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第165章

作者:沧海明珠 标签: 古代言情

  忘忧想着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宫女,于是笑道:“随你吧。”

  姜兰端着洗脸水进来,跟白芷二人伺候忘忧洗漱之后重新梳了发髻,忘忧挑了两根银簪带上,又换上那身簇新的裹胸裙,方往赵祯的寝殿去。

  一早起来,太后打发人给赵祯送了一道百合粥并两个清淡的小菜过来,并表示了对龙体的关心之情。赵祯叫宋嬷嬷把乾元殿小厨房的粥菜挑一些给太后带回去。宋嬷嬷应了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忘忧见左右没了旁人,方小声问:“果然是母慈子孝了吗?”

  “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貌合神离?若不是为了气一气八叔,让他不要事事都替朕做主,她怎么可能回来?”赵祯冷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太后送来的糟鹅掌,“你尝尝这个味道如何,若好吃,给朕也夹一个。”

  忘忧夹了一块细细的尝了尝,这道糟鹅掌泡制的酥烂可口,里面的调料香料也没什么不妥,便加了一块送到赵祯的嘴边。

  “这伤到了右肩膀,拿筷子吃饭都困难,一会儿批奏折可怎么办?”忘忧为难地叹了口气。

  赵祯轻笑道:“天子也是人,难免也有个病痛的时候,难道还真的要天天处理政务才是明君圣主吗?更何况,如今有太后听政,就算有什么军国大事也耽误不了,你只管放心就是。”

  “这倒也是。”忘忧想想这么多年刘太后对国事也算是殚精竭虑,若没有她这样一个能干的太后,赵祯的皇位不知能否坐稳,这江山社稷也不知道是否有如今的安稳。而且刘少奢父子贵为后族,在朝廷中却没有占据要职。之前刘太后当朝的时候,有宰相丁巍,武有韩家,呼延老将军,杨家以及沈家,秦家这些武将们,刘少奢父子不过是得个爵位,私下里敛些财物罢了。若抛开个人恩怨来讲,忘忧是佩服她的。

  “想什么呢?”赵祯左手拿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忘忧嘴边。

  忘忧吓了一跳,忙接过来说:“没什么,就是想着不知道贤王会如何处理嘉宁郡主打伤陛下这件事。”

  “好奇?”赵祯轻笑道。

  “我是担心会连累到王樱和韩秋婳。毕竟她们两个都是无辜的。”

  “你记住,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什么人是无辜的。”赵祯说着,把手里的汤匙丢到桌上,左手拿了帕子擦了才嘴角,又说“既然你不放心,那就亲自去看看吧。”

  “我去?”忘忧疑惑地问。

  “陈常禄。”赵祯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老内监应声而入:“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天气炎热,朕身上有伤,没办法去宗正寺听贤王处置高采瑾,就让忘忧替朕去,你跟李舒两个人护送她,务必完好无损的护着她去,再完好无损的把人带回来。记住,你们只是替朕去旁听而已,不许节外生枝。”最后一句话是赵祯叮嘱忘忧的。

  “陛下放心,我绝不多说一句话。”忘忧忙保证道。

  “去吧,记得带上自己喝水的茶瓶茶盏,不许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忘忧心想堂堂天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于是忙答应着:“是。那忘忧这就去了。”

  八贤王知道嘉宁郡主伤了赵祯时,脑门上的青筋便已经绷了起来。之后沈熹年又至贤王府,做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去。没有人知道沈熹年跟赵承泓说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赵承泓是如何把沈熹年的话转达给贤王夫妇的。只是当晚大长公主赵元姝从宫中太后那里哭了一顿之后又跑到贤王府来哭诉,却是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这件事情责任明显,并没有什么可查问的,若不是受伤的人是天子,贤王根本就不可能露面。

  但也正因为受伤的人是天子,贤王就算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必须得出面料理这件事。

  忘忧带着李舒和陈常禄到宗正寺的时候,八贤王还没有来,大长公主已经到了,旁边还有事发时的东道主沈熹年,以及事情牵扯的另外一个人王樱以及王夫人。还有旁证韩秋婳。

  大长公主赵元姝一眼看见忘忧,火气便上来了,冲刚来指着忘忧骂道:“你来做什么?你个小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皇上!若不是你,皇上能受伤吗?!”

