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过了一会儿,青烟升起,一股熟悉的气味弥漫开来。
聂诗珊惊喜又惊悚:“就是这个!”
咚咚——门又被敲响。
沈容丢下香去开门,看到钱奶奶站在门外。
她赶紧撕了沾血的裙摆把脸上身上的血擦干净,开门。
钱奶奶手里捧着一个小瓷盆,笑眯眯地说:“我先做好了一碗饭,送过来给你们先尝尝味道。”
沈容接过饼,笑道:“谢谢奶奶!”
钱奶奶笑呵呵地挤进屋:“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快吃,吃完告诉我味道怎么样,我回去看要不要再加点盐。”
广盛家三人已经把厨房门锁起,遮住厨房里的香和纸钱。
三人对钱奶奶打了招呼。
钱奶奶把瓷盆放在桌上,热情地招呼他们:“过来过来,快尝尝看。”
沈容远远看见盆里的东西,定在原地,对广盛家使了个眼色:你不是说你要吃吗?上吧!
广盛家做了个深呼吸,一幅豁出去了的样。冲过去,看到盆里的鳗鱼盖饭,颜色红润,饭粒饱满,很美味的样子。
他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聂诗珊和闻露也看不出什么,脸色还好。
而沈容简直没眼看。
那哪是鳗鱼盖饭。
那盆里黑红的液体浓稠如发酵的的血浆,数十条蜈蚣交织在一起爬动,密密麻麻的黄色钩状脚啪嗒啪嗒在它们同伴一节一节黑亮的背上爬过。
上面盖着的鳗鱼,是未剥皮,被切成一段一段的黑蛇,鳞片上挂着血浆,脊椎里流出浓稠液体。
广盛家不知真实情况,有胆量这样吃下去。
但沈容看着他把蜈蚣吃进嘴里,嘴边糊满黑红浆状物,半只蜈蚣挂在他嘴上扭动躯体……
简直要吐了。
钱奶奶拍了一把广盛家,不满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拿来给你们五个人吃的,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啊!”
她对沈容招手:“来来来,小林快来尝尝。”
沈容摆手:“不啦,广大哥太饿了,还是先让他吃吧。反正我中午也有的吃的。”
钱奶奶瞪了广盛家一眼:“下次可不能这么自私了。”
聂诗珊和闻露:“……”不不不,请让他继续自私!
钱奶奶笑眯眯走向沈容:“中午奶奶给你留块最肥美的鳗鱼……”
沈容亲昵地道:“谢谢奶奶,您对我真好!”
钱奶奶笑呵呵地拍着沈容的手背:“哎呀,我看到你就想到我那孙女……我已经跟梅大师说过你们的事了,梅大师说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们还没入门,不能见他。等你们入了门,能完全看见这个世界的脏东西,他就来见你们了。”
沈容心底一颤:照这意思,是要吃够那些恶心玩意儿,梅大师才肯来见他们?
钱奶奶拍沈容的手突然僵住,笑容逐渐变得虚假:“小林啊,你们屋里那个小伙子去哪儿了?我闻着你们这屋……这是个什么味儿啊?”
来了!是她计划中的问话!
沈容不慌不忙,露出乖巧的微笑:“奶奶,他自称是大学生,要讲科学,不肯相信玉陀观音……”
她轻轻地用气说:“所以就被惩罚啦……喏,就在里面呢。”
她语气很俏皮,像在和奶奶撒娇,却莫名阴森。
虽然沈容之前跟他们商量过拿佟焕的尸体来试探钱奶奶些事,他们也是一致同意的。但真看到沈容的表现,广盛家三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装出的样子,简直和钱奶奶旗鼓相当的诡异,难怪钱奶奶喜欢她。
第21章 血红的回忆2.8
钱奶奶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眼中却透出笑意:“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啊?我闻着这味儿,都有点臭了。”
沈容挽住钱奶奶的胳膊往卫生间走,苦恼道:“我们不知道呀。奶奶您多识广,您可以帮我们想想办法吗?”
钱奶奶眼睛笑眯起来,去开卫生间的门:“我确实是有个主意……你不是想入玉陀门又交不起供奉嘛,这个人,我拿去献给梅大师,就说是你献给他的……这样可以省供奉呐!”
