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你帮我看着她们四个,我去捡田螺。”杜春分补一句,“没鱼给你。”
姜玲失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有来有往。”
杜春分挑六桶水,“你婆婆啥时候来?”
“老蔡回来就去接她。”
姜玲的预产期在五月底,来得及。
“我去找慕珍嫂子。”杜春分想了想,“你还是去我家吧。我家有吃的喝的,省得她们几个闹你。”
甜儿气得哼一下站起来,看不起谁呢。
“娘说错了,你最乖。可你们也得回家,看着别有人偷咱家东西。”
甜儿的气瞬间消失,转向姜玲。
孩子懂事也只有三周岁,渴不得饿不得。姜玲家没零食,想了想,锁上门去隔壁。
杜春分拎着水桶到余家门口喊一声,李慕珍就拎着桶出来。
“嫂子,干嘛去?”
李慕珍停下。
杜春分循声看去,李慕珍东边的邻居,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的像城里人,可气质,尤其她的笑,莫名猥琐。
杜春分看李慕珍,谁呀。
李慕珍:“去河边看看。”不待那女人开口,就给杜春分使眼色,快走!
“又去抓鱼?”
李慕珍不得不再次停下,“捡田螺。”
“那东西?”女人一脸嫌弃,“那么脏怎么吃?嫂子,你们不是有渔网吗?”
杜春分总有种感觉,不抓紧拒绝,一定会被这女人黏上。
“网破了。”杜春分信口胡诌,“我们不会补。嫂子会不会?”
那女人脸色微变,尬笑道:“我哪会那玩意。”
“还以为嫂子会呢。”杜春分佯装很可惜,“嫂子,你家有网没?”
女人连连摇头,不待她开口,提醒道:“天不早了,快去吧。”
杜春分转过身翻个白眼,刚才怎么不见你说天不早了。
李慕珍眼角余光看到,顿时想笑,“我还以为你要带她一起去。”
“想的美。嫂子,那人谁呀?”
李慕珍:“一团的。”
“陈月娥的朋友?咋没见过。”
李慕珍仔细想想,“刚来没几天。跟她——”猛地咽回去。
杜春分想问,咋了。见她朝北看,几个女人说说笑笑,越过胡同口朝西去。其中一人正是陈月娥。她要是没看错,陈月娥手里拎的白色东西就是渔网。
“嫂子,快,跟上去。”
李慕珍不赞同:“她走了咱们再过去。”
“她拿的渔网网眼特小。”
李慕珍转向她。
杜春分解释给她听:“小鱼只能炸着吃。谁家舍得用油?她弄上来也是扔。”
陈月娥的人品,何止扔。她能坏的踩死。
这个家属院的女人分三拨,一拨干过革命有学问,懂礼要面子。一拨字不识几个,但认为不能给军人丢脸,也很通情达理。还有一拨甭管城里还是农村,识不识字,都特不讲究。陈月娥就属于最后那拨。
不阻止陈月娥,陈月娥那拨人能把鱼祸害的不敢露头。
李慕珍连走带跑,穿过胡同朝西喊:“月娥妹子,等等,月娥妹子,等等,月娥,陈月娥!”
陈月娥一行停下。
杜春分三步做两步走,明知故问:“干嘛去?这么着急,越喊你走的越快。”
“你瞎啊!”陈月娥脱口而出。
杜春分手痒,“瞎的是你。”看了看她的渔网,“连网大网小都分不清。”
陈月娥低头看一下,“你胡说!我按照政委说的买的。”
“政委说照我家的买。我家的网只能网二斤以上的大鱼。你这个网多大的?二两。”杜春分打量她一番,“还是你压根不知道网有大小?”
陈月娥气得跺脚:“你管我网大网小?又没网你家的鱼。”
杜春分冷笑:“网我家的鱼,就不是跟你废话,而是打你。”瞪她一眼,转身朝家属区里喊:“大家都出来,都出来,看看陈月娥的——”
“住口!”陈月娥吓得大叫。
杜春分凉凉地看着她:“不是跟我没关系?”
