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双替身) 第52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强强 古代言情

  随随只当看不懂,吩咐道:“春条,我有些饿了。”

  春条无法,只得道:“厨房里煨着薄粥,奴婢去替娘子盛一碗来,弄几个清淡小菜。”

  桓煊道:“孤也在这里用膳。”

  随随立即道:“殿下还是去前头用膳吧,免得过了病气。”

  桓煊一哂,不以为然道:“要过早就过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雕螭龙的羊脂玉牌给她:“这个你收着,以后有事叫人带着玉牌来找我,即便在宫里也会有人立即通传。万一我不在,京中的衙门也都认得这块牌子,像昨日那种事,太医署见了牌子就会派医官过来。”

  随随心下愕然,她知道这块玉牌意义非同一般,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这种东西给她。她一时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道;“这玉牌太贵重了,民女不能要。”

  桓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叫你收着就收着,多什么话。”

  说着把玉牌往她枕边一撂,仿佛那只是块不值一钱的石头。

  随随只好将玉佩收好:“多谢殿下。”

  桓煊面色稍霁,矜持地抬了抬下颌:“你别多想,只是借给你用用。”

  随随忍不住弯起嘴角:“民女知道了。”

  正说着话,有内侍在门外道:“启禀殿下,午膳备好了。”

  桓煊道:“送进来吧。”

  内侍们捧着食案盘碗鱼贯而入,在屏风外摆好了午膳,齐王要在这里用膳,便不是清粥小菜能打发的。

  春条跟着走进来,问随随道:“娘子要在床上用膳么?”

  随随摇摇头:“你扶我起来梳洗更衣。”

  她在床上躺了几日,也觉腰背僵硬,想下床舒展一下腿脚。

  洗漱毕,随随走出屏风,与桓煊一同用午膳。

  桓煊叫人撤掉一张坐榻,与她连榻而坐。

  随随生怕把病气过给他,齐王殿下千金之躯,病倒了她可担待不起。

  “殿下别靠民女太近。”她说着往旁边避了避。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桓煊立即舒臂将她往身边一揽,没好气道:“孤比福医有用,借你沾沾福气病好得快。”

  随随哭笑不得,只能从善如流地靠着他。

  两人正要用膳,帘外又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殿下,豫章王求见。”

  桓煊皱起眉:“他又来做什么?”

  内侍小心翼翼道:“说是来探病……”

  桓煊正想叫人打发他走,瞥了一眼随随,想起昨日的事毕竟欠了他一个大情,不好这么过河拆桥,遂放下玉箸,对随随道:“你先用粥点,孤去去就来。”

  随随求之不得,她一个人吃饭自在多了:“殿下去吧,莫让客人久等。”

  到得前院,桓煊见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桓明珪,那点稀薄的歉意顿时烟消云散,向他一揖:“昨日的事有劳六堂兄,今日舍下不便,改日定当扫榻设席,好好请堂兄一回。”

  桓明珪道:“子衡不必客气,愚兄是来探病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顿了顿道:“鹿姑娘好些了么?”

  桓煊眉头一跳:“多谢六堂兄垂问,鹿氏已无大碍。”

  桓明珪抬头看了看日头,摸了摸肚子:“不知不觉已经亭午了。”

  桓煊道:“舍下有病患,今日便不留堂兄用午膳了,免得将病气过给堂兄。”

  桓明珪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愚兄一个闲人,过了病气也无妨,无非借机在家中躺着躲懒,倒是少些应酬的烦扰。倒是子衡你,宫中和军中那么多要务,朝廷离了你可不行,该当保重身体。”

  桓煊掀了掀眼皮:“有劳六堂兄挂心。”

  桓明珪从亲随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给桓煊道:“愚兄与鹿姑娘也算有缘,这些给鹿姑娘补补身子。”

  “六堂兄太客气了。”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一支上百年的山参和一茎硕大的紫灵芝。

  桓明珪一向出手阔绰,但也不会随手拿这样的珍品送人。

  桓煊却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我先替鹿氏收下了,待她痊愈,再叫她亲自向堂兄道谢。”

  桓明珪心中纳罕,这小子本来醋劲最大,上元夜他不过是和那鹿姑娘说了两句话,他那眼神就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十里外都能闻到他的醋味,也不知怎么一夜之间转了性。

  桓煊道:“鹿氏还在等我回去用膳,病中心思重,我不在她身边恐怕又要胡思乱想、茶饭不思,请恕失陪。”

  说着一揖,吩咐内侍道:“去窖里取两坛乾和蒲萄酒,给豫章王带回府上。”

  桓明珪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桓煊回到棠梨院,陪随随用罢午膳,搁下玉箸道:“孤要去京畿的军营,今晚恐怕赶不回来,你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

  随随也不知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胡思乱想了,不过还是点点头:“好。”

  她脸颊瘦下去,眼睛显得大了些,没梳发髻,长发披散在肩头,看着有些惹人怜爱,桓煊心头一软,摸了摸她后脑勺:“孤尽快回来。”

  随随道:“殿下办正事要紧,不必赶来赶去。”

  桓煊只当她是替自己着想,越发觉得她温柔体贴,事事都替他着想,宁愿自己受委屈。

  他本该立即走的,却又坐回榻上,将她抱在怀中,半晌舍不得放手。

  直到内侍在帘外道:“启禀殿下,车驾已备好了。”

