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 第167章

作者:南楼北望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网游竞技

  “他?”赵冰婵愈发放轻了声音,因为她感受到了某种不易流露的、纤巧的悲伤,“是你的兄长?”

  “嗯,在我心中他是我的兄长,是最好的兄长。”卫六郎依旧看着那几个孩子,“但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世仆的孩子,而他自己也是我家的世仆,是伺候人的奴籍。”

  赵冰婵怔了半天:“家仆?”

  “小时候有一次,我叫他‘阿兄’,被我母亲听见了。她发了很大一通火,命人用藤条打了阿兄二十鞭。阿兄的父母在一旁哭着磕头,却是在认错,骂阿兄不自量力,竟然敢当小少爷的兄长。”

  卫六郎自嘲地笑笑:“可是,我是真的把他当兄长的。”

  赵冰婵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卫六郎的肩,就像她家里某个神秘人经常做的那样,据说这样可以有效地安慰别人。

  她说:“平京的礼数果然周全,若在我家……在我家那个地方,还没听说哪个仆人因为这而挨鞭子的。”

  卫六郎扭头看她:“但还是会被训斥,对吧?”

  赵冰婵默认了这句话。

  卫六郎便又笑笑。他面上出现了一种追忆的神色,带着悠悠的对旧日的怀念。

  “他挨了打后,晚上我偷偷去找他,哭着和他道歉。他趴在床上痛得抽气,还发起了热,却还会吃力地伸手来拍我的头,说这不是我的错,只是今后莫要再叫他阿兄了。”

  卫六郎又笑了笑:“其实他很有才华。他比我大七岁,从小便被夸赞‘美姿容’。我念书的时候会拖着他一起,每次他当着夫子的面表现得笨拙,其实早就把书倒背如流,还擅长书法,能写飘逸华丽的簪花小楷,还会作诗……我曾听人感叹,说他能生在世家,哪怕是庶子,也可辉若日月,便是比之谢九郎也不遑多让。”

  赵冰婵看着他的神情,心中有些怜惜。她想叹气,但忍住了,只问:“七年前,到底……”

  “七年前我十三岁,阿兄二十岁,刚刚及冠。自然是无人来为他办及冠礼的,我却不甘心,偷偷买了白玉簪和小冠送他,还非要给他绾发加冠……当然是弄得乱七八糟。阿兄从来都由着我胡闹,最后才笑着把头发重新挽起,对我说,他很高兴……”

  卫六郎单手捂住脸,顿了顿。

  “……说很高兴有我这样一个阿弟。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把我当兄弟的。仆人又如何?他那样的人本该是人中龙凤,不该被出身所局限。”

  赵冰婵一下一下,慢慢地拍着他的脊背。她恍然发觉,原来“林少爷”今年也不过二十,正是加冠的年纪。她一时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才十七岁,吃的苦头说不定比“林少爷”更多。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被风霜磋磨得内心冷厉,只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又像做回了昔日的赵氏女郎,重新变得柔软善感起来。

  卫六郎放下手,对他笑了笑。他脸上没有泪痕,只有眼底微微充血。他有一张俊秀的、有点孩子气的脸,眼睛很大,睫毛浓黑,秀气得有些像女孩子。

  “加冠后,阿兄很高兴地同我说,他有了心上人。那是一名世家女郎,如孤天明月,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他并不奢望得到对方垂青,但只要能说句话,他便很知足了。那是春日的一天,天气很好,许多人去郊外踏青,城外的沉璧江还举行了舟赛。”

  卫六郎在笑,眼下的肌肉却狠狠抽动了一下。

  “我还说,阿兄好好表现……可那一天舟赛尚未结束,便传来了阿兄的死讯。”他慢慢不笑了,只深深地、失神地长叹一声,“赵蝉,你能想象吗?我那风姿过人的阿兄,在沉璧江畔成了一具死尸,整个身体几乎被劈成两半。我被父母摁住,没能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后来等我偷偷跑出去,江畔连血迹都快没了,只剩下那一点点香味。”

  赵冰婵保持着沉默。她曾接连失去至亲,明白任何安慰都不起作用。她只是问:“现场没有别的线索了吗?”

