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阁老夫人 第40章

作者:漪知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言情

  “表姑娘,怎么来了?”琥珀直愣愣的站在月洞门旁,见着于相宜便是上下皮子一动,拉出个不失礼的笑容来。

  于相宜提着灯笼,遥遥一望里面的建筑。荣徽院可不比傅家其他地方,于是于相宜敛神道:“我想找你们二夫人说会儿话,怎的,可是不方便?”

  话到了这份上,琥珀自然不敢拦住。早有丫鬟进屋,对着内室的沈芳宁说于相宜来了。

  沈芳宁在内室里沉沉地嗯了一声,又让丫鬟把于相宜在门口对琥珀说了什么演了一边。话音刚落,便见着守在门口的常妈妈道:“表姑娘。”

  沈芳宁这才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

第54章 挑衅 我错了吗?

  于相宜穿着一件团花的月白夹袄, 她身量娉婷,又因为常年茹素两颊苍白,有一种弱柳扶风之感。

  她不留痕迹地朝沈芳宁望了望, 片刻便遗憾收眼。于相宜将手里的灯交给丫鬟,对着沈芳宁微微福身,道:“表嫂不会怪相宜不请自来吧。”

  于相宜身上有股清淡的花香。

  沈芳宁纳罕地瞧着她的面容, 清秀有余,虽衣着素雅但也是细细打扮过的。她绽开笑容, 拉着于相宜道:“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你,表妹别见外就好。这若是有什么不妥心的, 只管跟我说。”

  将于相宜拉到屏风后坐着,琥珀等一并在私下递了眼神, 最后还是沈芳宁轻咳两声,才有丫鬟奉上新沏的茶。

  于相宜听了沈芳宁的话面上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却浑然不在意极了。她到了内室,便一览无余。少女清脆的声音问出百转千回的意味, “怎么不见表哥?”

  沈芳宁一怔,她可没想过于相宜是这样的性子——

  “如今正则正当值,只怕是有要务, 吃了饭便待在书房了。”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详看于相宜神色, 只见她神色多了两份失落,心下一哂。

  于相宜听后果不其然地心里落了一拍,她自从来到傅家便没有瞧上几眼傅正则。原以为今日她在这里能见着一面。她不自然地瞟了眼案几上的茶盏, “我今天听丫鬟们说表嫂的娘家人昨儿前天来过。我是晚辈,于情于理都该见上一面,况且我日日在姨母旁边, 怎么也没见着表嫂的伯母?”

  她这是在说沈芳宁无礼了。

  什么个晚辈,礼数,不过都是于相宜故意提起来扎她心上的刺的。沈芳宁深深地看了一眼于相宜,她的小计谋让人看了可恨又可怜,实在不值一提。

  旁人还不知道,傅家那些人消息可灵通着哩!沈大爷被贬了官,为什么被贬,轻轻一摸这来龙去脉便了然了。

  “我和正则跟母亲提及过,我娘家人来找我自然是有要事的。母亲是顶好的人,特意还嘱咐了我让我好生招待。我都没想到表妹这么关心我,是我失误了。”沈芳宁默然地把玩这皓腕上的手串,她斜斜地看了一眼于相宜,终究因为曾经那一点相似的境遇给忍了下来。

  但可见得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于相宜的话让她开了眼界——

  “不过我听丫鬟们说,沈大爷如今被表哥收押在牢里,这傅沈二家本是姻亲关系表嫂可别怪表哥。”

  沈芳宁倏地一笑,把于相宜笑得有两分瘆人。她盯着于相宜的眼睛,让她不敢看向自己,一字一句言道:“究竟是哪些人在表姑娘面前乱嚼舌根子,我自然会查明。另外,大理寺有大理寺的章程,我自然明白也不劳表妹操心。”

  “这便不用了吧,不过是丫鬟多嘴罢了。”于相宜脸色不好,她揪紧了帕子。

  沈芳宁却说:“表妹如今尚在孝期,要是传出什么对表妹的名声有害,到时候母亲也担心。”

  于相宜哪里不能明白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眉宇之间便更皱了三分,但沈芳宁这话说得漂亮,她也反驳不出什么。

  只能当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夫人,二爷回来了。”琥珀打起帘子,对里间说道。

  沈芳宁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于相宜,便更起身走上前去。傅正则见沈芳宁神色无恙,便松了一口气。他问道:“在做什么呢?”

