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小孩瞥一眼王金氏。
王金氏停在小孩身上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我还说错你了?”
平平提醒道:“您说他傻啊。”
王金氏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不说了行吧。”发现食堂到了,里面稀稀拉拉几个人,只有甜儿和小美风风火火的端菜。其他人磨磨唧唧,跟不饿一样,“这些学生咋了?”
这种情况平平和安安从未见过。
平平问:“王奶奶也不知道?”
毛蛋生病,一家人没心思做的时候才去食堂买。
那时候王金氏只顾担心小毛蛋,哪有空关心这些学生。
平平见她轻微摇一下头,道:“王奶奶,我们去甜儿放菜的那个桌子等你,你去买饭吧。”
王金氏:“那你们帮我看着毛蛋别让他乱跑,学生越来越多,别不小心碰着他。”
安安拉住毛蛋的另一只手,“我们知道。”
姐俩和毛蛋坐下,就把手套全拿掉。
王金氏到小美身边:“食堂今天做啥吃的?咦,终于舍得做土豆丝了?”
这些炊事班出来,做饭不拘小节的人,每每做土豆,不是韭菜炒土豆片,就是炖土豆块。王金氏来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原来食堂还会做土豆丝。
“今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职工笑笑接下她的挤兑:“大娘,您吃啥?”
“除了土豆丝还有啥?”
小美道:“酸菜鱼和豆腐汤。王奶奶,毛蛋肯定可以喝豆腐汤。我们也买了,豆腐的汤是鱼汤,我娘做的。”
甜儿和小美刚刚过来的时候,打饭的职工就很意外,学校什么时候多了一对双胞胎。
听闻此话更意外:“你是杜师傅的闺女?”
小美点一下头:“对啊。这个土豆丝,我在犹豫要不要买。看起来像我娘做的。我娘说,冬天没青椒,干炒醋溜土豆丝得多放点油,不然不好吃。可油限购,不能放太多。少了跟水煮一样,所以她就往土豆丝里加一点点酱油。”
职工瞧着她小小年纪,愈发意外:“你还会做菜?”
小美微笑着说:“我会吃。”
王金氏道:“那就一份土豆丝、一份酸菜鱼、一份豆腐汤,再来俩红薯。”
离家近,吃不完可以送家去,完全不用担心浪费。
吃不完端回家的事情,以往来吃饭的人也没少干,所以职工就没多嘴提醒。
这边的价格跟边防师那边差不多,但盛菜的东西不一样。
边防师不论盛菜还是盛汤都用粗瓷大碗。这里用比粗瓷大碗大一点的小菜盆。一份酸菜鱼同样需要五分钱,却比边防师多了一到两成。
甜儿和小美原本打算买四碗汤,两个红薯、两份酸菜鱼。一见给这么多,就改要两份豆腐汤,她们两人一份。
小美想尝尝土豆丝是不是她娘做的,又多要一份醋溜土豆丝。
甜儿帮王金氏端过去,四四方方的饭桌摆满了。
坐在四姐妹前面的女同学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同情她们:“你们怎么买这么多?”
“吃啊。”甜儿脱口而出。
小美看一下:“不多吧。我们四个人呢。”
“咳,你们不知道,像——咦?”女同学定睛一看,不禁说:“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不成?居然换菜谱了。这是啥?不会是传说中的醋溜土豆丝吧?”
小美奇怪:“传说——”
“大家快来看,大家快来看,老汪的脑袋被门夹了。”
此话一出,晃晃悠悠进来的学生瞬间精神,一股脑儿往这边跑。
在食堂范围内只有一个老汪,那就是食堂的头头汪振东。
“哪儿呢?哪儿呢?”
女同学指着餐桌:“这儿。”
同学一看,很失望。再一看惊呼:“土豆丝?今儿的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四姐妹互相看看,至于这么震惊吗?
若是她们在食堂吃五六年,明明可以炒土豆丝的情况下,她娘天天酱油炖土豆,她们得比他们还震惊。
“这是什么?”女同学指着酸菜里面白色片状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王金氏正好想先尝尝,看看毛蛋能不能吃,顺嘴接道:“鱼!”
“鱼?还有片状的鱼?”有同学问。
甜儿道:“没有片状的鱼。这是酸菜鱼。片状的鱼肉。”
围观的同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两对双胞胎好像一点不意外:“听你的意思好像吃过?”
“当然!”甜儿最为得意的便是她娘的厨艺,因为就连跟她娘最不对付的陈月娥都没忍住偷偷让别人帮她去食堂买,“我娘做的。”
问话的同学下意识点头表示知道。点到一半僵住,“你娘?”转向其他同学,“娘是女的吧?”
