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看啥?”
部队养的猪大,猪脚也很大,两个猪脚剁了二十多块。
杜春分给邵耀宗盛点汤和黄豆,又给他挑四块猪脚,“接过去。”
邵耀宗下意识伸手,“给她们吃吧。”
“吃不了那么多。晚上吃太多肉不消化。”杜春分给每个孩子盛两块,没盛汤,“吃完再喝汤。”
甜儿伸手就抓,烫的吸溜嘴。
杜春分想揍她,“这么急干啥?吃完饭你还有工作?”
“爹,痛……”小孩找邵耀宗。
邵耀宗拉住她的小手,“爹给你吹吹。”随便吹两下,“好了吗?”
小孩要的不过是个态度。连连点头,拿起桌上的筷子往猪蹄上插。
邵耀宗想说什么,看到小孩挑起猪蹄咬一口,又烫的吸溜嘴也没吐出来。
杜春分没眼看:“你是饿了多少天?”
“好多好多天。”甜儿吧唧吧唧嘴,“好香啊。”
邵耀宗好奇:“里面放的什么?”
“盐、姜和一点大料。”杜春分解释,“猪肉本就比其他肉香。”发现平平和安安眼巴巴盯着碗,就是不敢伸手,拿起筷子插两块,递给俩孩子,“不热了就用手。”
平平和安安慌忙接过去。
小美直接用手抓。
邵耀宗见状,看不下去,敛下眉眼,对比太明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平平和安安是他的继女。
杜春分递给他一个窝窝头。
邵耀宗抬起头来,神色已恢复如常,“你不吃?”
“我想吃点猪蹄和黄豆就差不多了。你吃一个,别半夜饿的睡不着。”
邵耀宗接过去。
杜春分端起汤喝一口,不如以前在饭店做的味道好,不过也不差。
比起黄豆炖猪蹄,杜春分更喜欢猪蹄冻。
“邵耀宗,这边平均多久杀一次猪?”杜春分算了算,四个猪蹄做一锅猪蹄冻,够他们一家吃上一天。
邵耀宗:“看肉票。一个月几斤肉票就杀几次。”
杜春分仔细想想:“两次?”
“上个月两斤肉票?”
杜春分点头,“江凤仪嫂子亲自送来的。”
“那就没错。下个月可能多点。”
杜春分好奇:“为啥?”
“六月初是端午。多发点留着过端午节。”
甜儿赶忙提醒:“娘,过节吃肉。”
“你手里拿的啥?”
甜儿看了看猪脚,“大骨头。我要吃大块大块的肉。”
平平和安安忍不住抿抿嘴。
邵耀宗眼角余光注意到这点,对杜春分道:“端午节那天你去早点。”
“爹去买!”甜儿不相信她亲娘。
邵耀宗:“早上杀上午卖,那时候爹还没下班。”
甜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娘身上,“爹提醒娘,娘记性不好。”
杜春分扬起巴掌。
甜儿吓得一下站起来。
邵耀宗拦住,“先吃饭。吃好了你想怎么打怎么打。”
甜儿难以置信。
邵耀宗连忙给她使眼色,我骗你娘。
甜儿吃完就往邵耀宗怀里扑。
邵耀宗没有准备,脸上身上被她抹的全是黏糊糊的猪皮胶。
杜春分顿时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让你帮她。”
邵耀宗后悔了,拎起甜儿的两个小爪子推开她。
甜儿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疑惑。
今天刚穿的衣服啊。
有训练还好。
偏偏一点汗没出,不需要换衣服。
邵耀宗真是够了:“看看你的手!”
甜儿看了看,心虚的不行。可比起心虚,更怕她娘收拾她,搬个小板凳挨着邵耀宗坐。
邵耀宗磨叽不下去,三两口喝完汤,带她去洗手洗脸。
杜春分忍着笑收起碗筷。
经甜儿这么一闹,小美、平平和安安也不敢让衣服上蹭,看到甜儿洗干净就跑过去。
邵耀宗伺候好四个小祖宗,累得腰疼,“幸亏一个月杀两次猪。这要是天天吃,我得天天换衣服。”
“那你幸亏不是我。”杜春分不禁说。
邵耀宗没懂。
“你不在的这些天,谁给她们洗的?”