  沈芳宁笑了笑,她握住傅正则的手说道:“没什么,表妹来找我说话罢了。”

  说着,她便回去瞧了一眼立在那儿的于相宜,水盈盈的一双眼里没了之前的凌厉。

  “表哥。”于相宜扬起嘴角,对傅正则轻声喊道。她是喜欢傅正则的,少年时期的傅正则如同骄阳下的树一般,他超于同龄人的优秀,文采斐然,谦谦君子也。

  傅正则淡淡地看向于相宜,点了点头。随即他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于相宜本用目光还在描绘傅正则的模样,脸色煞白。她手中的绣帕皱了又皱,迟迟不肯说一两句话。

  沈芳宁笑道:“哪里,表妹累了我正要送她回去呢!”

  她对傅正则的知趣很满意。便一张脸蛋笑靥如花。

  于相宜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嫌弃她一个人在这儿碍了眼。胸腔中跳动的心更加地猛烈,她的呼吸也旋即重了起来。

  似乎是不敢相信傅正则能对她这么冷淡——

  毕竟他们小时候也是一同长大的。

  “琥珀,送表妹出去吧。”傅正则突然对门外地琥珀说道,“天色晚了,路不大好走。”

  琥珀本是在外面静静地呆着,一听傅正则的喊她的名字,瞬间打了一个机灵。她原本就对表姑娘没什么好感,傅家的风言风语不多,但次次都能过了她的耳朵,不就是有人授意的吗?

  “表姑娘,请吧。”琥珀眯着眼,对于相宜说。

  傅正则话到这份上了,于相宜不会拂了他的心思。于相宜看着他和沈芳宁亲密的模样,心里更添一重难受,指甲搁着绣帕陷进掌心里,难为地应道:“那便……不打扰表哥表嫂了。”

  待于相宜走后,沈芳宁单单一人坐在圈椅上,让珍珠进来,“我新得了一盒凝香,赶紧换上。”

  珍珠凝神到傅正则脸上,她拿不定主意——前两日夫人不是还说这香闻着浓得很吗?

  傅正则挥手让珍珠并一干人等下去,他走到沈芳宁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抓住沈芳宁手。将她的手掌紧紧包裹在手心里。

  “我只心悦你。”

  他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如同一阵惠风闯入她的心房。沈芳宁抬眼,嘟囔两句:“油嘴滑舌。”

  但她不断上翘的唇角出卖了她的心思。

  那厢琥珀和于相宜走在去往芳华阁的路上。琥珀提着灯,走在于相宜的旁边。

  于相宜望着长而深的甬道,黑茫茫一片,只有提灯照着一团浅而薄的光。她哂道:“你们都以为我是要找一颗避风的树,我错了吗?”

  琥珀很不以为意,她冷冷地瞟了眼于相宜。

第55章 让权 这就足够了。

  过了两日, 冶春院传来傅老夫人要去净慈寺吃斋祈福且要带上表姑娘于相宜的消息。果不其然,今日上午冯氏同沈芳宁来冶春院请安时,便听见傅老夫人提起。

  于相宜倒是意外地没有出现。

  内室里传出一股让人心安的檀香, 傅老夫人带着松香色的抹额,坐在圈椅上。她神情淡淡,只用着手摩挲着佛珠。

  冯氏与沈芳宁早有准备, 更何况傅老夫人此番不容置喙,她们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相宜才来家里不久……”冯氏怪可惜地说道。

  傅老夫人瞟觑她两眼, 沉沉地说:“这孩子想着她的母亲,只想着随我去净慈寺为她母亲祈福也好, 我便也难不住她。”

  冯氏见状,只说:“相宜也是有心的。”

  沈芳宁坐在一旁, 她如今绣院已经开张。据秋妈妈所说所赚富有盈余,也算受当下京城太太姑娘们的喜爱。陈芸香的名头最响, 自然价高,但也有不少官太太前来订做——毕竟是前织造局数一数二的绣娘, 哪里是她们这等一般人家能得到的?其他几位的手艺自然不差,停云的花样描的极好,也很得姑娘们的欢心。

