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撕枕犹眠
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不仅湿,还带着一股水腥气,叫廖伟想起暴雨后满是腥味的水塘。
嫌弃地皱了皱眉,她却还是将手伸了过去,一个个口袋检查起来。
终于,她在靠里第三件的衣服侧兜里摸到了卡片。
她将那卡片拿出来,定睛一读,目光旋即一顿。
“淹死”。
一模一样的字迹,只不过这张卡片上的字却是红色的。
“阿伟”、“在水里”、“淹死”。
廖伟将这三张卡片上的信息组织起来,默念出声,后背突然一阵发凉。
所以,这卡片上的内容果然是和那条巴士事故的新闻对应的?那她又该怎么去找钥匙?总不能去水里捞……
廖伟沉吟着,转过身去,正准备叫来付思伟,嘴巴一张,忽然灌进一大口水。
……?!
不光是嘴,就连鼻子里都呛进了一大口水,酸涩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廖伟瞬间失了方寸。
冷静、冷静……她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着气,同时不顾水流的冲击,拼命睁大了眼睛。
这让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她在水里,满是腥气的水里。她的面前是两排座位,座位上飘浮着好几个黑色的人影,四周则是巨大的铁皮。
她是在一辆巴士里。
准确来说,她是在一辆泡在水中的巴士里。
第36章
窒息。
这是廖伟当下唯一的感觉。
胸口像是被什么按压着, 肺腑火辣辣地疼, 皮肤像是被活剥般痛苦。廖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呛水, 只能赶紧闭气, 同时滑动手脚,使自己从直立改为横浮,在水里移动起来。
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被传送到了那辆掉进河中的大巴里面, 而且从车厢内的注水情况来看,大巴已经沉入河中相当长的时间……
就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身穿还是魂穿,但不管是哪种情况, 她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慌乱。
正常人一直呛水的话大概三分钟就没救了, 闭气的话稍微能撑得久一点,但也久不到哪去。她如果不抓紧时间离开, 只怕很快就要变成死亡名单里的第24个阿伟了。
问题是, 怎么离开?
廖伟瞪大眼,一边滑动着手脚,一边紧张地观察着车厢内一切。
或许是因为翻车的冲击, 车厢内的部分设施出现了不小的损坏,扶手变形、座椅解体, 放置救生锤的地方也已被撞破,救生锤不知所踪。
而那些漂浮在座椅上的黑影,想来就应是事故发生时待在车里的人。廖伟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只能看到他们或扭曲或悬浮的肢体。当她自他们身边游过时, 可以明显感到一阵阵阴冷的气息。
必须得赶紧离开这……不对, 这游戏是打算让我离开吗?会不会那房门的钥匙就藏在这车厢的某处?那我得先找到钥匙才行……
肺部那种烧灼的感觉再度燃起。廖伟心中暗暗焦急,余光却瞥见车窗外有一个光点随着水流缓缓晃过。
尽管水底的光线较为昏暗,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光点的中心,是一枚钥匙!
那就是房门的钥匙?它就在车厢外面?
廖伟二话不说,两腿一蹬就往前窜出,开始寻找能离开车厢的途径。
她本来还担心车厢内没有打开的门窗,那她还得设法去敲玻璃。以她目前的状况来看,估计没等她敲完她就要嗝屁了——幸运的是,就在车头往后一点的位置,她看到了一扇打开的窗。
那窗户没有全开,不过也够她挤出去了。廖伟立刻滑动双手,游到窗户旁边,将半个身体探了出去。
眼看就快要游出车厢,一股阴冷的气息忽然从后方袭来。廖伟后背一炸,忙加快速度朝外游去,然而为时已晚——她的脚腕已经被紧紧抓住!
冰冷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仿佛刚箍一般。廖伟惊讶地回头,只见原本正漂浮在旁边位置的黑影,不知何时已游了过来,正死死地抓着她的脚腕。
似是注意到廖伟的视线,那黑影缓缓抬起脸来,模糊的五官上,却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笑。
廖伟:……
淦!好贱!
