹怒了他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王妃,您想什么呢?”茉莉凑近了问。
“呃,没什么。行李都收拾好了吗?”丁素云忙问。
“收拾好了,王妃来看这是您的衣裳,这是给王爷准备的衣裳,这些事随身用的物品,这儿是常用的药材,奴婢听说那边瘟疫还没闹完呢,这些丸药都是太医院给的一些祛疫常用药,哦,还有艾草香,奴婢也准备了好些”茉莉把自己收拾的几个大包袱里的东西一一指给丁素云看。
“那边缺吃少穿的,只准备这些是不够的你叫人再把各色米面干货补品等都装一些带上。只是这天气炎热,熟食就算了。”丁素云心里乱糟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王妃,您是奉旨去江宁城料理秦姑娘和林大人的婚事,咱们要不要跟秦家通个话儿?”茉莉又提醒了一句。
丁素云恍然回神,忙说:“这话极是,你速去跟管家说,让他去秦家传个话儿,看他们有什么要带给秦姑娘的或者,要打发人跟咱们一起去也可以的。”
茉莉答应着出去,但丁素云被她这么一提醒,已经彻底缓过神儿来。不管吴王怎么想,自己这回是领了圣谕去江宁城的,自然要把事情办得圆满才行。秦青茵是秦家的女儿又是沈夫人的内侄女,忘忧是林逸隽的妹妹又是沈夫人的干女儿,这样的关系断不能绕开沈夫人,于是她又叫人备车,自己换了出门的衣裳去了一趟靖西候府。
沈夫人和秦家听说天子差吴王侧妃去江宁城为沐霖和秦青茵操办婚事,觉得无奈之余又感激天恩,同时匆匆忙忙准备了好些东西装了箱子托丁素云带去,秦家还打发了两个办事牢靠的管家娘子跟随丁素云一起南下江宁府。
一路无话,丁素云的船在江宁码头靠岸的时候,忘忧和沈熹年一行人也从扬州回来了。而且她们还带了十船的粮食和草药,以及盐,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赵承渊纳闷地问:“你们哪儿来的银钱买了这许多东西来?”
沈熹年指着忘忧嘲讽道:“这儿有个观世音菩萨降世呢,想要什么没有?”
“究竟怎么回事儿?赈灾的粮食已经够数了啊!”赵承渊又看秦青茵。
秦青茵摇头叹道:“忘忧说那些粮食都是陈年的粮食,勉强果腹还行,做种子怕是不好发芽了。所以把她的两个盐庄卖了,凑了银子买了这些上等的稻谷来,说是给灾区的百姓们做种子,这个时节还不算晚,等洪水褪去还能再种一季粮食。”
赵承渊一时感慨,竟觉得无言以对。
“秦姑娘,忘忧。”丁素云带着秦家的两个管家娘子上前来打招呼。
秦青茵看见自家人一时愣住,不知说什么好。忘忧见了丁素云倒是很高兴,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来了?是放心不下王爷,特意赶过来照顾的吗?”
赵承渊皱了皱眉头,催促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都先回去吧,路上慢慢说。”
回去的马车里,丁素云对忘忧说明自己来江宁城的原因,忘忧笑道:“这可真要叩谢天恩了,竟然让王妃这么大老远的赶来为我家兄长的事情操劳。”
丁素云从食盒里拿出一碗切块的水果给忘忧,又说:“我并没拜见天颜,但宋尚宫传达天子的圣谕时说,林家兄妹为朝廷效力,鞠躬尽瘁,朝廷不能薄待了你们。所以林大人的婚礼一定要好好地办。天子还赐了琴瑟和鸣的字,我已经交给令兄了。”
忘忧吃了一口冰镇的甜瓜,顿时觉得心情舒爽,笑道:“琴瑟和鸣?这可真是好意头。等回京后,一定要去叩谢天恩。”
沐霖跟秦青茵的婚事是整个江宁城的大喜事。
成婚这天,红绸挂满了大半个江宁城的街道。民间自发组织的乐师轮番上阵,把喜乐从早奏到晚,更有杂耍班子不甘落后,装扮起来在摆流水席的青雀大街上演起来,引得全城的人欢呼喝彩。来喝喜酒的人挤满了青雀大街。可谓真正的满城同庆。
连日操劳的丁素云拖着酸痛的双腿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想想自己悄无声息的入了吴王府,心中不免泛起一震阵酸涩,因感慨道:“这样热闹的婚事怕是在京城也难有的。林大人在江宁城的人缘可是真好。”
茉莉忙上前给丁素云打扇,又说:“王妃说的是,这可是救命的恩情呢!不但这江宁府,从这里往西南看八百里水路,四个州县的百姓都对林大人感恩戴德呢!我听说,还有人为他塑了长生祠,只是林大人不高兴,叫人去拆了。”
“还有这事儿?”丁素云惊讶地问。
“我听一个扎灯笼的娘子说的,林大人的医术出神入化,若不是他在,这次的瘟疫根本压不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另外,林姑娘把自己盐庄卖了给他们买上等的粮食做种子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有多感激!”