“废话!”有同学反驳出口,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其他同学,“所以这些菜不是老汪做的?我就说太阳不可能从西边出来,老汪不可能做醋溜土豆丝!”
最先跟甜儿她们搭腔的女同学看到王金氏往毛蛋嘴里塞鱼片,问:“好吃吗?”
鱼片看着挺大的,但十分鲜嫩。小毛蛋扁扁嘴巴就可以咽下去。鱼片上有点微酸,刺激味蕾,又不至于他酸的倒牙,可以说酸的适中。以至于面对一群陌生人,小毛蛋也忍不住点一下头。
王金氏给毛蛋吃的那块没刺,担心别的鱼片上有鱼刺,见他喜欢也没急着给他吃,“甜儿,小美,我瞧着这些鱼片上好像都没刺。这刺是不是被你娘挑掉了?”
有学生笑道:“老奶奶说什么呢。一点点挑掉,想也知道不可能。”
甜儿不禁大声反驳:“别人不可能,我娘什么都有可能。”
小美帮腔:“不知道就别说。说出来还显得你无知。”
那同学脸色涨红。
王金氏忙打圆场:“那就是没有?”
甜儿:“我娘说没有。但就怕有漏网之鱼。毛蛋,你吃的时候慢一点,觉得扎嘴就赶紧吐出来。”
小毛蛋乖乖地点一下头。
王金氏又给他夹一块。
小孩嫌扭头别扭,伸出小手。
王金氏把勺子给他。眼角余光发现那些围观的学生还在,不禁说:“你们咋还不去打饭?一会儿该凉了。”
众人猛然惊醒,纷纷照着他们桌上的饭菜打。
食堂职工就看到土豆丝、酸菜鱼和豆腐汤越来越少。那萝卜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无人问津。
职工实在忍不住,问:“你们今儿怎么都不吃萝卜?”
“因为萝卜是你们做的。”
中学生小学生们异口同声。
职工很尴尬,还不能生气,还得挤出一丝笑:“我们做的就那么难吃吗?”
有实在的学生道:“跟我妈做的差不多。”
职工松了口气。
那学生又说:“可那是我妈,你们又不是。”潜在意思,我干嘛要忍着。
职工愈发尴尬。
刚刚他们围在甜儿四周那一幕,职工也注意到了。
这些学生都不怕他们,说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压低声音避着他们。有几个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听见。
职工知道学生们不喜欢他们做的菜。这个萝卜丝也是杜春分做的,他们潜意识以为学生们会买。压根没想过学生们压根没想到萝卜丝也出自杜春分之手。
职工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这个萝卜丝,其实也是杜师傅做的。”
“你早说啊。”土豆便宜,食堂做,家里也做。有些学生其实看到土豆丝都腻歪。可比起有可能味道刚刚好,有可能咸的齁心的萝卜丝,他们宁愿吃快吃吐了的土豆。
职工立即接道:“那就来一份?”
“来一份尝尝。”那学生接过去,后面排队的学生伸手捏一根。
俩人大概关系很好,那学生两只手都有东西,就用脚朝他身上踹一下,“瞎捏什么。”
被踹的学生浑不在意,道:“比老汪做的好吃。”
有学生不禁说:“老汪就没做过萝卜丝吧?”
老汪确实没做过。
萝卜和土豆虽然不一样,一个可当主食,一个可当水果。可到了他手里做法一样,要么切片炒,要么切块炖。
知道归知道,明晃晃说出来,老汪尴尬。
尤其身后还站着杜春分。
杜春分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可她一想到这里的学生家长不差钱,肯定没少带着他们下馆子。不像边防师的孩子,有钱也没处买。所以担心众口难调,伺候不好他们。
下课铃声响起来,杜春分就躲在墙角偷听反馈。
汪振东陪她,结果倒好,全是抱怨他的,“让您见笑了。”
杜春分:“你没师傅教,也没机会下馆子尝尝别人做的,能做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别跟我比,我光童子功就练了十年。”
汪振东懂。
杜春分学切菜的时候,他还在给地主家放牛呢。
“没有。就是怕你觉得有,有我们这样的同事,怪没面子的。”
杜春分笑道:“啥有面子没面子。再说了,你虽然做菜不如我,但蒸红薯和土豆的火候把握的刚刚好。”
“那是因为我蒸几十年了。”
杜春分:“那也是因为我做几十年了。”
汪振东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杜师傅,我起初看你干活那么利索,切鱼的时候话不多,还以为你可能有点不好相处。没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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