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珰
“怎么喝冷茶呀,对身子不好。”何子柔的声音在敬则则背后响起。
“我让华容给你端热水进来。”敬则则转身往旁边让了让,以为何子柔也要喝水。
何子柔抻了抻懒腰,“这么多天来昨日可算是睡了个好觉,今儿你又不用去请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每天这个时辰自然就醒了。”敬则则有些郁闷,她这习惯完全是被狗皇帝给养出来的,光是想想就咬牙。
“那你早起一般做什么呢?”何子柔问。
“就是活动活动,拉拉筋什么的,有时候会舞剑。”敬则则道。
“那你打太极么?”何子柔又问。
敬则则摇摇头,“不会。”她爹娘怎么可能找人教她太极拳呢?
“我教你啊,这个能强身健体而且延年益寿,昭仪知道我曾祖父吧?”何子柔道。
“嗯,听说老爷子活了九十多岁。”敬则则道。
“对啊,他老人家啊就是每日练太极,所以才活那么久的。”何子柔道。
“那我真得跟你学学了。”敬则则来了兴趣。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配合得异常好,主要是敬则则这个学生好,动作几乎一学就会,难一点儿的两三遍也能学个像模像样,何子柔教起来那叫一个舒服啊,很有一种名师的错觉。
其实这太极动作缓慢,看起来很简单,但真当你做的时候,却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容易,别说打上半个时辰了,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便让人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而敬则则的耐力完全出乎了何子柔的想象,第一次她就几乎坚持了大半个时辰,到最后背心都湿透了。
敬则则接过华容递来的柔花棉在脸上压了压汗,“你要沐浴么,子柔?”果然睡过的感情就是不一样,这都叫上名了。
何子柔闻言明显地愣了愣,在她回答之前,却听敬则则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先去沐浴,待会儿你再去。”
“不是。”何子柔愣了愣,“我,我可以的。”
敬则则回头朝她笑了笑,又招了招手。
何子柔就同手同脚地开始往前走,逗得敬则则和华容都笑了出来。敬则则也是才知道,原来何子柔是个憨憨。
“刚才出了汗,不能直接去浴池,先在旁边冲一冲吧。”敬则则道,“要叫你的宫女进来伺候么?”
“不。”何子柔反应有些大地道。
敬则则只当何子柔是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脱衣裳,也没怎么诧异,但为了照顾各自的习惯,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时,身上还裹了一张大棉巾,只露出了雪白的臂膀和修长的大腿。
何子柔看着敬则则修秾合度的身段不由叹道:“娘娘的身段真好。”
敬则则回头也扫了一下何子柔的身段,只是看着就知道她肯定常年习武,手臂和腿看起来十分坚实,却不是男子的那种粗壮,而是属于女子的一种富有弹性的修长和结实。
敬则则有些羡慕地道:“你这样的才好看呢。”她觉得自己的腿就没有何子柔的结实。而且何子柔的臀也很翘,很丰满。敬则则心里不由暗叹,狗皇帝可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呢。白瞎了何子柔的好身段。
“不,你好看。”何子柔近乎痴迷地看着敬则则。
敬则则无疑被这种眼神给捧得晕头转向了,因为这种无声的赞美比那些个口是心非却叫人愉悦多了。
敬则则转到旁边的浴桶旁,让华容将一边的玉石屏风挪了过来挡在她和何子柔中间,可以遮挡一定的视线,如此也就不会彼此尴尬了。
待屏风挪了来,敬则则这才低头解开自己身上的棉巾,由着华容舀起水浇在她身上。她侧头对还在发呆的何子柔道:“子柔,真的不用让宫人进来伺候你么?”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何子柔有些局促地道。
敬则则耸耸肩,示意她自便。
待淋洗完,敬则则又重新裹了干净的棉巾,缓步走进了浴池。
何子柔这边儿也洗干净了,学着敬则则的样子裹了棉巾走进浴池。
“你这浴池好大啊,凫水都够了。”何子柔放开手脚,来回游了两圈。
敬则则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羡慕啊,“你居然会凫水?好厉害啊,怎么学会的?”