  李舒上前一步挡在忘忧面前,陈常侍从旁边尖着嗓子喝道:“明嘉县主是替天子出行!帝姬还请慎言自重!若再这样恶言相加,便等同于侮辱天子!”

  “你”赵元姝瞪着陈常禄,骂道:“你个阉货也敢对我大呼小叫的?!我是圣祖爷的女儿,我”

  李舒手里的佩剑“叮铃”一声拔出一半,剑锋寒光迎着烈日炎炎依旧冰冷,吓得赵元姝立刻闭上了嘴巴。“大长公主若非是圣祖爷的女儿,以你现在的行为,便已经身首异处了。”李舒冷声说道。

  “你你竟敢这样对本公主说话?”赵元姝气急败坏的指着李舒说。

  “我奉天子之命保护明嘉县主的周全,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她,都要从我这剑锋上过去。”李舒冷声说道。

第168章 宗正寺,众口一词

  八贤王的轿子进了宗正寺的大门之后在院子里停下,轿帘子被掀起来,八贤王咳嗽了几声从轿子里下来,不满地问:“都在这里吵什么呢?闹哄哄的!”

  众人都躬身施礼,八贤王看见李舒和陈常禄,眼神顿了一下,停留在忘忧的身上,之后又扫了旁边的众人一遍,背负着双手说:“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堂吧。”

  “哼!”赵元姝狠狠地瞪了忘忧一眼,率先跟着八贤王进了正堂。

  忘忧无奈的跟韩秋婳和王樱见礼之后,又走到沈熹年跟前悄声问:“义母怎么样?昨天的事情”

  “放心,都没事。”沈熹年悄悄地对忘忧挤了挤眼睛,又一本正经地说:“进去吧,别让贤王等急了。”宗正寺的大堂很是简单,但贵在屋子修建的比寻常殿宇更高且挑了飞檐,所以阳光晒不透,大堂里面又通风,比寻常厅堂更加凉爽。

  八贤王缓缓地走到上位在桌案之后落座,吩咐两旁当值的人:“把人带上来吧。”

  宗正寺当值的都是赵氏一族的旁支,这些人在族谱之内,但无权无职,只是在这里当一份差事。但这些人出了宗正寺却又比旁人多了那么一点尊贵好歹也是皇室宗族子弟不是?正因为这样,嘉宁郡主虽然是郡主,被送进这里之后也没得到什么特殊的待遇。她在简陋的屋子里过了一夜,早晨起来也没有人伺候梳洗,灰头土脸的进了大堂,看见赵元姝便哭着扑了过去。

  “母亲!母亲救我他们,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还侮辱父亲,侮辱母亲您说您的生母是罪奴”高采瑾抱着赵元姝嚎啕大哭。

  “啪!”的一声脆响,贤王手里的惊堂木打断了高采瑾的哭声。

  “公堂之上,不许喧哗!”贤王厉声喝道。

  赵元姝拉了高采瑾上前两步,含着泪质问道:“王爷!你听见没有?他们这样欺负嘉宁,侮辱我皇室宗族,哪里还有人臣之礼?”

  贤王皱眉喝道:“高采瑾,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不许再哭哭啼啼的。”

  “王爷,我不想哭的,可是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了!王樱她中书令之女竟然不知礼义廉耻主动勾搭沈熹年,还出言不逊侮辱我皇族的尊严。还有她这个林紫苏最是无耻,她不但狐媚勾引皇上,还说我母亲的生母是罪奴,说我父亲是养马的她这样侮辱我,侮辱我母亲,王爷你决不能袖手旁观!”高采瑾趾高气昂的说道。

  贤王不动声色的听高采瑾喊完,只云淡风轻地问:“嗯,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证据?有啊!”高采瑾说着,伸手去拉了韩秋婳,说:“你说,你跟王爷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韩秋婳大大方方的向贤王深深一福,平静地说:“回王爷,郡主说王樱勾搭沈公子,这样的事情臣女并不知道也没看见。至于驸马都尉的旧事以及大长公主的身世,这些话也不是出于明嘉县主之口,而是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仆妇说的。当时围观的人至少有四五十人,臣女也没看清是哪家的官眷或者仆妇。”

  “韩秋婳!你”高采瑾没想到韩秋婳会这样说,一时气急指着韩秋婳质问:“你拿了他们什么好处?居然跟我作对?!”

