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主义者的爱情 第44章

作者:孟中得意 标签: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我弹累了,换你弹。”

  费霓感觉这椅子有什么东西顶着她,让她很不舒服,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这么一挣扎,那种不适感就更明显了。

  方穆扬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冷,让我缓和一会儿。”

  “我去给你拿外套。”

  “外套不管用。”方穆扬凑在她耳边跟呵了一口气,“你随便给我弹首曲子吧,弹完了我就放你走。”

  “真的?”

  “真的,可你不能敷衍我,弹错了我可不能放你走。”方穆扬的手插在她的两胁下,放她的两只胳膊自由。

  费霓第一次感觉弹琴原来是真难熬的事情。方穆扬的手指把她当成了琴,一架没有黑键的琴,随意弹着,他弹得这样熟练,反倒衬出费霓的生疏来。

  方穆扬平常的话并不少,此时竟然变得沉默起来,他的口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费霓宁愿他说一句话,可他一个字都不说。

  房间里只有费霓的琴声。

  她又弹错了。

  越焦躁越出错。

  偏偏方穆扬去搔她的痒,费霓实在受不了,扭动着去躲,偏偏被人箍住了,活动的范围很有限。然而她太怕痒了,躲不过也是要躲的。

  她这么躲着,拖鞋就踢了出去,她稍稍重心前倾,伸出脚尖去寻她的拖鞋。

  方穆扬终于开了腔,轻声在她耳边说话:“别动了,好不好?”

  有请求有焦躁也有点儿不耐烦。

  他凭什么不耐烦?

  可费霓羞得连骂他的话都说不出。

  明明是他的错,到最后总要栽脏成她的。

  身下的椅子让她越来越难受,然而她知道,如果她去调整位置,方穆扬也没准也会找出话来说她。

  费霓猜他捏准了这么干扰她,她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可她偏不肯如了他的愿。

  她这次再弹几乎是赌气,弹得也不能说出错,可听起来好像她跟琴键有仇一样。

  她的身体越来越软弱,可这琴声却完全相反。

  费霓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方穆扬的手变换了位置,费霓落在琴键上的手指被迫移了一点位置。

  费霓真生了气,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狠敲了几下,像她的心情,乱七八糟的,没有一点条理。

  她回过头来,在方穆扬下巴上狠狠咬了一下,咬得很用力,一点儿都不心疼。

  方穆扬一点儿没跟她计较,他一面吻她,一面将手从温热的地方拿出来落在琴键上,“这声音像不像你的心跳?”

  这次费霓是真恼了。她偏不肯如了他的愿。就算弹不出完整的曲子,她也要弹。

  她决定这次让他也不好受。两个人都难受,比一个人难受要好一些。要是这次她缴了械,他以后不知道拿出什么法子磨折她。前两晚够她受的了。

  他下巴仍搁在她的肩膀上,拿鼻尖去蹭她的鼻尖,费霓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仍坚持弹着曲子。好不好对不对全然不重要,弹才重要。偶尔她回过头碰碰方穆扬的嘴,只是碰一碰,她知道他也难受。

  “楼下也该睡觉了,再弹人家就要找上门来了。”

  “找就找吧。”

  方穆扬不再劝她,他扳过费霓的脸,堵上她的嘴,费霓的眼睛不能再去看琴键,只能看着他。

  琴键不甘心地响了几下,但最后没了声响。

  他们彼此能听得见呼吸声和心跳声。费霓从没感觉方穆扬的胳膊这么有劲儿,他又给她变换了个坐姿,两人得已面对面。他们前两天都很有原则地不在彼此嘴上脖颈上留下痕迹,但费霓这次被戏弄恼了,一时也就忘了,方穆扬被她刺激得也忘了。

  费霓的棉衣还好好披着,睡衣的后脖领子却一点一点滑了下去,袖子把她整个手都遮住了还长一截。她低头便看见了方穆扬的头发,很黑,在这样强烈的灯光下,费霓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平常不见天光的皮肤是那样白,她自己因为太习惯了,所以一直不觉得,前两个晚上台灯的灯光太温暖了,把她皮肤的色调也衬得暖了一些,今天猛地一看,黑白对比过分刺眼了,她索性不再看,他今天用的洗发膏是她买的,这个人惯会恩将仇报,她咬着牙齿去数方穆扬的头发,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转头去看窗外,这天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星星。窗帘又没拉,索幸这附近只有这一栋楼,屋里发生什么外面也不知道。

  方穆扬又牵着费霓的手往那不标准的地方走,费霓不再由着他。

  她也要让他难受难受。

  她今天这样吝啬,他反倒对她慷慨起来。

  “别闹了!”

  她给他买外套保护他的手指,不是让他用指头来欺负她的。

  他问她喜欢么?