陈月娥语塞。
那天孔营长找杜春分理论,蔡副营长当着杜春分和邵耀宗的面没说什么。第二天到部队就说给他们团的人听。
杜春分在副食厂门口碰到陈月娥,点出陈月娥撞到野猪是她贪吃。听到这事的人跟别人一说,经过这些天发酵,全军区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口子干的好事。
这边离安东太远,军属想买东西,要么跟炊事班或副食厂的车去,要么自己开车,要么骑车。
孔营长不敢为了一个渔网开车前往安东。陈月娥娘家穷,没自行车,不会骑。她想买渔网只能找炊事班和副食厂。
副食厂和炊事班的人天蒙蒙亮就出发。陈月娥不想起这么早,就托人家买。
炊事班的班长听说她干的事,很鄙视陈月娥。她不说要大网小网,他就给陈月娥买个捞虾的细网。
这种网小,花的钱少,陈月娥还以为她占了便宜。
她的几个朋友到她家一看网不能用,没敢往外拿。陈月娥心疼钱,不想再买,几人一合计,偷偷的去。
杜春分家门关着。姜玲家门锁着。廖政委和江凤仪上班去了。她那一排几乎没人,陈月娥瞅准时机把网拿出来。
李慕珍一见她有口难言,顿时知道她心虚,“陈月娥,你想把河里的鱼抓绝种,让我们大伙儿都没得吃?”
“慕珍嫂子,河里那么多鱼,怎么可能吃绝种。”陈月娥身后的女人道。
杜春分:“可不可能我们不知道。我们就知道政委不许用这么小的网。不服找政委去!”
“甭拿政委吓唬我!”陈月娥一挥手,“我不是吓大的!”
杜春分笑道:“我可不敢吓唬你。你谁呀?陈月娥。啥也不懂就敢给人戴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帽子。我可惹不起。”
李慕珍附和道:“陈月娥,别不服气。要不是你找政委,政委会去小杜家?这事说起来怨你。害人不成反害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杜,咱们走。”
“别走!”陈月娥忙喊。
李慕珍下意识停下。
陈月娥二话不说,往她俩桶里瞅,一见空空的,很是纳闷,渔网呢。
“很失望?”杜春分笑道:“我们去捡田螺。要不一起去?田螺那东西政委没要求。有本事全弄你家去,我杜春分也不会跟你似的,告到政委那儿。”
陈月娥不甘心地掉头就走。
“不网了?”跟她一起的女人问。
陈月娥:“网什么网?!”
几个女人不禁转向杜春分。
杜春分反问:“没见过?找政委告状那天,咱们不是见过吗?”
“你故意的?”一个女人指着杜春分。
杜春分认识她,就是她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对!你们整天盯着我,不许我盯着你们。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尺。再敢给我添堵,别怪我杜春分不客气!”
“你,吓唬谁?”
杜春分冷笑:“吓唬你!生儿子我不如你。打架,你可不如我。”嘭地一声,扔下水桶,撸袖子。
第22章 告状
几个女人楞了一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杜春分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地转向李慕珍。
李慕珍无语又想笑:“这几个怂货。”捡起水桶,“亏我还想拉住你,怕咱俩打不过她仨。”
“难怪只敢在背后说我。”杜春分接过水桶。
李慕珍:“我拎着吧。”
杜春分边走边放下衣袖。
走到荒草边,杜春分不禁停下。
“咋了?”李慕珍问。
杜春分指着被踩踏的荒草。
“这里啥时候多了一条路?”
杜春分:“走的人多了。”
李慕珍忍不住问:“你是说,除了陈月娥她们,还有别人?”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俩人到河边,目之所及处空无一人。但河边有很多脚印。
杜春分:“嫂子,今儿星期几?”
“好像星期四。咋了?”
杜春分用脚比划那些脚印,“这些应该是咱们家属区上班的那些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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