话音落下,卫生间门打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臭,随闷热的暖风扑面而来。
钱奶奶掏出起了毛球的布手帕捂住口鼻,像点评菜市场的猪肉一样说:“这肉有些酸味,颜色也黑了,还生苍蝇卵了……不过还能用。”
沈容问:“是做什么用途呀?我有点担心他这肉坏得厉害,梅大师拿到手,什么都做不了。”
钱奶奶咯咯笑:“没事没事……这两年梅大师很少能得到这样的原材料了,有的用他就会很高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在梅大师面前为你多说几句好话的。”
她走出卫生间,又忆起家人,拉住沈容的手,颇为相恨晚,眼里泛起泪花:“你要是生在我家该有多好。我也不至于一直一个人……我明明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一个个却都不理解我。”
这“他们”,说的是钱奶奶的家人。
沈容孺慕道:“我没有家人了,我要是您亲孙女就好了。”
她拉住钱奶奶撒娇:“要不以后您就把我当亲孙女吧。”
钱奶奶连声应好。
沈容亲热地把钱奶奶送出门,道:“您先回去做饭吧。我们收拾了那卫生间里的东西,就给您送过去。哦对了……您能不能,送我们一点香呀?就是供奉给玉陀观音的那个。”
钱奶奶眼神略阴沉下来:“你要那个做什么?”
沈容道:“家里刚死了个冒犯玉陀观音的人,我心里很不安。想点几天香熏一熏,正好去去味道。”
她其实是想拿来和她做的津过血的香做对比。
钱奶奶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
沈容这番话没什么古怪。
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要真像她这个经过事的老太婆一样,看到那样的尸体都无动于衷,她反而要怀疑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来路了。
想清楚后,钱奶奶语重心长地道:“那个香不能乱点,会招来那玩意儿的。奶奶待会儿回去,抽空帮你点了放在你家门口。别担心,祖师娘娘会保佑你的。”
钱奶奶安抚地拍拍沈容,慈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似是又回想起自己的孙女,叹了一声离去。
沈容把门关上,脸上慈孙孝子的模样瞬间消失,神情严肃道:“有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你变脸还挺快。”聂诗珊不当回事地问,“你要那种东西干嘛?打算去钱奶奶家的时候杀了她吗?”
广盛家眉头紧锁:“你没听钱奶奶说那玩意儿随便点会招来那玩意儿的吗!”
“那又……”
聂诗珊话没说完,顿悟了,害怕地移动脚步,远离厨房紧闭的门:“那,那里面……”
闻露和她一起撤退,强颜欢笑道:“现在可是白天,应该不会吧?”
沈容幽幽道:“谁知道呢?你们大白天都能看玉陀观音了,那玩意儿大白天就不能出来了?”
聂诗珊:“可我们这儿哪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啊,都是家具。”
沈容思考着,抬眼瞥向阁楼。
她倒是想去王小姐家拿斧子,又怕被广盛家他们看出来昨晚把他们吓得半死的人是她。
小张说阁楼里有很多旧东西,也许有……可以用的趁手工具?
虽然小张说不要开,但她直觉,阁楼在某一天,是一定要打开来看看的。
沈容提议道:“要不要上阁楼看看?”广盛家三人都同意。
沈容与他们一起走向掩藏在隔墙内,狭窄陡峭的楼梯。
站在楼梯口向上望,通往阁楼的楼梯两旁都是墙壁。墙壁上霉菌丛生,散发出一股潮湿难闻的腐朽气味。
这里几乎没有一丝光线。
在狭窄细长的通道里,这台楼梯通往的仿佛是无尽的黑暗。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就在就在秋天的梦里,我又遇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么忘记……”
突然有歌声响起。
仿佛是老式磁带唱片机发出来的,甜美的歌声里还夹带着“咔——嘶——”,类似磁带卡带的声音。
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
在这夏天,沈容四人都感受到一股深秋般的凉意,冷得他们不自觉搓了搓手臂。
聂诗珊:“谁家在放歌?”
沈容仰头:“楼上?”
四人随她一起仰头。
却这隔墙顶部有一坨粘稠如柏油的东西,如同活物般在他们头顶来回蠕动。
沈容赶紧拽着他们跑出楼梯口。
四人站在通楼梯口的小门处,后怕地望着昏暗的隔墙内。
来自楼上的歌声还在继续。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最后一句响起的同时,沈容听一个小女孩声音在跟着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