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他们闻声看去,就见沈容连同海水球一起,坠入了岩浆池中。
“扑通”一声,她半身没入了岩浆里。
玩家们的身边,只剩刚刚还囚禁着她的锁链空无一物地在空中摇晃。
因为沈容提出的附加条件,包裹着她的海水既没有被蒸发,也没有被升温。
始终保持着温暖,像一个防护罩般隔绝了她和岩浆。
沈容穿过岩浆,来到门口。发觉这里果然有一个防护罩,所以门才能一直保持冰冷的铁色,没有被岩浆烧红。
她触须探尽门锁,撬开了门。
将门打开站在门口,海水球从她身上消失。
她含笑望着顶端的黑暗与玩家们,道:“我会等考验结束再离开。继续吧。”
玩家们静默无言地看着她。
明明现在他们是俯视着她的,可他们却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变得渺小如蝼蚁,无力如挂在钩子上的猪肉。
她是——老娘可以走,但是老娘不想走。
而他们,想走,但是走不了。
俯视,在此刻反而代表了他们的弱小。
那道声音中的隐怒,便是因为发现了她的算计,却又无可奈何吧。
“有一人通关,这一轮的考验便没有必要再进行。”
岩浆撤去,墙上的咒文消失,玩家们被缓缓放了下来。
那声音道:“开启灯塔需要三样物品,第一样是长宁糕。你们先去取吧。”
“等你们取来,你们需要通过第二轮的考验,我才能告诉你们第二样物品是什么。”
一张地图轻飘飘地落下,沈容伸手接住。
平安落地的玩家们看着沈容,一时无言。
他们意识到了他们和沈容的差距如天堑,尤其是左二玩家。
她低声道:“之前,是林湄用眼神暗示我选左一的。”
其他玩家眸中皆闪过一丝诧异,看向站在门口专心抄画地图的娇小背影。
是她设计让两位玩家得了平票,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死在这里。
宋春梅自认是被沈容拖下水的,但此刻心中竟对沈容升起一股奇特的感激之情。
她摘下发上的眼珠还给沈容,道:“谢谢。”
沈容接过,睨她一眼,说话的声音很低,“不用谢我,我确认你撒谎了,而且你真正想到的秘密恐怕对我不利,”
宋春梅愕然一愣,又迅速回过神,低声道:“那你为什么没让我死?!”
她这话,相当于承认沈容的话是真的。
“因为我和签订了契约,答应会救你。”
如果不救,她就要承担违背契约的惩罚。
不过契约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沈容收好自己抄画好的地图,将原版地图扔给其他玩家,背在身后的手中夹了一张卡牌,走近宋春梅,低语:“从此刻起,你会有甘愿为我赴死的忠诚。”
宋春梅瞳孔一滞,随后低声应是。
沈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我的关系,你只需要表现得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不要让人发现你的改变。”
“是。”
“将你隐瞒的一切告诉我,”
“是。”
其他玩家也在学沈容抄画地图,沈容趁此时带宋春梅走出灯塔。
灯塔外的天空似乎亮了一些,就像是由黑夜转至了黄昏。
昏黄的浓云之中,没了黑影的存在。
沈容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间,那些怪物又撤退了?
她试着用力跺了跺脚,另一个世界的侵袭也没有到来。
难道戒指区的玩家已经开启了灯塔,联系上了游神?
应该不会吧,若他们真的做到了,那现在传送回休息区的白雾应该已经出现了……
这突然的奇怪转变,是怎么回事?
沈容尝试放出鬼屋。
鬼屋成功放出,这说明自她进入灯塔,外面的时间起码过了一天。
只一天,世界就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吗?
沈容暂且按下疑惑,带宋春梅进入鬼屋,听宋春梅讲述秘密。
宋春梅:“我和一个人达成了交易,要在你们过灯塔考验的时候,伺机给你们添乱。”
沈容心想:这个人和那第六名、第二名玩家说的人有可能是同一个。
“你们的交易是什么?”
宋春梅:“躲死符。这张符配合治愈牌一起用,可以在死亡后的五分钟内起死回生。不过超过了五分钟就不行了。”
沈容:“哦。”
难怪他们宁愿己方玩家输,也要达成交易。
沈容让宋春梅忘了这番对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
宋春梅:“是。”
沈容和她一前一后回到灯塔,玩家们已经抄画好了地图。
沈容拿走原版地图,将自己抄画好的那张给了宋春梅,独自离开。
玩家们想要跟上她,她回眸冷冷地侧了眼,他们便像一群乖学生被班主任吓到了似的,姿势乖巧地站在原地。
晚风拂面,带着丝丝压抑诡谲的气息。
沈容离开灯塔,来到城镇边缘。
她来时刚见过的城镇,已经完全变了样。
记忆里路边涂着白漆的路灯,像被岁月侵蚀了一般,生出了斑斑锈迹。
她进入灯塔,体感只过了几个小时。
可外面这是过了多久?
第258章 寂静侵袭15.4
街边商店老旧的门脸上布满了沉珂的污渍,血一样的锈迹积攒在门窗、招牌的犄角旮旯。
人们都穿着灰扑扑的耐脏衣服,捧着一大袋不明物体行色匆匆。
他们脸上有长久不洗脸留下的油垢,还有说不尽的麻木与疲惫。
沈容走入人群。
她干净得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模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们没功夫注意她,都在埋头前进。
“铛——铛——铛——”
不知从何处传来三声钟响,人们吸了口凉气,尽力地跑动起来,纷纷朝同一个方向奔去。
他们袋子里零碎的物品散落在地,也没工夫去捡。
沈容跟上他们的脚步,捡起他们散落在地上的、一些干巴巴、灰扑扑的圆饼状物。看上去像是一种干粮,闻上去有一股麦子的香气。
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
转过头,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他脏兮兮的,抱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男孩,边跑边回头对她喊道:“别发呆了,快回地下铁!门禁时间要到了!”
天在逐渐变暗。
乌云里发出轮船汽鸣一样的“呜呜”声,有黑影在其中蹿动。
人们更加争先恐后地奔跑起来。
那老人瘦得干瘪,还抱着个孩子,被人群挤得落在了后面。
沈容很轻松就跟上他的脚步,从他怀里接过孩子,一手提溜着他的衣领,带他跑进了所有人都在往里挤的一个地下通道里。
“铛——铛——铛——”
进入地下通道的刹那,一道钢筋做成的铁门伴随着钟声“砰”地砸在地面,将还没来得及跑进来的人们隔绝在外。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恍若浓夜。
门外的人们平静地站在那寂静夜色里,努力地把他们怀里的东西透过钢筋的缝隙抛洒进来。
骤然间,数百道黑影从门外掠过。
“噗嗤”一声,那些正在抛洒东西的身影被一个个带走,只留下喷溅到门上的血迹。
沈容愣愣地看着外面那一场仿佛苍鹰对稻草人的杀戮。
他们一动不动,神情平静地等待死亡的样子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绝望压抑的气息,仿佛和血腥味一起钻入了她的呼吸里,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地下通道里的人们大口喘着气,见怪不怪地捡着那些东西,一个个身心俱疲地带着东西往地下深处走去。
“唉,闺女,别看了。”
沧桑的声音唤回沈容的思绪,老人带着小男孩捡地上散落的碎圆饼,问道:“你之前一直在哪儿生活啊?怎么好像完全不了解我们这儿似的,穿的也和我们这儿格格不入。”
沈容敷衍说以前是个生存狂,家里有地下室,天黑以后就一直呆在里面,物资用完了才出来,连时间过了多久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