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撕枕犹眠
她抬眼看向廖斐，有些紧张道：“你看我这样的，可以吗？”
“……诶？”廖斐压根就没料到她会提这事，不由一怔，“我是没问题啊。不过你确定吗？我这里的客人基本都是NPC……”
“我现在也算是啊。”乔清梦有些无奈道，“都是NPC，难道我还怕他们咬我不成？”
廖斐：“……”
我不是怕NPC咬你，我只是怕你哥咬我……
廖斐回忆了一下乔星河那妹控的模样，颇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
*
还好。事实证明，乔星河妹控归妹控，但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十分理智的。
“她如果愿意留在这儿的话，那就让她留下好了——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十分钟后，居民楼四楼。在得知乔清梦的打算后，乔星河几乎没怎么迟疑，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正好把人放在你这儿我也放心。有无光或者其他店员照看着，也不用担心她会被玩家和NPC欺负，挺好的。”
“你倒是信任我。”廖斐怔了一下，微微提起唇角，“我以为你会想把她带在身边。”
“我也想。不过她现在不是太喜欢和其他玩家接触。”乔星河苦笑道，“而且我仔细想了想，将她带在这边的话，意味着以后下副本也得带着她。这也不太好。副本的环境，你知道的。”
他耸了耸肩：“还不如让她待在你这儿，环境好，有保障，她也不会无事可做，而且挣得还多……”
说完，他略略一顿，又补充道：“当然，还是看你。如果你觉得她不合适的话，直接和我说就是，不用客气。”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好意思跟你不客气啊……廖斐好笑地看他一眼，跟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合适的。她留这儿挺好，我这里正好有些缺人。”
事实上，是非常缺人——现在这一栋楼，就只有无光和黄叶打理，之前就一间店铺加棋牌室，还好收拾些。现在摊上复眼入侵这么一档子事，附近商场的NPC都纷纷过来求收留，又是登记又是审核的，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再加上审核完成后，还要安排店铺的入驻等事宜……不多招点人根本不行。
既然乔星河都没异议了，那廖斐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二话不说就把乔清梦叫来，当着乔星河的面把人给签了下来，工资给的和无光是一个待遇——就冲她公交车上露的那一手，廖斐觉得给这个价位完全没什么问题。
“谢谢老板赏识！”成功自荐入职的乔清梦兴奋异常，连带着旁边的粉色鬼灵，都兴奋地鼓起了一大圈，“那请问，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很简单，先把你哥关起来。”廖斐思考了片刻，淡定开口。
乔清梦：“……？”
“然后，让他画画。”廖斐顺手从万能合同打印机里抽出了一沓背面纯白的A4纸，递了过去，“截止午饭前，他画完十张建筑物，就算你今天业绩达标。超过十张的，都计到你的奖金里去。他画得越多，你拿的越多。”
乔清梦：“……？？”
“不是，等等，什么情况？！”还坐在房间里的乔星河顿时懵了，“这话题转得有点快了吧？怎么好端端地又扯上我了？”
而且都这时候了，还画什么画？系统都要崩掉了好吗！
“系统崩了就不要赚钱了吗？”廖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又抽了一叠A4纸拍到了桌上，“之前看你一直忙着找人才没好意思催。卢跃前天就在喊缺房子了！”
乔星河：“……？？？”
“可我一直有按时交稿啊？也就进商业街这段时间才停得久了些……”乔星河仔细算了算，怎么算都觉得怎么都不该到卖断货的地步。根据廖斐的反馈，从他上上次交完稿开始，古堡内的购房热潮就已经在冷下来了。
“这不最近复眼入侵吗。购房高峰嘛。”廖斐摊了摊手，掏出了口袋里的标记，“卢跃给我的留言我还存着呢，你要听吗？”
乔星河：“……那还是算了。”
虽不知真假，但廖斐都直接开口催了，乔星河也不好再拖延，乖乖地拿了纸笔开始画房子。
廖斐暗暗呼出口气，交代乔清梦看好他，转身出门下楼，来到店里。
只见店内顾客正来来往往，黄叶正在忙着收银。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另一辆公车停在了店外，白辰与榴莲先生在自觉帮忙卸货。
店门口求收留的NPC大排长龙，无光忙着登记，付思远则在边上维持秩序。要说乱倒也算不上，但看着就是有些让人头大。
廖斐望着眼前一切，不由又暗自叹了口气。
实际上，就她目前听到的汇报来说，不仅是卢跃那边，驻守阿伟副本的许绵那里也正面临着严重的缺货——
虽然目前各个副本都尚且稳固，但像“阿伟死了”这种被制造出来的临时副本，已经开始受到影响了。被困在个副本里的NPC个个都求生欲爆棚，急着想要出去，许绵那里的改名合同早在系统出事当天就卖断了货。许绵现在时不时就给廖斐来一条留言，可怜兮兮地问改名合同什么时候还能再供上，还有就是问自己什么时候能调走。