  韩夫人立刻上前去把女儿护在身后,冷声说道:“嘉宁郡主请慎言。我韩家门第在这京城之中虽然不是富贵至极,但也是有些风骨的。八贤王在上,你若再这样血口喷人,我要告你污蔑。”

  “录下来了吗?”八贤王问旁边的书。

  “回王爷,已经录好了。”书捧着案卷上前给贤王看。

  八贤王挑了挑下巴,书又捧着案卷至韩秋婳面前。韩夫人上前说:“我来。”

  韩夫人亲自签字画押,把供词还给书之后方拉着韩秋婳退到了一旁。

  王著的夫人冷着脸上前,向贤王福身一礼,朗声问:“王爷,刚才嘉宁郡主说我的女儿勾搭沈公子,不知能否容臣妾辩驳几句?”

  “王夫人请讲。”贤王抬了抬手。

  “嘉宁郡主说我女儿勾搭沈公子,这话是不妥的。沈公子一直在刑部当值,我家老爷曾任刑部尚书,一直很欣赏沈公子的才干。早就有心把女儿许配给他,只因国丧期间不能谈婚论嫁,所以这件事情臣妾只跟沈夫人口头上有个约定。等国孝期满,我们两家便过聘礼,所以我女儿跟沈公子在宴席上说两句话也没什么不妥。嘉宁郡主张口就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请恕我王家不能忍。还请王爷做主,让嘉宁郡主给我王家道歉。”王夫人说着,冷冷的看着赵元姝母女。

  “你说什么?!王樱跟沈熹年的事情你们定下来了这不可以!母亲!母亲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一定会让我嫁给沈熹年的”嘉宁郡主扯着赵元姝的手撒娇耍赖,哭得花容失色。

  “好了!别闹了!”赵元姝一肚子的火气,她早就看出来了,今天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跟自己母女站在了对立面。他们是合起伙来要让自己丢脸。

  “呃”高采瑾被吓了一跳,哭了一半忽然停住,竟打了一个嗝儿。

  “八王爷,今儿是我落尽这些人的局里了!他们一个一个的把口供串起来,这是铆足了劲儿把我们母女往坑里推啊!”赵元姝冷笑道。

  “大长公主怕是忘了,今儿这里要问的是陛下受伤一事。”忘忧冷冷地提醒赵元姝:“嘉宁郡主用石头砸伤了陛下,这伤害龙体的罪过,大长公主身为皇族中人,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吧?”

  赵元姝一肚子火气没处洒呢,听了这话立刻火冒三丈,指着忘忧的鼻子骂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向我问话?滚一边去!”

  “大长公主请慎言!”陈常禄上前两步,冷声说道:“明嘉县主今日是替天子出行,等同于钦差。你若冒犯她便如同冒犯天子。”

  “你”赵元姝指着陈常禄,一句“阉货”哽在喉间没敢骂出来。

  “好了,现在说说高采瑾伤了陛下龙体的事情。沈熹年,王樱,韩秋婳,林紫苏,你们分别都说说吧。”八贤王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的不耐烦。

  沈熹年带头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韩秋婳和王樱都确认,忘忧还没想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众口一词,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于是从善如流,也在沈熹年的供词上签字画押。

  “高采瑾骄纵成性,不但侮辱臣子家眷,还伤了龙体。郡主的封号不配再有了。褫夺了吧。”八贤王说着,抬手又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大长公主教女无方,罚俸一年。你们母女从今天起就在家里闭门思过,至明年圣祖爷的冥寿再出门吧。”

  “王爷?你不能这样偏袒,你是大宗正,使我们皇族的主心骨,你不能畏惧,你必须公正!”

