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镜
“崖山,我中域之巨擘、三千宗门之领袖,竟纵容门下弟子,血洗我剪烛派,杀灭我门中长老弟子尽百人,如今剪烛派中血流漂橹,尸骨成山!扶道山人,我所言,是也不也!”
“轰!”
全场霎时悚然!
所有人都议论开了。
先前说见愁之事还好,毕竟众人对当年黑风洞的恩怨也算是有所听闻,再加上剪烛派近年以来与崖山作对,一直小有摩擦,见愁幻身更是大家都看见的。
所以烛心说出见愁的时候还不算是什么,可如今张口竟然说崖山门下弟子血洗剪烛派?
这就是一万个想不到了!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弄错了吧?”
“不过剪烛派也不像是会拿自己门中弟子陷害他人的人吧……”
“……血洗?怎么可能……”
无数人不敢相信!
此事发生才没多久,普通弟子关注的全数都是今日小会,不如他们师门之中的长辈,早就收到了消息。
如今下面一片沸腾的议论,上方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却都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扶道山人终于掀了眼皮,眼底少见地看不见半分情绪。
横虚真人则是注视着烛心,淡淡道:“烛心掌门,事关灭门,干系重大,又涉及崖山名声,还请慎言。”
“慎言?哈!”
烛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
一回身,烛心看向了身后没剩下几个的剪烛派门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丧家之犬的表情,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剪烛派遭逢的大难!
百年心血,毁于一旦……
何等惨烈?
她好不容易才将满心的悲苦压下,道:“潘启何在?”
“弟子在。”
先前奉命处理过黑风洞之事的修士潘启,不知何时已经缺了一条胳膊,闻言便被身后人推了一把出列,他战战兢兢地对着烛心行了一礼。
这一条胳膊,是在黑风洞之事后,回剪烛派的道中,遇到了兽潮。
一只山虎冲来,将他胳膊咬断,因其剧毒,至今不曾续接上。
自那件事后,他连小会都不曾参加,只好在门派之中养病,哪里想到……
“今日三千宗门都在场,你便当着横虚真人的面,将血洗灭门之事,说个清清楚楚!”
烛心声音里的煞气,已经不加掩饰。
谁执掌宗门,遇到这灭门之事,也冷静不下来。
胸腔之中激荡着一股将要疯狂的味道,她捏紧了手指,森然的目光从不远处崖山弟子长老众人那边划过,最终落到了扶道山人的身上。
此刻的潘启,身上还沾着不少同门的血迹,回想起前不久的场景,只觉得一场噩梦重新席卷了自己。
“三息后,助剪烛派为虐者——杀。”
这是曲正风放下的狠话。
站在广场之上,潘启只觉得腿肚子发软,竟然一下就跪了下去。
“启、启禀真人……”
颤抖的声音,浑然听不出是在黑风洞前趾高气昂之人。
崖山这边,颜沉沙与戚少风,乃是当初负责处理黑风洞一事的人。
兽潮之事便是颜沉沙一手策划,所以即便是看见了潘启那断了的胳膊,他也没什么格外的表情。反倒是戚少风,有几分迟疑,看了颜沉沙一眼。
到底是遭遇了怎样恐怖的事情,才能将一个人的心性折磨至此?
“几个时辰之前,弟子等正在门、门中修炼……”
或许是因为回忆起了那满布着血色的场景,潘启的话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前后不通,可是众人依旧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当日这弟子正在门中修炼,谁料想忽然闯入一人,放言要屠戮剪烛。
曲正风这三百年来代扶道山人行走十九洲,也算是颇有名气,剪烛派有些高阶长老弟子也是认识他的,当下怒极,在知道对方有杀意的情况下,更不留手,便要发动护山大阵。
哪里想到,曲正风荡起一剑,竟然便将整个大阵摧毁!
无数阵中剪烛派弟子尽皆重伤垂死!
他一人一剑闯入剪烛,从前殿杀到后殿,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整个门中,最终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弟子还留有一条性命!”