  桓煊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到得前院,侍卫统领关六押了个臊眉耷眼的年轻侍卫到齐王的马前:“殿下,前日就是这不长眼的东西,拦着福伯不让他进府送信,差点耽误了鹿娘子性命。”

  桓煊看见这侍卫,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他只是冷冷对关六道:“不必难为他,是孤下的命令,他不过是按规矩办事,何错之有。”

  那侍卫昨夜得知齐王亲自赶到山池院,还命人将尚药局的老奉御请了去,料想自己就算不挨一顿笞杖也要被罚个一年俸,不想齐王竟不追究,赶忙行礼谢恩。

  桓煊也不理会他,掀开车帷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消息灵通的春条便将这件事告诉了随随,气鼓鼓地道:“那侍卫拦着福伯不让进,殿下就这么轻轻放过,真是便宜了他。”

  随随却道:“他奉命办事,又不是他的错。”

  心下倒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依桓煊的性子会迁怒下人,不过转念一想,他能以弱冠之龄统领神翼军,在短短一年内整肃军纪,一扫中官统兵时的乌烟瘴气,定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再一想,他对侍卫和王府的下人们一向是赏罚分明、张弛有度的,当日因为送鸡汤的事惩罚下人,也是因为他们的确犯了规矩。这些时日她冷眼旁观,王府的下人对这年轻的亲王算得上忠心耿耿。

  一个阴晴不定、动辄迁怒的主人是绝不能让人心悦诚服的。

  他的阴晴不定大概只针对她一个,随随不觉苦笑。

  ……

  桓煊的车马行至半路,忽有一个中官骑马疾驰而来,远远望见齐王府的车驾便道:“车中可是齐王殿下?”

  桓煊命舆人停车:“出了何事?”

  那中官下马,捧着皇帝手谕道:“陛下召殿下入宫。”

  桓煊脸色微微一沉,他今日去京畿军营,皇帝是知道的,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急召他入宫。

  桓煊接过手谕,问那中官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中官低声道:“启禀殿下,羽林卫在城外山林里找到了陈王殿下的尸首。”

第40章

  桓煊赶到麟德殿时, 太子已经到了,垂首立在皇帝身边,眼圈微微发红。

  此外还有大理寺少卿、刑部侍郎和御史中丞、礼部侍郎、宗正寺卿等一干官员。

  陈王桓炯的尸骸收殓在棺木中, 上面蒙着层黄色锦布, 上面用梵文绣着《地藏菩萨本愿经》。

  皇帝怔怔地坐在儿子的棺材旁,穿着一身家常圆领袍子, 眼皮耷拉下来,鬓边白发又多了些许,看着越发像个寻常老人。

  他一向不喜欢五子,嫌他骄奢荒淫, 嫌他痴肥蠢笨,嫌他给天家丢脸。

  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悲哀的,与送的是哪个孩子没有太大干系。

  四年前他送走了长子,接着亲手赐死四子, 如今又轮到五子, 桓炯的死勾起四年前的回忆,儿子们的死亡像山一样沉沉地压下来, 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苍老衰颓。

  桓煊看了一眼棺木, 定了定神,走到皇帝跟前行礼:“儿子拜见阿耶。”

  皇帝看向芝兰玉树的三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与烨儿生得真像, 也一样聪慧,一样能干,他身上还有烨儿缺少的冷酷和果决,实在是个莫大的安慰。

  “三郎, 你五弟……”皇帝微微哽咽了一下,朝棺木挥了挥手:“看看你五弟吧。”

  桓煊道了声是,缓缓揭开棺材上的锦布。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看到尸骸的刹那他还是心神一震。

  棺木中的东西简直已不能称作尸骸,只是一些零散的骨殖,包裹在锦衣里,骨头上可见斑斑血迹。

  他和陈王从未亲近过,但看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手足下场如此凄惨,任谁也不会好受。

  桓煊移开目光,将锦布重新盖上。

  “怎会如此?”他沉着脸道。

  皇帝看了一眼大理寺少卿:“华卿,你说。”

  华少卿道:“启禀殿下,陈王殿下的遗体是在城东郊外五十里处的山林中发现的,最早看到的是个采樵人,报了官,刚好羽林卫在附近搜寻,从衣裳残片和玉佩看出正是失踪的陈王殿下。”

  桓煊道:“是否可能是别人的尸骨?”

  华少卿道:“仵作已验过,陈王殿下年幼时左臂曾跌折过,这具遗体上也有早年断骨愈合的痕迹。”

  “还有什么线索?”桓煊道。

  大理寺少卿目光闪动了一下,觑了眼皇帝方道:“附近还发现了一具女子的骸骨,血肉也已被野兽啃食。那女子的衣裳完好无损,距两人的尸骸有半里之远……”

  桓煊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陈王不带着女子去山林中幽会,野合时遇上了野兽,来不及逃命,双双被咬死啃食。

  桓煊蹙着眉不说话,整件事情实在有些蹊跷,这种荒唐事确实是桓炯能做出来的,但林子到处都有,他光顾的那间道观后山上便有一片密林,为何要舍近求远去深山中?

  正思忖着,皇帝捏了捏眉心道:“事已至此,朕叫你们兄弟过来,是想同你们商量一下陈王的丧仪……”

  遗体面目全非,又是横死,而且曝尸荒野多日,许多祭仪都不好操作,以礼部侍郎为首的礼官们讨论起丧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