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沈容环顾四周。
她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干脆在原地挖洞,打算继续休息,等待天亮。
“铿”的一声,小铁锹碰到一个坚硬如石的东西。
蹲下身仔细一看。
是半张冻得白花花的人脸。
这尸体脸上有冷冻而成的血迹,睁着泛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漆黑天空。
沈容将尸体挖出来,是一具浑身只剩内裤的男尸。
男尸的肚皮被剖开,肚里的东西被掏空,被冻得像一个小房子似的。
沈容仔细查看男尸,在它背部发现一个大大的X。
这个X代表了什么?
沈容检查了男尸一番,除了男尸肚皮被剖开的切口,有些像小型啮齿动物啃咬开的之外,其他都没什么特殊的。
她把男尸收进收纳袋牌里,继续挖洞。
“铿”的一声。
她又挖到一具尸体。
这次是一个小孩的尸体,看上去只有七岁。同样是肚子被剖开,肚里东西被掏空,而且像是被清洗了一遍。
小孩的背部同样画了一个X。
沈容继续挖。
自挖到第一具男尸后,每挖几铲,她就能挖到一具新的尸体。
这些尸体肚子都被剖开,身后都有大大的X,大多是男尸和孩子。
这里,就像是一个集体坟墓。
沈容一共挖到十具尸体,收纳袋装不下。
她只能将它们检查完又放回洞里,然后在洞旁休息。
她浅浅睡了一觉,醒来时收纳袋里装的两具尸体都还在。
收纳袋卡牌的粉色显得有些黯淡。
就像是消化不良。
嗯?
它吃不下这两具尸体吗?
沈容由此联想到——这些尸体被画了X抛在这里,会不会也是他们不符合某些标准,被抛弃了?
只呆在原地研究不出什么,天蒙蒙亮,曦光将雪山染成血红。
沈容吃了点干粮,继续爬山,寻找迷路的人。
雪山太过寂静,寻找迷路人的过程也太过安静,沈容感觉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活人似的。
诡异的恐惧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就仿佛,她也逐渐沦为了雪山中的一名走失人员。
按理说,她是不会为此感到害怕的,可此刻她却难以控制情绪。
沈容蹙眉沉思片刻,认定这座雪山有问题。
她在雪山上漫无目的的行走,见证了几轮日升日落。
除了挖到不少背后打X的尸体,一个活人也没见到。
多日的寂静和孤寂如同无形的野兽,能吞噬人的理智。
沈容自认是能承受这些的,可此刻却感觉理智像是逐渐被这座雪山上无形的怪物侵蚀,整个人都恍惚邋遢起来。
她在第一天发觉雪山不对劲时,就在纸上画出了自己的行动路线,也在自己驻扎过的一些地方,留下了标识。
可怕的是,根据她的行动路线,她走的路程几乎足够翻过好几座雪山。
她尝试过往回走,却发现她哪怕回头,走的路也不再是先前她走过的。
她留下的那些标识都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少日。
她留在包里的食物吃的差不多了,包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她也由一日三餐,改为了一天一餐。
整个人就像在雪山上迷失的濒死之人。
某一日,沈容走到半路突然倒在雪地上。
一片寂静中,终于响起了人的声音。
她的身体被拖动。
沈容凌乱的头发遮住她的面容。
透过发丝,她看见拖拽她的是两名身穿登山服的人。
她被拖拽到一个营地。
营地中竟有许多身穿登山服的人,人数超出了一个普通登山队会有的人数数十倍。
他们蓬头垢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以她为圆心,坐成了一个圆。
“又发现一个。”
“按照规矩,等到晚上。如果她醒不过来,她就是安葬队中的了。”
“饭好了。吃东西吧。”
一股肉香味在营地弥漫开来。
沈容被拖拽进一个雪洞。
她虚着眼睛,看见雪洞里还有许多堆放着的人,不知生死。
外面的肉香味飘了进来,还有人的叹息:“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都记不清,我在这雪山里待了有多少年了。”
“我在这儿好像待了十多年了,我好想我的家人……早知道,我就不该进这座雪山。”
沈容缓慢挪动身体,将自己藏到雪洞的人堆后,拨开有些碍眼的头发,呼出口气。
她在雪山徘徊了一整天,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而且原路返回也找不到路时,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试图找到突破口。
最终通过融化尸体上的霜,观察许多尸体发现,那些尸体的生前状态都很不好,每一具尸体在生前就已经面色憔悴,奄奄一息。
沈容才根据这个推断,可能她要表现出快要饿死的状态,才会有其他“人”出现。
于是她将大部分食物放进了收纳袋里,只吃背包里的东西。
在经历了近十天后,总算把自己折腾得像迷失的遇难者。
她的精神在雪山无形的侵蚀下变得有些恍惚,还好她进山时带了纸笔。
原本是打算在雪山里找机会给封政写情书的。
但碰上这种游戏场,她只能拿来当作日记,记录下每天的要点和对自己的提醒。
沈容坐在人堆后缓了一会儿,偷偷吃了点东西。
洞外立刻传来声音:“什么味道?”
“好像是压缩饼干。”
“你出现幻觉了吧,说起来,我们已经好久没吃过那些东西了。”
沈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压缩饼干:“……”
好家伙,他们鼻子也太灵了。
她匆忙收起饼干,惯了几口收纳袋里的常温水,装作刚醒来的样子,缓缓爬起,身形踉跄地走出雪洞。
“醒了。”是个有些稚嫩的声音,语气中竟夹杂了一些失望。
沈容闻声看去,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宽大棉衣,正窝在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怀里取暖。
坐在雪洞前平地上的人们纷纷转头看向沈容。
他们在打量她。
她也在打量他们——他们每一个都蓬头垢面。
而且离谱的是,每一个身边都有小孩子。
爬这么危险的雪山,还带小孩儿?
沈容感到一丝诡异。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走过来,向她伸出手,“恭喜你,活下来了。欢迎加入我们。”
沈容表现出迷茫:“这是哪儿?你们是谁?都是一个登山队的吗?你们登山队怎么衣服都不同?还这么多人?”
“还糊涂着呢。”
“要不吃点东西吧。”有人递过来一个被剪开的易拉罐,罐里有肉汤。
因为没有调料,物资紧缺,热乎乎的肉汤面上漂着浮沫,汤里的肉,肉质和普通肉不一样,像是被切碎的内脏。
浓重的肉腥味混着热气钻入鼻腔。
沈容脑海里闪过那些被剖开肚子取走了内脏的尸体,下意识呕吐起来。
若是一般情况,她是不会为此而吐的。
但这雪山对她的精神影响太大。就像削铅笔似的,一点一点把她包裹着神经的意志力刨开,然后磨损她的精神。
“她可能太久没吃东西了,接受不了味道这么重的荤腥。”
青年为沈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