  她当然是不喜欢的,可她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如果齿缝露出别的声音,他便会怀疑她撒谎。

  费霓没有心思再看星星,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以为她已经熟悉了他的手指,没想到还有些陌生之处。

  方穆扬突然问她要不要去看星星。

  费霓没说话,方穆扬把这话当成是默认。

  费霓的棉衣本是披着的,扣子松着,方穆扬说:“到窗前看星星衣衫还是要整齐一点,这个点儿备不住有人抬头往窗子里面看呢。我知道你这个人,最容易不好意思。”

  其实外面根本不会有人看,也看不见。但他此时突然变成了一个无比正经保守的人。

  睡衣怎样是不管的,他只管给费霓系棉衣扣子,并且要给她系到最上面一颗,可他总是系错。

  他这样系法,对费霓反倒是种折磨。她宁可他跟昨天一样,可今天的他好像一点儿都不急。

  “我根本不想看星星,你自己去看吧。”

  方穆扬反问:“那你想干什么?我陪你一起做。”

  费霓咬紧牙,不说话,眼前这个人说的话以至脸上的表情都很正经。

  但他的手指暴露了他。如果他的手指头再老实一点,她就要相信她嫁的是一个正经人了。

  正经人又说话了:“你要嫌累不想去窗前看星星,我抱你去床上看,那儿也能看得清楚。”

第62章

  费霓并没有在床上看到星星,但她也不想专门开窗去看。

  不知为什么,解扣子总是比系扣子更快。原本笨拙的手指一旦去解扣子马上变得灵巧起来。

  没一会儿,她手腕上的表带都除了,那是她身上最后的饰物。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费霓嗯了一声,她以为是昨天那样的要求。

  她伸手要去关灯,方穆扬握住了她的手指,“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不知是怕费霓不明白还是怎样,方穆扬又把刚才的意思表达了一遍:“让我仔细看看你。”他说的很直接,因为直接反而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成分。

  费霓去扯被子,“那些画你还没看够么?”

  “什么画?”

  “箱子里的那本画册。”多的是不着寸缕的人。

  费霓误会他了,那本画册是他上小学的时候爬到家里书房顶柜翻出来的,翻了几页自以为拿到了自己父亲的把柄,当面威胁他爸,要求他爸马上给他买一双球刀鞋,否则他将在家庭会议上揭穿他道貌岸然的本质……老头子听了逆子的威胁,顷刻丧失了风度,当面就骂,孽障,亏你还学画画,画人体是绘画的基础,不懂人体你画个屁的肖像画。说罢就要打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方穆扬逃得快,免此一打。画册自此也变成他的了,理由是既然画人体是绘画的基础,他也要学学。

  他当时并没有学,画册藏在床底上吃了很长时间的灰。他是下乡之后,才意识到打好基础的重要性的。只是那时候画册已经在费霓那儿了。

  方穆扬把这件事玩笑似的讲给费霓听。

  没想到费霓的重点完全偏了:“你爸经常打你?”

  “也没有经常。”大部分时间都是想打而打不着。即使小时候被打对方穆扬是家常便饭,但他也知道打孩子并不是件普遍的事情,不去看其他家,他自己的哥哥姐姐就从来没挨过一次打。这倒不是因为偏心,像他兄姐那样的好孩子,他爸还要去打人家,简直是没有人性。

  费霓把偷画册的事和方穆扬以前跟她借钱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你爸不会因为这个才把你送去住校的吧。”

  “好像是吧。你这么早就关注我了?”

  “谁关注你了?”费霓想,这么久了,他大概把跟她借钱的事情给忘了。

  方穆扬去扯费霓的被角,“你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我不知道是这个。”

  “那你以为是什么?”

  “你还是去看画吧。”

  方穆扬拒绝了费霓的提议:“相比艺术,我更喜欢活生生的人。”

  一语双关。

  他又说:“就算画上的复制品全都变成真迹,堆满整个房间,也不如现在,你在我旁边。要是哪天我快死了……”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

  “真话都听不得吗?那我说假话?”

  “真的假的我都不想听。”

  “我就看看,什么都不做。”方穆扬去扯费霓的被角,这次她没抗拒。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

  没有任何肢体的触摸,只有眼神在流动。这眼神是单方面的。

  费霓并没去看方穆扬,灯光太强烈了,她不由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方穆扬是以一种怎样的眼神看自己,是以画画的人对他的模特,还是丈夫对妻子,抑或……

  因着这种猜想,她感觉皮肤下的神经又在跳动,一下,两下……她想象现在的自己在方穆扬眼里是什么样子,但她只想了个开头,并没再继续想下去,光是想便足够让她难为情了。她闭着眼睛,仍感觉他的目光烤在她身上。

  暖气并不够暖,有的怕冷的人家还特意在屋里又生了一个炉子。费霓此时不知道自己是热还是冷。

  “可以了吧。”她又去扯被角。她那又细又长的胳膊原本交叉着,遮在最不想让他看到的地方,她扯被角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一点儿,但她没发现,一心要把自己都盖上。方穆扬的眼睛定在费霓的鼻尖上,连呼吸都透着那么紧张。她的脸原先离他不到十公分,现在已经快差二十公分了。

  方穆扬握住她的手,“再等一会儿。”

  “我有点儿冷,想盖被子了。”她不想在这种强烈的灯光下被他审视,这忙帮的时间已经够长。

  “你太紧绷了,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我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看。”

  他这么一说,她反倒绷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