  “你说本王畏惧?本王畏惧什么?皇权?天子龙体关系到江山社稷!你觉得你们母女有多重要,能跟赵氏江山社稷放在一杆秤上比量?你说本王不公正,若本王秉公执法,高采瑾应该立刻处死!”八贤王一改刚才的懒散,怒目逼视着赵元姝,“若不是看在你四十岁上只有这一个女儿的份上,本王绝不会这般轻轻放下。赵元姝你好自为之!”

  赵元姝自然是怕这位八贤王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条打龙鞭,而是因为贤王本人也是一个刚直不阿的性子。原本看他懒懒地不想管这事儿的样子,赵元姝心里便存着几分奢望,此时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自己母女两个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八贤王让人把赵元姝母女带出去,方问忘忧:“陛下的伤怎么样?”

  忘忧躬身一福,回道:“回王爷,陛下怕是伤到了骨头,虽然已经用了膏药,也用了汤药,但陛下一直说伤处很疼。”

  “太医怎么说?”八贤王皱眉问。

  忘忧忙回:“太医也说可能伤到了肩胛骨。所以陛下这些日子右手臂都没办法自如活动。骨伤需要好好地养,不然会烙下阴天下雨就酸痛的毛病。”

  “你既懂医术,厨艺也不错。这些日子就好好地照顾陛下吧。”八贤王说完,背负着双手抬脚走了。

  忘忧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传说中的八贤王是这样的。

  “好了,你是要回宫里还是跟我回家?”沈熹年走到忘忧跟前问。

  “我奉圣谕而来,需得回去说一声才能回去。只是”忘忧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樱母女,又看沈熹年。

  沈熹年笑了笑没说话,忘忧便猜到王樱跟他的婚事是沈夫人做主,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对王樱母女欠了欠身,客气地说:“夫人,王姑娘,我先向陛下复命,咱们回头找个时间再一起喝茶。”

第16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忘忧从宗正寺出来便觉得闷闷的,回到乾元殿见到赵祯,把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便借口天气太热回去洗个脸,默默地回了偏殿。赵祯皱着眉头看陈常禄,陈常禄认真想了想,说:“除了大长公主骂了明嘉县主几句之外,旁的也没什么。”

  “骂了什么?”赵祯微微皱了皱眉头。

  陈常禄小心翼翼地说:“无非是那些混账话,拿县主的出身说事儿罢了。陛下莫要生气。”

  “出身?她高采瑾的出身就高吗?”赵祯冷哼一声,抬头看见奉太后之命过来探视的泽慧,扬了扬下巴说:“刚好你在,你替朕出宫一趟办点小事儿。”

  泽慧一愣,心想天子跟前那么多人,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这个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去传话呢?

  “你去高家,就说母后的话,高采瑾粗鄙不堪,自今日起贬为庶民,跟皇室宗族再无半点瓜葛。若大长公主舍不得,就然她跟她女儿一起从皇室宗族的族谱里画了去。”

  “陛下,这”泽慧心想天子发施这样的圣谕自然没什么不妥,可为何要借着太后的名头呢?这不是让太后得罪人吗?

  “怎么,朕使唤不动你?”

  “奴婢不敢。”泽慧忙躬身应道。

  “或者你觉得母后会驳回朕的话?这你大可放心,太后与朕母子情深,所想所为,从来都是一致的。”

  “陛下说的极是。”泽慧心里万般不愿,但嘴上却不敢反驳。

  “嗯,你是明白事理的,这就速速去吧。”赵祯说着,又吩咐宋嬷嬷:“你打发人去母后那里说一声,就说朕劳烦泽慧办件事儿,晚一些回去。”

  泽慧无奈的低下了头,心想这下连回去说一声的机会也没有了。

  打发走了泽慧,赵祯起身往偏殿去找忘忧。

  忘忧刚换了衣裳,洗去妆容,正在把头上的首饰摘下来整齐的摆在首饰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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