“这些百姓不但保住了性命,还有了稻谷种子,用不了一年半载就就重建家园了,他们能不感激么?”丁素云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可是这样的感激也要适可而止,他们眼里心里只有林逸隽,却把朝廷放在何处呢?还有自家王爷以皇室之尊在这种地方坐镇两个多月,就一点功劳也没有吗?这赈灾的风头都让林家兄妹抢了去,江宁城大小官员心里怎么想呢?
对于这一日的狂欢,忘忧却没有想这么多。在她的心里,兄长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管多么热闹的婚礼对他来说都不过分。而赵承渊和沈熹年则都亲眼看见过这些人在生死之中挣扎,他们两个一致认为这一场狂欢不仅仅是因为沐霖和秦青茵的婚礼,而是他们在庆祝自己能在这一场灾难之中活下来。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总是阴阳相生,有光,便有影;有好,便有坏;有人狂欢,便有人失落。
在整个江宁城都陷入狂欢之际,赵世苓一伙人的心里却燃烧着仇恨的烈火。
自从江宁府遭受洪灾以来赵世苓就一天好觉都没睡过,一开始他是琢磨着如何保住一家人的性命,之后得了太后旨意负责赈灾之后又整天琢磨着如何升官发财,沐霖一行人来了之后他又琢磨着怎么把这块绊脚石搬开,以至于后来赵承渊来了,他更是胆战心惊,没有一天安稳日子过。可到头来却得到了什么呢?小舅子被一剑斩杀,到手的几处宅子都被赵承渊给弄回去了!他家夫人因为小舅子被杀的事情还没消停,她私自囤积的药材又被强行征用了!
“到头来,老子是人财两空啊!”赵世苓把酒杯狠狠地掼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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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有些特殊事情,耽误了更新。对不起了!抱歉!么么哒!
第152章 施诡计,疯狂报复
“废物!”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珠帘之后走出来,指着赵世苓的脑门骂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废物!好歹也是凤子龙孙,怎么就连个行医问药的都比不过?人家摊上赈灾的差事都是捞得盆满钵满,你倒好!不但把老底儿都赔进去了,还搭上七八条命!如今看着人家风风光光的娶妻办喜事儿,你却只能在这里摔盆子砸碗的!你说你有什么用?!”
赵世苓在喜宴上喝了些酒,本来就有了几分酒意,回来时听了几句闲话,心里正窝着一团火,此时被婆娘戳着脑门儿骂,自然就压不住,忽的起身指着妻子刘氏骂回去:“你有用?你有本事把他们兄妹灭了啊!也会朝着我耍威风罢了!”
“你!你个混账!”刘氏乃刘太后一族,原本不过是市井之流,之后仗着刘太后的势力才嫁给了赵世苓这个宗室子弟,这几年在江宁城作威作福无人敢管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她伸手抓起一只茶盏朝赵世苓脑门上砸过去。
“哗啦”一声脆响,茶盏没砸到赵世苓的脑袋却把他身侧的一只前朝斗彩花瓶给砸了个窟窿。
赵世苓吓了一跳,指着刘氏骂道:“你个泼妇!你有本事往外面使去!只管朝着我耍威风算什么能耐!”
“好!今天老娘就让你看看我的能耐!”刘氏一跺脚转身出去了。
“泼妇!”赵世苓也没多想,只一甩袖子进了内室。
刘氏越想越气,到了廊下便把自己的心腹管家叫了来,如此这般那样地商量了一番之后,咬牙说:“立刻去办!我就不信了!弄不死旁人还弄不死这个小贱人!”
打发走了最后一波喝喜酒的人,忘忧疲惫的摊在院子里的交椅上看着夜空中的星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沈熹年陪着沐霖一起敬酒此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人送到客房睡去了,丁素云去照顾同样酒醉的赵承渊也早早地撤了。偌大的院子里杯盘狼藉,除了喝醉酒走不了的几个宾客东倒西歪的睡着,便只剩下忘忧跟茉莉两个人。
“你也去歇息吧!”忘忧对茉莉说,“忙活了一天你一定也累了,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
“王妃留下我来照顾姐姐,我怎么能把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去睡呢?姐姐若是累的不想动,我便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吧。”茉莉说着,办了个凳子在忘忧身边坐了下来。
忘忧靠在椅子上跟茉莉说些闲话,没一会儿就有些犯迷糊,茉莉也伏在椅子上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听见一声利器相击的脆响叮铃一声,把两个人惊醒。
“怎么了?”忘忧猛然站了起来。
茉莉也起身一把抱住忘忧的胳膊,指着西厢房屋顶上已经缠斗到一起的两个黑影说:“有刺客!”
李舒身为东宫卫,武功自然不是吹的,不过三五下就把那两个人抓住,一手一个拎下了屋顶。
“我我我不是刺客!”其中一个人举着双手喊道。
忘忧看那人一身粗布衣裳的打扮也不像个刺客,因问:“不是刺客你跑屋顶上干什么去了?鬼鬼祟祟的究竟是何居心?!”