因为半个身体已探出车窗的关系,她无法回过身去对付那人,只能不停地蹬腿好迫使对方放手。过于剧烈的挣扎反而使她又呛进了一大口水,肺部疼得像是扎进了千万的铁针。
就在此时,那个小小的光点,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是那枚钥匙……它随着水流,漂到这边来了。
廖伟眼睛顿时一亮,当即绷直了身子,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想要够到那枚钥匙。
近了、近了……
指尖蓦地停在距离光点仅有一点点的地方,廖伟难以置信瞪大眼睛。
握着她脚腕的手依然如钢铁般纹丝不动。而她的身体,已经伸展到了极限。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廖伟强忍着胸口的剧烈痛楚,不死心地向前拉扯着自己。眼前就要够到了,那光点却又被水流推着往后挪了一点点。
廖伟:……我淦!
这特么什么狗逼设计,策划你号没了!
肢体已经因为溺水而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廖伟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光点,眼神中像是迸射出火焰。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我的事业才刚开了头,还有一批员工等着我养……
我可是要为副本GDP做出贡献的人!
廖伟一咬牙,不管不顾地猛地往前一窜——
伴随着一声裂帛般声响,她一把将那枚光点握在了掌心。
……
廖伟霍然睁开了眼睛。
引入眼帘的,是付思伟担忧的眼神。
酸涩的、仿佛被烧灼般的感触依然停留在鼻腔和肺部,她谨慎地吸了口气,在确定自己再不会将水吸入肺部后,便不要钱一般地大口呼吸起来。
她的身体也是完好的。没有断裂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伤痕,就是脚腕部位还有点疼,身体也还残留着抽搐时的感觉……
手掌中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廖伟低头摊手,只见掌心里正躺着一枚小小的钥匙。
虽然过程很操蛋,但好歹是过了……
廖伟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在付思伟的搀扶下,缓慢地站了起来。
“我刚才是什么情况?”她问付思伟,“是人还在这儿,但突然不动了;还是人也消失了?”
“你还在。”付思伟斟酌着挑选用词,“你的内里,却暂时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还是魂穿了。”廖伟思索着点了点头,“听上去和去做游戏结算时的状态差不多……啧,这种关卡还是第一次遇到,很危险啊。”
单纯将意识投入关卡的话,她一来无法携带道具,二来也无法找来付思伟当帮手,战斗力或许会大打折扣……
“要是能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的意识也能跟着我就好了。”廖伟无奈道,“这样起码有点保障。”
“……嗯。”
付思伟的目光紧紧锁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
拿到了钥匙,廖伟也没有在房间内多逗留,直接开门准备离开。
这一次,她在开门前没忘先拿好行李箱。因为不清楚游戏的机制,她打算让付思伟先藏一藏,不要那么快曝于人前,不料话才说一半,付思伟就特别自觉地将自己塞进箱子里去了。
廖伟:……
行吧,起码确实藏住了。
无力再吐槽什么,她有些费力地拉出拉杆,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是一个看着挺宽敞的大厅。大厅内是一个铺着白色桌布的木制圆桌,圆桌旁放着数张椅子,上面全摆着看着就很柔软的坐垫。而那些坐垫上,此时全是空着的。
——以上,全是廖伟在跨出房门前所看到的景象。
然而事实是,就在她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便霍然变换。
宽敞的大厅变成了小而密闭的房间,看上去很卫生间差不多大,没有门窗,完全封闭;木质圆桌也变成了小小的书桌,书桌前只有一把椅子。
当然,那把椅子也是空着的。
廖伟的脚步猛地一停。
再回头一看,来时的门已经与四周融合,变成了一堵白色的墙。
……
廖伟看看身后的白墙,再看看面前仅供一人使用的桌椅,认命地耸了耸肩。
“算了,来都来了……”
她拖着行李箱走上前去,将行李箱塞进了书桌下的空隙里,自己则坐到椅子上。
就在她在座位上坐定的那一刻,周围场景忽又变换——
宽敞的客厅回来了、木制的圆桌回来了、那几把自带漂亮坐垫的椅子也回来了。
不同的是,这次的椅子上,还多了不少人。
而廖伟自己,也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谢天谢地,总算又出来一个了。”坐在廖伟右边的男人如释重负地说道,典型的公鸭嗓令廖伟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侧头向男人看去,只见那是个看着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肤色较深、脸部轮廓分明,下巴上蓄着短短的胡须。
除了男人以外,圆桌上此时还坐着四个人。分别是一个气质娴静、身穿长裙的女孩、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
令廖伟意外的是,剩下的一个,居然是她的熟人。
刘伟,那个在考验关中糊里糊涂送掉第一个人头的倒霉孩子,此时就坐在胡子男旁边的位置上,正以一种“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的目光,好奇打量着廖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