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时钦
按理说,这种场景难道不应该和NPC打几句机锋。
你来我往,说几句只有谜语人才懂的话吗。
白秋叶怎么直接开始干了。
她也太直接了吧。
他无比庆幸,这场直播他没有开启个人镜头。
否则白秋叶做的这些过于惊世骇俗的事情,足以让她离开副本后的日子变得足够刺激。
西装女想掰开她的手,然而白秋叶的手指像铁箍一般,完全没有一丝移动。
她脸上露出惧意,张着嘴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认输。
白秋叶的手指一松,西装女立马剧烈的咳嗽起来,听上去快把肺都咳出来了。
白秋叶凑近,挑起她的下巴:“可以说了吗?”
西装女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是……”
白秋叶:“哪里。”
“在洗浴中心。”西装女说,“就在电视台旁边。”
白秋叶似乎不太满意,嘴角一撇:“说仔细点。”
西装女说:“在洗浴中心的三楼,309,豪华休息包房,房间里有个套娃,刮掉油漆层就能拿到。”
在NPC心惊胆战的视线下,白秋叶这才满意地站直身体,回到她的安全距离之外。
柳鹤全程目瞪口呆,他们竟然这么轻松地拿到了鬼牌的线索。
而且是非常完整的线索。
哪怕是瞎子,摸过去也能找到。
花了几分钟?
从他们进入电视台到拿到线索,不到十分钟。
如果所有的副本都这么容易破解,那致命扮演App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很清楚,不可能这么简单。
否则早就有人这么做了。
即便任性如司徒獠,也不会在副本中做出这种将自己抛向雇主对立面的行为。
因为大家都有顾虑。
司徒獠会有顾虑。
担心会被原本属于中立方的雇主,也变成一个危机的源泉。
只有白秋叶没有。
她完全没有顾虑,肆无忌惮,像一团意图烧尽氧气的火焰。
柳鹤连忙跑到电梯里,白秋叶的手指正在按关门键。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关门的。”白秋叶笑了笑,“我以为你想留在楼上蒸桑拿。”
柳鹤如鲠在喉,感觉自己说话的欲望竟然疯狂下降。
白秋叶这个样子,让他不想聊天。
电梯间顿时陷入了死寂,只有绳索晃动的声音。
柳鹤突然说:“你还好吗?”
白秋叶问:“什么?”
柳鹤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说“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问题”这种直截了当的话吗。
他思忖着,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黄跃彬遇害的时候,你没受伤吧?”
白秋叶垂下眼眸说:“我很害怕。”
她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很脆弱,柳鹤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出言安慰。
他干巴巴地说:“已经没事了,那个A不是已经走了吗?”
三楼外墙的钢筋结构从观景电梯外掠过,太阳投下来,一道阴影从下往上笼罩了电梯。
白秋叶的脸完全陷入阴影中:“当然没事,那算什么。”
她捧腹大笑起来,但眼睛却没有眯起,柳鹤看见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发亮,像一匹刚苏醒的狼。
两人离开后,穿西装的女人捂着脖子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已经走出大楼的白秋叶和柳鹤。
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被人从暗处推出来。
西装女人说:“我想改变职业规则。”
“改变规则需要付出代价。”坐在轮椅上的人说,“这次的雇主是我,我不同意。”
西装女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愤怒:“你也不过如此。”
上南街的洗浴中心只有一家,门口挂着停业整修的牌子。
一看上面的时间,已经是三个月之前。
隔着玻璃门望进去,整个装修的基调为深棕色,前台浅白格外显眼,后面的墙上挂着爬山虎科的绿植,但是早已经枯死,仿佛裂痕一般,爬满了整面墙。
柳鹤正想问白秋叶准备怎么进去,就看见她在路边捡了一块砖头。
柳鹤连忙拦住她:“你不要冲动,万一里面有敌人,岂不是提醒他我们来了?”
看见白秋叶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柳鹤怂兮兮地说:“谨慎点,我们谨慎点。”
白秋叶将砖头扔掉,空着手问:“你说怎么进去?”
柳鹤指向一旁:“你看,这里有一扇窗户。”
两人走过去,发现那个窗户没有被锁死。
柳鹤正想说他先进去探探情况,白秋叶就将窗户推开,单手一撑跳了进去。
柳鹤:“……”
他们进了洗浴中心的第一层,中间是前台,两旁分别是男女更衣室,左侧有一座旋转楼梯延伸至二楼。
大约是很久都没有人打扫的缘故,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前台看上去也雾蒙蒙的。
白秋叶正要从旋转楼梯上去,柳鹤突然压低声音叫住她。
“等等。”柳鹤埋头在前台找起来,“前台被人翻找过,应该是前不久。”
他面色凝重,这样一来,说明有人比他们更早进入洗浴中心。
白秋叶从楼梯上探出头:“你自己待着吧。”
柳鹤:“……你等等我。”
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前。
白秋叶身上带着两张K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大事不妙了。
两人走上二楼,脚步同时停住。
二楼竟然有很多人。
全部都穿着浴袍,身上积满了灰尘,脸上呈现出极度缺水后的干燥,皮肤龟裂缩水。
看发型似乎年纪都不大,但看上去却和白发苍苍的老人似的身型枯瘦。
柳鹤大致数了一遍,整个二层竟然有四十几个“人”。
他正在思考怎么安全度过,就看见白秋叶从这些人中间穿了过去。其中有几个的手臂还维持着抬举的姿势,被白秋叶随便挥到一边。
手臂风化得厉害,受到外力影响,啪唧落到地上。
柳鹤心中一跳,发现原本面朝四面八方的干尸们,齐齐的转向了他们。
白秋叶似乎一无所知,继续往通向三楼的楼梯走去。
一个手臂折断的干尸朝她移动了几步,干枯的身体完全覆盖在了白秋叶身后,脑袋探到她的肩膀上。
除了这具干尸以外,其他的干尸也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
柳鹤瞳孔收缩,心中警笛拉响。
整个二层的干尸正在复苏!
突然,他的视线定住。
他看见白秋叶反手拽住了那具贴到身后的干尸的脑袋。
手指像钢叉一样,陷进干尸已经风化,层层焦酥的脑袋。
扑通。
干尸的脑袋被白秋叶拧了下来。
整个二楼,刚才还在暗戳戳移动的其他干尸,像是玩了一场一二三木头人,顿时停了下来。
白秋叶转过身,将那颗脑袋扔到地上,仿佛随手扔了一只保龄球。
“脏死了,我要找个地方洗手。”白秋叶说,“你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他从其他干尸的旁边经过,一清二楚地看见那些干尸明明眼珠在动,但是身体就像商店里的假人模特,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有的似乎还在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多事。
柳鹤:“……”
他今天失语的次数比他这辈子都多。
三楼和二楼的集体娱乐大厅不一样,都是单独的休息包房,和酒店的房间一样。
靠近楼梯的地方是标准间和单人间之类的房间,越靠里面,门之间的间隔逐渐变宽。
柳鹤压低声音说:“一路上来都没有看见那个进了洗浴中心的人,会不会那个人早就拿了鬼牌离开了?”
白秋叶说:“这就麻烦了。”
柳鹤不自觉看了她一眼,顿时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