至于无脸村……那地方倒是还好，不是太急。苏云渺自己招了不少村民当帮手，一边帮着开店一边搞食品生产，从他的汇报来看，目前一切还是井井有条，而最令廖斐感动的是，他用来雇帮手以及买设备的钱，都是自己出的。廖斐这边，只需要支付他本身的工资，以及食品的采购费。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面对廖斐的诧异，苏云渺当时是这么说的，“我投靠你，本来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理想。”
对此廖斐只想说，有理想的人真好。
……不过总的来说，便利店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是相当多的。
再加上店铺的引入、分店的开荒、新渠道的发掘……廖斐也不知道，在这种风雨欲来的环境下，继续折腾这些是否还有意义。但就现下的情况来看，复眼的出现，对别人而言只是危机，但对她来说，却也算是机遇……
既然如此，就没有将这些赚钱机会白白放跑的理由。
反正现下关于那特别道具也没有别的线索，对付蜻蜓的计划也还有待商榷……还是那句话，难道系统崩了，就不要赚钱了吗？
廖斐有些无奈地勾勾嘴角，不再犹疑，径自走过去，坐在了无光的身边。
*
有了廖斐的直接参与，新入驻店铺的审核工作一下子快了许多。一天下来，很快便有五家店铺通过了审核。其中有两家，当天便和廖斐初步敲定了合作协议。
“我这边主要是会收取租金和管理费，租金按季支付，需要押金。不过第一批入驻商户，将会享有适当的减免。”廖斐是这么和他们说的，“而且先入驻的商户有优先选择的权利。我们这边可以提供实体房子和虚拟屋两种选择。虚拟屋是建在画框里的，只能接待灵体类的客人，所以租金会相对便宜些……”
“画框？”正在和她谈生意的NPC愣了一下，反问道，“是让夫人那儿的那种画框吗？”
“嗯。”廖斐镇定地点了点头，“目前货还没到。等挂出来了你可以再来看看，现在可以不用急着做决定……”
“就它了！”那NPC毫不犹豫道，“我以前去过让夫人的古堡，那里就有一家开在画框里的店，特别浪漫。”
“你说的那家，应该是非非便利的连锁门店之一。”廖斐挂着礼貌的微笑，将人送出了门去，“那等铺面准备好了，我会再通知你的……如果你担心错过消息，也可以经常来店里坐坐。”
注意到对方流露出的些许不安，她又补充了一句。
那NPC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再次道了声谢。廖斐目送着他离开，转头立刻一个“电话”打给了让夫人，赶紧开始采购画框。
她本来打算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订的，倒没想到这画框铺面还怪受欢迎。
不过另一个NPC，选的却是实体铺面了——这也难怪，因为他本身就是僵尸类型的NPC，而且他开的还是猫咖。
……虽然廖斐拒绝承认那种跟个球似的，除了毛什么都没有的毛团子是“猫”。
三楼一共四间房子，每间屋都是两室一厅，以房间为单位进行租赁，具体租金根据实际所占面积来定。廖斐本打算一间房租给大概两到三个店家，如果有需要的话，再额外配一个画框来作为仓库。不料那个开猫咖的僵尸财大气粗，直接就把三楼最外面的那间整屋给租下来了……
廖斐当时就惊了。原来猫咖是那么挣钱的吗？
不过因为管理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所以她和那僵尸也只是初步敲定了协议——当然定金还是收了的。
一天就定下两个商户，这个成果不算太好，但多少为廖斐添了些把握。她在搞定那两个NPC后，又找了间空屋，飞快地准备起改名合同，截止到晚上，备出厚厚几摞，和乔星河赶出的三十几张画，一起打包，托张哥送了出去。
回到非非便利店的第一天，廖斐就在紧张的工作中度过。之后的几天，也是同样繁忙的节奏——备货、催稿、审核商户、谈合同。卢跃和许绵各自门店的主营物品一直稳在一个很高的销量，廖斐为了维持供货，不得不发动白辰他们帮着一起出改名合同。而关于商户接入的事，也进展得非常顺利——
到了第四天，完全确定下来的入驻商户已经达到了十家，这还不包括加盟店铺。
加盟店，是廖斐为了尽可能地双赢，所提出的新的合作方式。有些商户，原本的经营范围就和便利店相当，又有自己的独有进货渠道。廖斐便设法说服他们，让他们以加盟者的身份加入非非便利，并将店铺的地址选在了其他副本。
正好道格拉斯把完整的房产名单都交出来了，廖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铺面。
加盟店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合适的铺面迁入，廖斐这边也会提供一定的帮助。因为加盟店是免除租金的，又可以较为优惠的价格采购指定渠道的商品，所以争取这个名额的NPC也不少。几天下来，廖斐手头十多个铺面已经出去了，后面还有好几家还在谈。
相比起生意上的顺利，廖斐在解谜方面，可谓是相当不顺利了。
在这几天里，她已经通过一些不太会被屏蔽的表达方式，巧妙和乔星河他们分享了自己所知的情报——当然，不包括杨灯楠的黑历史那部分。对于“马里奥之笛”的种种猜想，她也尽可能完整地表达了出来，然而纵使大家帮忙一起想，关于这道具的推测，依然毫无进展。
