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如一
“下人们说话做事总是会夸大其词,你别信。”他刮了刮她俏挺的鼻尖,“别抱着了,等回了顾府我让人给你满院子都放上凌霄花,可好?”
她依旧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愈是这样,他心里愈是没底。这到底是还在生气还是不生气了?
“小月儿,别生气了,我真的不会哄人的。”他为难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
她昂着脑袋抬了抬怀中的凌霄花,“清晖堂也要放上。”
他忍住笑意,认栽的点了点头,“你若喜欢回去我便安排人放上。”
她重新展颜,将怀里的凌霄花放在地上,朝着他竖起自己的小拇指,“答应了不许反悔。”
他看着她孩童般的举动,宠溺的伸出手和她的手指勾在一起,“嗯,如你所愿。”
院子里忙碌的声音纷纷停下脚步看着主子爷宠溺的笑容,这是从未有过的样子。
陆文栋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偏巧身旁的小厮搬着凌霄花要走,他眼疾手快拦住,“长点心做事,还搬什么搬,快放回去!”
第63章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挽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袭绯红的嫁衣将她玲珑的曲线尽数展现。
顾府早早派了十全老人来替她描画妆容, 这会子还差凤冠束上便大功告成了。
“姑娘当真是好福气,这凤冠老身一瞧便是费了心思的。”
挽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点翠珠玉镶嵌在凤冠上,四面环绕,任谁瞧了都知道是大手笔。
她低眸看了眼身上绯红的嫁衣,因是妾氏不能穿正红。那才是女子终生渴盼的喜服,只可惜她这辈子是没了这机会了。
林氏透过铜镜瞧见女儿稍显落寞的神色,伸手覆在她瘦弱的肩上,“大喜的日子,开心些。”
她轻轻点了点头,回以阿娘放心的笑容。在凤冠束上后, 她朝着祖母和林氏各自跪下拜别。
厚重的喜服, 沉重的凤冠, 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莲心在一旁小心搀扶着,连起身都成了难事。
祖母往日里最是能沉得住气, 但今日她满目泪水,苍老的手在脸上抹了多次, “月儿, 去了顾府要好好的……”
挽月忍着泪意郑重地点点头, “孙女知道……”
林氏眼眶发红,强忍着泪水,将自己留存许久的翠玉镯套进挽月的手腕上,“该说的话, 阿娘已经说过,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晚了不吉利, 去吧。”
莲心看着她不愿挪动的身影,终是上前来扶着她催促了一句,“吉时到了。”
她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由十全老人替她盖上红盖头朝着门外走去。
这条小院子她走过无数次,却在今日异常醒目难舍。
她跨过旧制的门槛,下了三道石阶,听到莲心低低的唤了声:主子爷。
“我来。”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溢来。
她原以为顾府会派人来接,却从未想过竟是他亲自前来。那双接过她的大手,温暖也叫她放心。这双手是今后牵着她度过余生的手,她倒陡然生出一股紧张来,握紧了他的手。
“别怕,我在。”他牵着她,将她送入红轿中。
“启!”
在小厮浑厚的声音中,轿子被缓缓抬高。
她怀着忐忑的心双手交握在膝上,脑海里是那晚主子爷送她回来后说的每一句话。他叫她放心,是对以后的承诺还是叫她在今日放心呢?
通往宅子的这条路在今日仿佛缩短了不少,她还未曾缓过来,轿辇便被轻轻放下,帘外是莲心小声的提醒。
她交握的双手再次握紧。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送入了房中,只知道此刻偌大的屋子里鸦雀无声。
她坐在榻前,静候着他的到来。厚重的盖头以及压的她脖子发酸的凤冠令她坐立难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顾揽风朝着她慢慢的走来,看着她交握的双手,轻轻的掀开红盖头。
他自知她美,可今日的她娇艳的不可方物。本就白皙的脸庞染上淡淡的红晕,此刻抬起来脸来娇羞的望着他。
他自然的坐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不过是一日未见,却像是一年未见。”
她鼓了鼓脸颊,“嗯……”
“合卺酒还是要喝的。”他站起身,牵着她朝着圆桌走去。
桌上早早放上了合卺酒,只是本该是旁人伺候地事,如今他全部代劳了。
“他们在,不方便。”他笑着递给她一杯酒。
顾揽风抬起手朝着她伸了过去,见她呆呆地看着他,笑着拉着她端起酒杯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交叉而过。
他一饮而尽,看着她慢悠悠的动作,笑言,“小傻瓜,要一起喝。”
她瞬间脸颊爆红,眼睁睁看着他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他们终于默契的喝下合卺酒。
“宅子不比顾府,等回去我会宴请宾客,好好大办。”
她晃了晃脑袋,“阿娘说……你给的体面已经是极好的了,不用了。”
他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你不一样。”
她怔然间,已被他轻松打横抱起,朝着榻旁走去。
他体贴的为她脱下绣鞋。
一切都在自然而行,只有她愈发的慌乱起来。在绣鞋被放在榻旁的瞬间,向榻上退了退,“我……”
他好笑的看着她逃脱的身影,顺势将自己厚重的喜服撑在衣架上,“你在害怕?”
