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她执意把钱给了司机师傅,道:“都会好起来的,再坚持一天吧。”
司机师傅愣了愣,昏暗之中,他眼眶红了,似乎想到什么,点点头,眼里蓄着泪道:“好,再坚持一天。”
沈容关上车门,和司机师傅说了再见,并向他预约了明天的车,要他明早接她去上班。
司机师傅答应了。
沈容目送他离去。
沈容带封政回家,门打开,又是一股潮湿闷热扑面而来。
开灯,沈容走到窗边开窗。
玻璃窗户上映出她的面容,眉眼间满是哀愁。
从进入游戏世界开始,沈容就感觉自己的心就好像变成了一杆秤。
每当遇见一个悲伤难过的人,这些人的悲伤就会像砝码一样压在她心变成的秤上。
而她的表情,也随着这秤上砝码的加重,变得越来越哀伤。
当砝码彻底压垮她的心秤的时候,她会变成怎样的呢?
到时候,她是不是就能知道,在这场游戏,她到底要做什么?
沈容深吸口气,转眸看封政,封政正坐在沙发上她。
沈容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丢给封政,道:“你先去洗澡。”
封政愣了一下,眼里冒出一簇火花。
他抱紧衣服,进了浴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沈容心里嘀咕他洗澡怎么这么慢,也进了浴室洗澡。
她火速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正要出来,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眉眼低垂,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转身,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这真的是我吗?
沈容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做出这样难过的表情,眼眶是红的,眼眸黯淡无光。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下雨,为什么好好活着会这么难?”
“那个老人鬼明明是个很好的人,为什么她的家人连接她的尸骨回家都不肯……”
望着镜子里那双黯淡如深井的眼眸,沈容脑海里突然接二连三地冒出这样的念头。
“这个世界,真糟糕啊。”
镜里的她苦涩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沈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心想:我笑了吗?我怎么感觉不到?而且那些想法,好像不是我的想法……
她心知这肯定有问题,只不过目前还找不到原因和应对方法。
沈容不再看镜子,走出浴室。
突然,浴室的灯光闪了闪。
镜里有几道黑影在灯光暗下的时候,出现在了镜子里。
沈容脚步顿住,转身看镜子。
灯光亮起,镜里只有她自己。
沈容沉思须臾,关了灯,走出浴室。
关上卫生间门的瞬间,卫生间里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猛地拉开门,门内没有任何异常。
再关上卫生间门,沈容又听见有道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在呜咽:“……爸爸,我……不是鲶鱼……”
是她白天听到过的、那个人头说的话。
沈容决定暂时无视这些奇怪的声音。
锁上卫生间门。
咔哒——
“唉……”
门锁响动的瞬间,她听见一声叹息。
沈容假装没听见,回房间去。
封政正端坐在床边,手摩挲着被单,见她走进屋里,关上了门,他眸光潋滟,眼底仿若泛着春水似的,望进她眼里。
“你想好了吗?”
沈容愣了一下,道:“嗯,上床吧。”
“你主动吗?你会吗?”封政半眯着眼睛看她,道:“我虽然也不会,但是我刚刚学了一会儿。”
沈容奇怪地蹙眉,困惑道:“什么主动不主动?我当然会啊,上床睡觉,你不会?”
封政眼里的艳色,刹那间,如云雾,散了。
“啊,睡觉。”
只是睡觉。
他还以为,她让他先去洗澡,是……那种意思。
封政眼眸转了转,眼里又泛起光来,骄矜地含笑道:“我不会,你教我啊。”
怎么可能不会睡觉,他又不是没睡过。
沈容懒得揣测封政的想法,掀开被子,把他推倒在床上,抓着他的手让他睡正。
然后从另一侧上床,钻进被子里,关灯,躺下。
刚躺下,一双手便抱了过来。
封政搂着她的腰,脸靠在她颈间,说话时的气息尽数落在她颈窝里。
“我要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他声音极轻,像羽毛似的搔着她的耳朵。
沈容耳边有些酸麻,抬手揉了揉耳垂,道:“随便,把你能说的都说出来。”
封政盯着她小巧柔软的耳垂,也抬手,轻轻揉捏,嗓音轻缓低沉地道:“就,先说玉牌的事?”
“那玉牌,我在一位僧人那儿见过。那僧人是城西普行寺的,平时就待在寺里,说是修炼,很少出来。”
“听说他道行很深,很多商人都想请他去看风水。但是他不重名利,只偶尔帮几个品行还不错的商人看风水。”
沈容被他揉得耳朵发烫,抓住封政的手腕,道:“别揉了。”
封政把手重新搭回她腰上,沉吟片刻,有些委屈,又有些严肃地道:“不是我想占你便宜,我亲近你有我的理由……”
顿了顿,他贴近她耳朵,说话间,嘴唇轻磨她的耳廓。
“还有,我情不自禁。”
沈容沉默,闭了闭眼,道:“接着说。”
封政接着玉牌的事说道:“那僧人叫魏宏,听说以前没做和尚的时候,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具体的事,你可以之后去打听打听,我陪你。还有这座城市变得阴雨不断,就是从他做和尚的时候开始的……”
沈容突然打断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她听他说了好一会儿正事,竟还是有一点惦念着他没细说的理由。
他想亲近她的理由。
封政盯着她的眼眸,沉默片刻,手在她腰间抚,“想要更加了解你。气息,温度,体液……你的一切,都想要了解得彻底。”
他的眼神很认真,甚至称得上郑重。
第215章 四季之死13.5
沈容的心跳有一瞬间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问道:“了解我,然后呢?”
封政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脑后,脸贴上她的脸。
“然后……永远在一起。”
沈容头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却被他放在她脑后的手挡住,无法避开。
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变得惺忪缠绵。他的声线像是与她的听觉连在了一起,难舍难分似的,直钻进她脑内,一阵虚痒酸麻。
沈容推开封政的脸,道:“你这么说,我只会猜想你是不是想了解我的信息,然后害我。”
封政低垂眼帘,离得太近,眼睫在她眼角处轻扫了一下。
她眼尾痒痒的。
她既然直白地说了她的想法,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更倾向于他不会害她的。
封政嘴角扬了扬,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躺下抱着她,继续说起了他能说的信息。
这座城市夜夜下雨已经持续了有二十多年。
因为平时多是小雨,雨后第二天总是阳光灿烂,所以城市内的排水系统还撑得住,居民的生活除了夜晚出行不便,也没太大影响。
不过最近却开始频繁下起暴雨,城内的湖面都在缓慢上涨了。
听说已经有人为这事去请魏宏看天象了,但是魏宏谢绝了所有邀约,闭门不出。
沈容合眼睡觉。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宛若催眠曲。
一向浅眠的她,今夜竟然睡得不省人事。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梦境里。
天黑压压的,仿佛快要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