说到这里,潘启已经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行凶者,便是曲正风!弟子等人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崖山,曲正风!
像是一块巨石扔进了小湖里,瞬间炸得众人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怎么可能?”
“曲师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会是看错了吧?”
“这种事也能血口喷人不成!”
……
场中不少普通修士都曾听闻过曲正风大名,剪烛派一下说出这种话来,谁肯相信?
一时之间,竟然有不少人开口质疑剪烛派!
只有先前早得知了消息的众位掌门长老,因为知道这弟子所言不虚,尽数保持了沉默。
普通弟子的沸腾,与师门长辈们的沉默,在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烛心见状,已是控制不住自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便是我中域名门!扶道长老,曲正风乃是你座下弟子,我门中幸存之弟子,人人亲眼所见,你还能抵赖不成!”
“咔嚓。”
扶道山人咬了一口鸡腿。
横虚真人沉吟片刻,平和开口道:“事发突然,也是我等未能防患于未然,先请烛心掌门节哀。却不知,如今烛心掌门有何打算?”
“……”
这话无疑已经承认,剪烛派之事是真,动手之人是曲正风也是真!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所有人,瞬间像是被人拍了一巴掌一样,所有的议论顿时停歇,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烛心素知崖山与昆吾之间并不像是表面上这样好,谁还能没有个嫌隙?
如今横虚真人站出来,想必这件事成了一半。
心头快意。
那种报复的快感近乎扭曲地袭上来,让烛心脸上的微笑也变得带了几分狰狞。
“血债当要血偿!我门数百弟子性命,自然也要行凶之人偿还!崖山见愁,杀我弟子郑芸儿,当死;崖山曲正风,血洗我剪烛派,当死!”
血债血偿!
众人只看着烛心那艳光四射的面庞,却已经看不到什么理智,只有一种森然之感,让人说不出地不舒服。
烛心朝着扶道山人逼视,声音几乎从牙齿缝里磨出来:“但请扶道山人交出见愁,交出曲正风,就地正?法,以慰我剪烛派无辜冤魂在天之灵!”
就地正1法?
竟有人想要自己就地正1法?
进入十九洲也算是有些时日了,见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般无理的要求。
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一位烛心仙子,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站在通天路台阶上,背对着背后还有一半路程的一人台,注视着下方。
扶道山人一只鸡腿已经慢慢啃完。
听见烛心言语,他脸上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将目光一转,一眼就看见了那边站着不动的见愁,顿时眉头一皱:“见愁丫头,往前走,不必回头!”
滚滚声浪,穿破云层,一下落入了见愁耳中。
微微一怔,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声音笼罩。
目光一转,便触到了扶道山人的目光,平日里的不正经,都变成了一种近乎森然的威严。
往前走,不必回头!
时间只有一刻,怎能浪费?
见愁明白了他的意思,终于还是一点头,折转身去,继续往通天路上行!
只这一句话的交流,一句话的表达,所有人便已经明白了扶道山人的态度。
出了这样大事,在烛心明确提出要崖山交出见愁就地正1法之时,扶道山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让见愁继续往前——
分明是不打算将剪烛派放在眼底,分明是半点不准备搭理烛心的要求!
这一瞬间,烛心心底隐忍已久的暴怒,终于被激发出来。
她踏前一步,面上已有狰狞之色:“扶道山人这是要一心包庇到底了!”
“黑风洞你剪烛派派了一群人来围杀我座下弟子,崖山尚且不曾找你剪烛派算账,今日你倒要撞上门来!就地正1法,凭你什么身份,也敢将我崖山修士就地正1法!”
扶道山人高高站在诸天大殿之上,目光冷凝,同样回以烛心冷笑!
原本一身邋遢的道袍,在这一刻,竟像是放光一样,让所有人不敢直面他,唯恐被这一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伤及。
凭你什么身份,也敢将我崖山修士就地正1法!
何等猖狂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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