  小手帕, 荷包之类的便是卖得更好了。谁手里没两个银钱,姑娘家又爱这些小玩意儿。荷包里装上沈芳宁香铺的香料, 二者也算是相辅相成。

  是此,丁家那儿传来许是天家有意选一批商号作为御贡之物,他们俨然在名单之中的消息更是锦上添花。怪不得最近枝头上的喜鹊也多叫了两声。

  她再也没管过于相宜。

  傅老夫人只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二人, 然后便让冯氏留了下来。沈芳宁也不怀疑其他,便福了福身告退了。

  “老大来信说他被圣上召回京城,如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身边还带了一个姨娘, 怀了孕,老大媳妇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们夫妻十几载,还是把话说开了好。”

  傅老夫人也不瞒着冯氏,将昨日受到傅大爷的信的事合盘托出。她看向冯氏,心里叹息一瞬。

  当年这门亲便是傅老太爷合力促成的,她身为嫡母自然不好说什么。傅大爷虽是庶子,却也是长子,她自出生起就抚养他多少也带了一点感情。只是傅老太爷的手腕太过于强劲,导致傅大爷和老太爷的关系并不好,也导致他们夫妻感情不善。

  冯氏脸色顿时煞白,她晃了晃身子,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是……春姨娘吗?”

  傅老夫人摇摇头,冯氏见状一松,她也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

  纠葛十几载,人至中年,反而就那么得过且过了。从前所期盼得成了现实,反而只感觉一种悲凉。

  她稳了稳心神,说道:“儿媳会看着办的。”

  她至少还是感激傅老夫人的,只因为她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冶春院自然因为傅老夫人要去净慈寺小住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而相反,景宁院反而死寂沉沉许多。

  翌日一大早,傅老夫人又将她和冯氏聚在一起。

  沈芳宁上身着宝蓝云纹短比甲,里衬粉色交领的缫丝袄子。耳坠了一对粉色珠子,看起来气色很好。她听见傅老夫人说傅大爷不过十日便要回来了,便不自觉地往冯氏那里看。

  只见冯氏神色如常,还往她那里微微一笑。

  沈芳宁便说道:“一家人可以团聚了自然是好的。”

  傅老夫人的行程自然也要等见到傅大爷之后才会去净慈寺小住。只不过于相宜是今日下午便启程要去净慈寺了。

  沈芳宁有一丝怀疑。

  在傅老夫人说傅家的中馈会让冯氏和沈芳宁一同主理时。冯氏竟然说——

  “芳宁毕竟是个年轻人,莞姐儿的身体并不好,更何况大爷如今也要回京,府里又要添丁,我实在忙不开。也正好磨砺磨砺芳宁。”

  这还是当初因着操办于相宜的事情给她下绊子的冯氏?

  饶是傅老夫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凝了凝眉,叹惋道:“你心意如此,那便照你的想法来。只是老二媳妇毕竟年轻,你还是多帮帮她好。”

  沈芳宁这个得利者自然没有话多说,只是内心埋下了一层怀疑。

  请过安后,她和冯氏并肩而走。沈芳宁手中握着对牌,手指摩挲着上面刻文。

  晚春的光融融地照在一池春水上,波光粼粼,耀眼得很。立在凉影下,却又只觉一身清凉。

  沈芳宁脑子里想着事情,便还是拾穗碰了碰她才缓过神来。她嗳了声,便充满歉意地一笑。

  “大嫂,怎么了?”

  她侧过脸,目光偏向冯氏。依稀的记忆里,她更加地憔悴了。也许是因为傅莞的病,又添了两份凶险。

  这孩子自打出生起便身体不好,冯氏哪怕是个有足够计谋的人,却也无法从阎王爷里抢命。

  她说:“前不久二爷来找母亲说话,后来母亲便决定带于相宜去净慈寺小住。”

  沈芳宁愣片刻后,实在拿捏不懂冯氏的意图。

  冯氏自哂一笑,她盯着沈芳宁的面庞,目光沉沉让人捉摸不透。

  “无他,只是羡慕你罢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