  卫六郎摇摇头,却又说:“我曾偷……托人看了廷尉府上的卷宗,上面说阿兄死时,用手指划出了个‘女’字。后来那份卷宗神秘失踪,官府只说阿兄是遇上贼人,为保护江畔观赛的贵人而死。这话谁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女……是女人的意思?”赵冰婵皱眉思索,“普通的女人不可能将人劈成几乎两半,难道是修士,或是白莲会的妖人?”

  “那是一个没写完的字。兴许是藏在平京中的修士,兴许是谁家的妖仆,可平京中叫‘婉’、‘妩’、‘好’、‘婵’等名的人实在太多。”卫六郎苦笑一声,“所以要说唯一的线索是香味,倒也不错。”

  赵冰婵自己名字里就有个“婵”,只得跟着苦笑一声;“也是。但这样说来,卷宗被毁这事足以说明,你兄长的死不简单。”

  卫六郎点点头。

  “今日便暂时到此为止。我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机会接触王留。赵蝉,辛苦你了,银票你拿上,我暂且只有五百两,下次见面再补上另五百两。”

  赵冰婵先点点头,却又一愣,不由说:“既然你已经找到香料来源,应当用不上我了。”

  卫六郎也一愣,秀丽如女子的大眼睛睁得更大,显出了十分的意外。

  “啊……也是……不,不是。”他注视着“赵蝉”清新秀雅的面容,不知怎地差点咬了舌头,“王留只是线索之一,真凶另有其人,说不得还需你继续帮忙……银钱的话,你不必担心。”

  赵冰婵仔细地盯了他一眼,忽然噗嗤一笑:“行啦,你把那另五百两补上便好。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我们现在也说得上有交情,若是小忙,帮便帮了,不用谈银钱。”

  卫六郎很想说可你不是缺钱吗,却被她笑得耳根微红。他胡乱应了声,就在街口与她道了别。

  待他穿过朱雀大道,回到上京区,走进衣冠巷,进入卫府,刚刚走到自己院落门口,就见中间坐了个宽袍大袖的中年人。

  正是卫廷尉,也是他的生身父亲。

  卫六郎神情中的轻快消失了。他略低下头:“父亲。”

  卫廷尉冷冷地看着他:“去哪儿了?”

  “街头走走。”卫六郎带着几分痞气回答,“您也别逼我研读什么经书、掺和什么应酬,这辈子我就当个小小的殿中侍御史,挺好。”

  往日可能对他大发雷霆的卫廷尉,此刻却眯起一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卫六郎的外貌像母亲更多一些,和父亲不大像。他总是觉得,父亲眯缝起一双丹凤眼时,就会变得很像狐狸,总让人感觉他在不怀好意地谋划什么。

  他直挺挺地站着,任父亲打量。他查了七年案,也和父亲关系生硬了七年,比这更大的阵仗都经历过。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不了被父亲打一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谁料,卫廷尉却说:“今日开始,你在家禁足。”

  卫六郎愣住,随后大为不满,竭力分辩:“为何?我还要上朝……”

  “你一个小小的殿中侍御史,告病假在家,想来也无关紧要。”卫廷尉还是那么眯着眼,唇角一点让人讨厌的笑,“在我发话前,不准出去,也不准再跟那赵……赵蝉联络!”

  “我交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等等,不对,你们从不管我同谁往来。赵蝉的身份有玄机?”卫六郎恢复了冷静,也冷冷地回视父亲,“他是谁?”

  卫廷尉不耐道:“你无需知道……”

  “她本名叫赵冰婵,原本是你的未婚妻。”

  一道沉稳优雅的女声在卫六郎背后响起。他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那真是母亲。

  卫廷尉也同样惊讶地看着夫人。

  卫夫人沿着小径缓缓走来,身形端庄,眉目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冷傲。她下巴微扬,这令她看着像是随时在鄙夷他人。

  “夫人,你……”卫廷尉有些恼怒,“不是说好了,不告诉六郎!”

  “我改主意了。六郎也已加冠,该让他知道和自己有关的事。”

  卫夫人的目光落在爱子脸上。她的孩子正一脸震惊和茫然,接近于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冷傲端庄。

  “六郎,你莫想太多,那赵氏女与你的婚约必然会解除。你父亲不让你出门,也是为你好。”卫夫人淡淡道,“你有时间,便多与谢氏女郎接触一二……或是喜欢别的世家贵女,也可让我为你打探一二。”

  “如兰!”卫廷尉喊了起来,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六郎要娶谢九郎的嫡妹,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

  卫六郎还晕乎着,却本能反驳:“谁要娶谢家女!”