“小时候我爹就没把我当丫头,跟着我哥哥们学会的。”何子柔道。
敬则则摇摇头,“不可能,你爹娘给你取名子柔,肯定是想要个女儿的。”
“那时候我爹在边镇,我们全家都在那儿,女儿家没有京城管得这样严。”何子柔看着敬则则道,她的视线就没怎么离开过敬则则。
“你要学么,我可以教你。”何子柔道。
敬则则点点头,“不过今日就算了,太晚了,明日吧,从明儿开始你来教我。”
何子柔点点头。
敬则则随着她的动作看向何子柔的胸口,低声道:“哇,你胸好大哦。”狗皇帝就是喜欢大胸的,当初祝新惠不就是因为生得丰满而得宠么,皇帝还私下嫌弃过自己呢。
何子柔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胸口,低声道:“你的也不小啊。”
敬则则自豪地挺了挺,“这两年才长起来的。”她往何子柔的方向靠了靠,低声道:“你说怎么才能练好腿呢?有时候我跳舞的时候总觉得腿上的力道有些不够,你的腿就感觉很结实。”
敬则则伸出手指在何子柔的大腿上摁了摁,“果然很有弹性,还感觉很有劲道。”她这描述得,好似何子柔的大腿是面条一样。
何子柔似乎略带羞涩地往旁边挪了挪腿,敬则则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大腿上,“你摁摁我的是不是要软一些?”
何子柔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敬则则哈哈地笑了起来,“哈哈,我是今天才知道子柔你原来如此害羞的。”这可同何子柔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
何子柔的表情很无奈,大概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的意思。
沐浴之后,敬则则跟何子柔随意地喝了一碗小米粥,主要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凝芝膏上。
敬则则双手握住何子柔的一只手,替她用凝芝膏来回揉着,帮助吸收,“你这手也太粗糙了,得好好养护,这茧子是练箭练出来的吧?我替你泡一泡,再修剪一下。”
敬则则好似得了个好玩的玩具一般,很下心地替何子柔张罗了起来。
何子柔只乖乖地坐着,看着微微低头的敬则则,从这个角度看她的睫毛那么长那么密,好似蝴蝶的翅膀,轻轻闪动着就飞到了人的心上。
她的肌肤即便是凑到眼前也找不到一丝瑕疵,那样细腻,细腻得仿佛晕光。何子柔也跟敬则则产生了一样的想法,觉得皇帝居然错过了如此的美色,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的嘴唇红艳艳的,却不是那种俗气的红,而是带着一丝橘色,一丝雾色,天底下最美的词都形容不出那种色泽来,让人看了就……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斥打断了空气里的“旖旎”。
第110章 海生波(上)
何子柔吓得立即就起身跪在了地上,敬则则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着了,但反应过来之后却只是缓缓地起身朝疾步而入的皇帝行了一礼。
她啥都没做,既没伤天害理,也没谋财害命,甚至都没在背后说人闲话,也不知道皇帝这满脸的怒气是为个什么,敬则则寻思着该不会是外面又有谁给她上眼药了吧?
沈沉大步走到敬则则跟前,疾言厉色地道:“你居然衣衫不整?!”