她点了点头,又想起阿娘那晚和她说的话,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而后紧闭着双眼,一副“我豁出去了”的模样。
他着实被逗笑了,蜷着腿好整以暇地拖着腮看着她,一只手无意地摁着她的手臂,“这是做什么?”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眸看向他,磕磕巴巴道:“阿娘说……这样就行了。”
他朗声大笑,被她憨傻的样子笑的眼角出现两道细纹,“你阿娘说的……当真不错。”
她鼓了鼓腮帮子,重新闭上眼眸,身旁却仿佛有重物落下。
她微微侧目只见他撑着脸侧躺在她身旁,细细把玩着她的发丝。
“但你阿娘只说对了前面。”他忽然停住手上的动作,眸色渐深。
在她侧目的瞬间,扬手,屋内的所有烛火尽数熄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忽而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着话,“这……房间有些暗,我……我有点怕。”
他温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和往日里的平和不大相同,像是在极力隐忍着。
她觉得此刻太过诡异,就着他刚才的话脱口便问道:“那后面……是什么?”
他窝在她的颈窝处低声的笑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昏暗的光线里精准的攥上,夺取了她的呼吸。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他微凉的薄唇里。
他贪婪的攥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探索她每一个角落,独属于他的沉香在周身萦绕不散。
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细致的绒毛,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窜入而来,他的呼吸渐渐变的灼热,扑打在她的脸上。
她忘记了抵抗,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裳,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变热,热的她发慌。
“月儿,别怕。”他喑哑的嗓音仿佛经历了世间沧桑,沙哑隐忍。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仅存的一丝镇定也被他轻易识破。
厚重的喜服何时被褪下的她竟不知,温凉的指腹落在她的身上轻轻扫过激起她脸上的红晕更甚。
独属于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轻柔却也带着不可推脱的强势。
“唔……”
他不敢再有所行动,强势的重新夺取她的呼吸,他在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柔声的哄着她。
她精致的小脸快要皱成一团,“阿娘……骗人。”
他终于忍不住笑意,俊隽的脸上是对她这句话的无奈。细密的汗珠顺着他隐忍的脸颊滑落,滴在她白皙的肩上,像是水花乍现,刺目又绚烂。
“抱歉。”他对着她的耳畔轻柔的说上一句,不顾她的不适应,强势而又步步紧逼。
她小声的呜咽着,只换来他更近一步的蛮横,叫她难受不已。
夜愈来愈深,他仿佛沙漠中行走的过客,乐此不彼的寻找着水源。而她像是一片汪洋中孤零零的扁舟,似乎只有他才能带给她方向。
*
“姨娘,入夜了,咱们歇息吧。”璟黛担忧的看着扶额的容姨娘,不免心疼。
“到底还是进府了……”画容在今日仿佛苍老了许多,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在今日被狠狠践踏在地。
这些日子,听着旁人杂七杂八的言语,她便知道爷这次怕是真的动心了。从不曾见过他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亲自求娶,亲自迎亲,早早就失了纳妾氏该有的规矩。她机关算尽又如何?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从前啊,她也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细细看来,她才是那最看不清的。
何其看重那丫头啊,顾揽风没想到你竟也有掏心掏肺,全心全意待一人好的时候……
“姨娘,奴婢觉得主子爷就是眼下新鲜,这回了府,保不齐就淡了。”
“会吗……”她抬眸望着璟黛的脸,像是要从她身上获取最后的肯定。
璟黛只想着姨娘别再郁郁寡欢,片刻的犹豫都不曾有,笃定的点头。
画容讥笑的看着她,“你明明清楚她不一样……”
璟黛担忧的上前来,劝慰道:“姨娘回了府上,你若连争一争都不做,那才是彻底输了。”
她的话仿佛点醒了画容,她紧紧握着璟黛的手,确认道:“我一定不会输给她,对不对?”
璟黛回握住她的手,“姨娘,咱们在这府中这些年,不论遇过多少的女人,可依旧在主子爷身边的都是你。”
*
薄薄的窗纸上泛起一丝亮色,漆黑的屋里映入一抹晨光,周围的一切渐渐开始明朗,轮廓渐次分明起来,朦胧之中,好似有了真实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