唯二令廖斐比较欣慰的是，付思远终于恢复原样了——那是在他们回到这里的第三天，一大早，廖斐就见恢复成人型的付思远披着床单坐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委委屈屈地问自己要衣服。
廖斐当场就呆了。
她这里是有付思远的衣服没错。但她可只有外衣啊。
……还好白辰那里有多的一套衣物，这才让付思远成功摆脱了床单。不过令廖斐有些不解的是，在恢复成了人型后，付思远反倒没以前那么精神了，总是有些闷闷不乐的。试着问两句，他也不高兴说，令廖斐十分无奈。
不管怎样，能恢复成人型，就是好事——起码廖斐是这么觉着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杨灯楠留下的信息，再次通过传真本传了过来。这一次，他传过来的是大量的关于控制台的使用方法，付思远尽管无法理解那些代码，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一一记下，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原本的计划已经随着杨灯楠的离开而被打乱，但廖斐想要关掉控制台的打算却从未停止。杨灯楠此举，多少令她增添了一些底气。
除开这些之外，还有一件好事。不过这件事发生在他们回到店铺第五天的时候——
那天天刚蒙蒙亮，便利店的大门就被敲得砰砰响。无光打开门，只见一个小萝莉正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她的身后，则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
“打扰了，请问廖斐在这里吗？我、我是在找她的。”滕萝月喘匀了呼吸，尽可能镇定地开口。
无光：“……？”
*
滕萝月是在安全区沦陷的第十个小时，接到来自廖斐的“电话”的。
不仅是她，还有其他和廖斐有协议联系的玩家，都接到了廖斐的“电话”。不幸的是，除了她以外，其他几人此时都在副本里——廖斐告诉她，现在这情况，副本比安全区安全，并给了她好几个关于副本名字的暗示，让她设法进入其中一个躲着。
“那些副本都有我的店。你去报我的名字，店员会照顾你的。”她对滕萝月如此说道。
好消息是，滕萝月的智商依然在线，没费什么工夫就猜出了廖斐所指的副本。坏消息是，滕萝月的手头，一张相关的进入券都没有。
还好她捡回来的那个苹果队友，手里有云鼓商业街的进入券，而且是正好五张一套。滕萝月本想再找些人，组成一队进来，谁知组队不成，反而差点被人阴。她费尽心机才保住那几张云鼓商业街的券，当即改变主意，放弃了组队，直接和同伴撕了两张进入券，快速进入了副本。
她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前置关卡，然后就在同伴的陪同下，一路找来了非非便利店。
再然后，她就被无光迎进了店里，等待了大概二十分钟后，终于看到廖斐匆匆走来。
再再然后，她像是一个绷了许久终于拧开的水龙头，在廖斐的怀里趴了五分钟，一边委屈得偷偷抹眼泪，一边坚称自己没有哭。
“有什么好害羞的。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换我我也怕啊。”廖斐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好笑地说道，跟着便看向了那个肤色黝黑的青年：“请问你是……？”
“加菲。”那人立刻道，“我同事都是这么叫我的。”
“嗯，好的，加菲。”廖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眼睛，“谢谢你陪她一起过来。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一般同队的玩家进入这个副本后，都是会被远远隔开的，为什么你能陪她一起过来？”
倒不是她故意多疑，实在是现下各种环境都是复眼超标，她不警惕点不行。
听了她的问话，自称加菲的青年却是爽朗地笑起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是黑猫物流的。”
廖斐：“……？”
“黑猫物流嘛，别的不敢说，但副本内的线路还是非常熟的。该怎么抄近路，我们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心里都有数——虽然这种东西，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加菲说着，搔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哪有。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廖斐客气地回了句，拍拍滕萝月的背脊，正准备再向她打听一下最近的情况，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中闪过。
“线路？没意义？”她在内心重复着这两个无意听到的词，眼睛突然睁大。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方向一直以来都有些岔了。
她一直都在试图从“马里奥的笛子”这句提示切入，却忘记了，从道格拉斯嘴里，她还曾得到过另一句提示——那东西存在于无意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