敬则则有些懵圈儿地看着皇帝,她是在自己的内室之中,就是衣衫不整又有什么关系?谁知道皇帝老儿会突然过来啊?但谢罪还是得谢罪的,于是屈膝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衣衫不整失礼了,臣妾这就去更衣。”
敬则则转入屏风后,沈沉也转向了何子柔,有些厌恶地道:“滚出去,从此以后不许你再踏入明光宫半步。”
敬则则衣服都还没脱就急急地跑了出来,不明白皇帝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就算他再不喜欢何子柔,也别迁怒啊。有火气冲她敬则则来啊。怎么说何子柔也是远安侯的孙女儿,曾祖父也是为本朝立过功劳的。
“皇上。”敬则则唤了一声,却被走上来的皇帝一把推到了屏风后。
何子柔则已经提着裙摆跑出了明光宫。
敬则则气得想杀人,何子柔算得上是她在后宫里最好的朋友呢,她朋友本来就不多,狗皇帝居然还如此对她。当然敬则则也不自省一下,一个晚上何子柔是怎么跃居她朋友第一位的。
“不爱穿衣服是吧,那就别穿了。”
敬则则听得“嘶啦”一声,自己身上的袍子有的地方针线就裂开了,轻盈盈地落到了地上。
敬则则都想冲出去拔剑了,狗皇帝又想玩儿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游戏?她当然是不配合的,拳打脚踢了一番,却只是更方便皇帝把她颠来倒去地检查了一番。
敬则则又不是傻子,很快就从皇帝的举动里猜出点儿苗头了。他这是来抓奸的?磨镜之事,她是听过的,有太妃的宫中流出过这种消息,她只当是笑话来听,却从没想过皇帝会怀疑她。
不对,皇帝应该是怀疑何子柔。
敬则则一把捉住皇帝的手,“皇上在找什么?你这是怀疑,怀疑我……”那话敬则则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朕不是怀疑你。”沈沉的神情已经柔和了下来,主要是因为敬则则身上干干净净的。早起他听高世云说昨晚何子柔没有离开明光宫,这就匆匆赶过来了。
“何美人也不可能!”敬则则觉得何子柔很羞涩,也很规矩,怎么可能有那种喜好。
“不用怀疑,她就是。”沈沉斩钉截铁地道,“朕之所以容忍她,已经是看在她曾祖、祖父的份上了。你若是不想让朕杀了她,就最好不要再让她靠近。”
敬则则抱着被子挡住自己道:“是不是别人为了对付她才这么说的?”
“你觉得谁会对付她?”沈沉问。
在后宫一个没有威胁力的女子,皇帝还不喜欢,家世却又不错,的确没人会傻得对付何子柔。
“那她是跟谁?”敬则则微微好奇了一下。
“她的贴身宫女。”沈沉有些厌恶地道,“能别提这事儿了么?”
“其实,皇上不喜欢何美人,何美人困在深宫不得自由,有这种喜好也没什么的。”敬则则也不知道是在开解景和帝还是在恶心景和帝。
“你把朕的后宫当什么了?”沈沉黑着脸问。
敬则则很想吼皇帝两句,让他跟他的心上人过日子去,干嘛占着茅坑不拉屎。额,不对,这形容把自己也给坑了。
“我就是觉得吧,与其让淑妃扣减后宫开销,还不如把那些皇上不喜欢的人放出宫去,不仅后宫节省了一大笔脂粉费,她们也不必被这深宫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敬则则在心里为自己鼓了个掌,她居然真把所思所想给说出口了。
沈沉想了想道:“朕可以允诺你明年不选秀。”
敬则则彻底懵了。这什么跟什么啊?不选秀?允诺她?话题怎么跳这儿来的?敬则则往皇帝的腰带上扫了一眼,这回倒是没故意恶心人而系傅淑妃的络子了,他腰上干脆就没再戴玉佩。
“皇上选不选秀跟臣妾无关。”敬则则冷着脸道。
“则则。”沈沉有些无奈,“已经进宫的人,朕即使放她们出去,也没人敢再娶她们。”
敬则则愣了愣,皇帝说得好似他真还考虑过要放人出去的意思?
敬则则低着头嘀咕道:“那你把我放出去,我不嫁人行不行?”
“你说什么,朕没听清楚。”沈沉弯腰把耳朵贴到敬则则唇上。
敬则则知道皇帝这是装傻呢,算是给她留面子,要不然发作起来受罪的还是她。敬则则哀叹一声,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她心里有些难受,或者说特别难受。
以为自己是靠人格魅力吸引了一个朋友,结果却证明人家只是觊觎她的身体,嗯,姑且这么说吧。至于皇帝,前些日子她也以为依靠自己的魅力赢得了皇帝的一点儿心呢,结果证明皇帝也只是喜欢她的身体,嗯,也姑且可以这么说吧。
但能让皇帝捧在掌心里的还是旧情人,上回去慈宁宫还听得东太后问傅青素,好似她的某个堂弟被皇帝提拔了。任人唯亲,好样儿的啊,狗皇帝。
敬则则这绝对是迁怒,傅家的子侄其实都养得很成材,家教使然。她心里也清楚,可这不是在气头上么。
沈沉将敬则则从床上拉起来,“气了这么久,总该听朕说说话了吧?”
敬则则死死地抱着被子,把耳朵贴在被子上,意思就是听不见,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