  “娶谢氏女郎还委屈你了不成!”

  “好了,”卫夫人提高声音,带着她十足的优雅和微微的傲慢,“有话日后再说。六郎,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便早日断了念头。那赵氏女自己也说不会履行婚约,便由她在平京中自生自灭,爱去哪去哪,总不关我们的事。”

  卫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素锦,一直扶着她,也握着她的手。恭顺柔和的大丫鬟察觉到,夫人的手心全是汗水。她抬起眼,悄悄看了一眼夫人的面色,却看不出半点异常。

  等她陪着夫人转身,将那吵闹不止的父子俩丢在身后,她才委婉地劝谏:“夫人,您这样对少爷点明了他和赵氏女的关系,难免惹老爷不快,说不得反而还让少爷更加在意……”

  “我有什么法子!”

  卫夫人气怒的声音让素锦立刻闭嘴。但这气怒更像破罐子破摔,因而素锦心里又免不了吃惊,并再度忍不住地抬起目光,觑着夫人的面色。

  貌美的贵妇愤愤地掐紧了素锦的手:“总是活着比较重要!”

  难不成还真让老爷平白造个杀孽吗!她是讨厌赵冰婵,可平白去害死一个世家女,还是老爷的故交之女……

  卫夫人觉得,假如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后半生都无法接受卫老爷睡在她的枕边了。

  *

  赵冰婵回到她在平京城里赁下的那一处小院时,正听见院中传来小丫鬟冬槿开心的笑声。

  她面上也不觉露出笑容,推开院门。

  院子里有两棵石榴树,这会儿枝头都挂了小小的石榴果。石榴树下,有一人、一狗,一鸭。

  那只有苍青背毛和雪白腹毛的大狗,正用两只后腿站在地上,两只前爪则举在半空,缓缓地做出一个又一个姿势。

  鸭子则站在狗的旁边,两只翅膀收在胖胖的肚子两边,鸭蹼紧紧抓着地面。

  “许云留”正背着双手,走来走去,不时还出手纠正一下狗和鸭的姿势。

  冬槿正是指着鸭子和狗,笑得前仰后合。

  ……对了,今天是休沐,昨晚“许云留”便回来了。说是回来太晚,没打扰她睡觉,今晨赵冰婵出门时对方也没醒,故而到现在才见上面。

  一来就是这么有意思的场景。赵冰婵忍不住微笑。

  赵勇和郭衍待在一起。郭衍正和赵勇说着什么,时不时也指一下石榴树下的那三个存在。

  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鸭子,据说是给石榴树下那只鸭子打……打掩护。这段时间赵冰婵隔三差五吃鸭肉,她感觉自己都胖了。

  “你们在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许云留”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一脸轻松:“在教他们扎马步哩。”

  “扎……扎马步?”赵冰婵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去看鸭子和狗。

  “欧呜!”

  “噶……”

  “许云留”解释说:“减减说‘没问题’,达达说‘快死了’。”

  “原来如此……快,快死了?!”

  “别担心,达达就算死,那肯定也是懒死的。”

  ——嘎嘎嘎!

  太过分了!

  赵冰婵失笑。

  冬槿跑过来,欢快地喊“女郎”。憨厚的赵勇在嘀咕,说总算又平安回来了。

  而那名前沉香阁的老板——胡子花白的郭衍,则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空气。

  同时,“许云留”也走过来。这名来历神秘的年轻修士注视着她,面上那散漫的笑意敛去了。一旦他认真起来,眼睛里就会出现一种清澈却格外震慑人心的光芒。

  “女郎。”他关上门,回过头,轻声问,“你身上的香味……是从哪里沾上的?”

第87章 夜晚

  ——王留。

  这是谢蕴昭从赵冰婵那里得到的名字。

  引魂香的信息, 谢蕴昭又从郭衍那儿打听了一下。郭衍不仅是北斗仙宗的老牌修士,与她师父、掌门同辈,更对香料十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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