“我我们是来闹洞房的!”另一个人梗着脖子喊道。
茉莉立刻叱问:“胡说!闹洞房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不是多喝了两杯,找不到地方了么”
“那你手里怎么还拿着兵器?”茉莉又问。
那人举了举手里的刀,委屈地喊道:“这哪儿是什么兵器啊?我本就是个厨子!这剔骨刀是我祖传的,今儿在厨房里忙了半天,到这会儿才消停了,想去听个洞房解解闷儿呢,就被人给抓了!我真是冤枉啊!”
忘忧看这两个人有几分眼熟,想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便打了个哈欠对李舒说:“算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把这个人绑起来丢到马圈里,等明天再审吧。”
李舒看看周围的情景,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累了,便点头应了一声,招呼来两个兄弟把这俩人绑了塞到马棚里去等着明天再审。
“李统领今天辛苦了,这里没什么事儿我就去睡了。”忘忧又打了个哈欠带着茉莉往自己休息的偏院去。
李舒随后跟着忘忧到偏院的院门口,看着她屋里的灯亮了,片刻之后又灭了,方去各处巡视。
第二天一早,沐霖率先起身,秦青茵随后也跟着起来了。新婚夫妇洗漱更衣之后往前面来,却只见各处收拾打扫的人,不见忘忧的影子。
沐霖皱眉叹道:“这丫头一向懒散,不像个样子。”
秦青茵温婉一笑,说:“这几日她也着实辛苦,睡个懒觉也没什么。官人且请自便,妾去厨房看看早点。”
“娘子辛苦了。”沐霖点了点头,看着秦青茵离开之后,便叫了一个妇人过来,吩咐:“你去忘忧的院子看看她起来了没有,这都什么时辰了,不许睡懒觉。”
那妇人应了一声往偏院去没多时便慌慌张张一路喊着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忘忧姑娘不见了!”
李舒听见动静急匆匆赶来,一把扯住那妇人问:“你说什么?!谁不见了?”
妇人一跺脚,叹道:“忘忧姑娘不见了!那个叫茉莉的姑娘脑门上都是血!这会儿功夫怕是命都没了!”
李舒如遭雷击,愣了一下之后便纵身奔向忘忧的院子。
忘忧的卧房里一切如故,茉莉的脑门上被钝器击破陷入昏迷之中,忘忧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舒的头顿时有两个大,他一拳打烂了手边的一个红木小几,厉声吩咐手下:“把昨晚绑到马棚里的两个人给我提上来!”
整个院子前前后后一片慌乱,沈熹年,赵承渊以及丁素云先后赶来时,李舒已经用他的手段把昨晚抓住的两个人弄得没了人样儿。
赵承渊立刻吩咐全城搜寻忘忧,又命阿寺带着人各处查找。
沈熹年二话不说,拎着佩剑便朝着昨晚被抓的两个厨子走来。“还不说实话?那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喂狗!”沈熹年双眸布满血丝犹如一头凶兽,手中雪亮的匕首划破了其中一个人手臂上的衣服顺带削掉了薄薄的一层皮。
“啊”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院子里的仆妇们吓得蒙住了眼睛。
“我说我说我说”那厨子扯着嗓子嚎叫着。
“说!”沈熹年手中利剑压在那人的脖颈上。
“是刘七爷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到前院来看看忘忧姑娘在不在”
“谁是刘七爷?!”沈熹年又问。
“就就是广济堂的掌柜的”
“广济堂?”赵承渊眉头紧皱,“那不是赵世苓夫人的私产吗?”
沈熹年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拎着剑出门去。
“熹年!”赵承渊生怕沈熹年一怒之下把赵世苓的婆娘给宰了,于是忙追了上去。
沐霖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冷冷地说道:“青茵,叫人把这两个人看好了。李统领,我们走。”
沈熹年并没有去广济堂,而是直接踹开了赵世苓家的大门。
赵承渊默默地跟在沈熹年身后,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沈熹年不闹出人命来,他只管旁观绝不多嘴。事实上他此时也很想一剑看了赵世苓夫妇的狗头,但同为赵氏子孙,他还是要给祖宗留一点颜面。
“你们你们干什么?!”赵世苓眼看着气势汹汹的众人,立刻朝着赵承渊奔过去,“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一大早的你们提着刀带着剑的,这是要抄家吗?!”
“赵世苓!”沈熹年一把揪住赵世苓的衣领,冷声说:“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老子不介意现在就砍了你的狗头!”
“沈熹年!你别太过分了!”赵世苓以为赵承渊在旁边站着,绝不会任由沈熹年杀人。
沈熹年正要说什么,随后跟进来的沐霖冷冷的说了一声:“关门。”
李舒立刻会意,转身把所有的随从都关在了门外。
“你你们要干什么?!”赵世苓这下有些慌了。
“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沐霖上前来,从沈熹年的手里揪过赵世苓,“赵团练,我劝你最好早点说实话,否则我立刻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妹妹?你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昨天喝了喜酒回来我就再也没出这道门!”赵世苓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嘴上依旧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