邵耀宗理亏,第二天早上没容杜春分提醒,就给孩子穿衣洗脸。
洋槐花是季节性东西,杜春分又勾两次,花就败了。
姜玲得坐月子,没空帮她看孩子。哪天想吃鱼,不容她把网拿出来,邵耀宗就跑去副食厂买两条,导致整个五月杜春分连河边也没去过。
转眼到阳历六月,端午节来临,一大早杜春分还没做饭,就被甜儿和小美拉去副食厂。
杜春分本以为白跑一趟。副食厂的职工大概想让军属过个舒心的节日,早把猪肉就摆到案板上。
剔的干干净净的大骨头没人要,杜春分买了,然后又买一斤五花肉和一把酸菜。
吃了简单的早饭——小米粥,窝窝头夹小葱。杜春分就按一比一的比例做酸菜猪肉饺子。
邵耀宗部队过节,中午没回来,杜春分给他留一碗。
饭毕,打发四个孩子玩儿去,杜春分把她泡的红薯淀粉弄出来,用铝漏勺做粉丝。
红薯粉丝搁水里泡着,杜春分把大骨头劈开煮骨头汤。
晚上吃粉丝汤。
没啥调料,杜春分就往粉丝里加一点胡椒粉增辣,然后加一点醋、酱油和葱花。
漏勺做的红薯粉比卖的粗,很有弹性。骨头汤虽然清淡,因为是猪骨头,所以很香。热乎乎的汤配上滑溜溜的粉,味道微酸开胃,还有一点点辣,不比调料齐全的饭店做的差。邵耀宗整天在部队,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粉丝汤啊。
杜春分给他留的饺子,邵耀宗就吃两个。这次不是佯装不喜欢留给孩子吃,而是他更喜欢粉丝汤。尤其是汤里的粉丝。
邵耀宗喝满满一粗瓷大碗,抹掉额头上的汗,忍不住问:“粉丝哪儿买的?”
“我做的。红薯粉是在副食厂买的。咋样?”
邵耀宗又盛一碗。
锅里的粉丝并没有腻到一块去。
邵耀宗:“你这么会做,回头学校该收学生多少钱和粮票?”
“跟我有啥关系?”
邵耀宗想了想,“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四五年级和初中的小男生都能吃。味道一般般,他们肯定吃个八分饱。你做的好吃,还不得拼命往肚子里塞。”
“对哦。”杜春分恍然大悟,“校长啥时候过来?我得找他聊聊。”
邵耀宗:“跟中学生一块过来。”
“那我过些天再写菜单。”
邵耀宗听到“写”字,想起给他爹娘的信。
今晚吃太饱,邵耀宗只想打盹。
周日上午,邵耀宗拿出信纸和笔。
书桌在床边,杜春分就坐在床沿指点,“别写具体日期。要是一个月后收到,你爹娘误以为你我六月底结的婚,说不定还能理解。”
邵耀宗换张信纸。
杜春分又说:“别写我是厨师,写我在学校食堂帮忙打饭。”
“这也瞒?”邵耀宗不禁看她。
杜春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大姐、李大哥和饭店领导知道我嫁个军人,对上你爹娘的儿媳妇是大厨,保不齐哪天就猜到是我。他们猜到还好,让我二婶知道咋办?”
林香兰给杜春分介绍的人要不是她外甥,邵耀宗都不担心。外甥媳妇跟他走了,换成他是林香兰心里也不痛快。林香兰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
邵耀宗想想,“你考虑的有道理。你怎么不写?”
“一张书桌你用着,我趴床上写?”
邵耀宗:“那我写快点。”
“写好领她们出去玩儿会。她们这些天就跟我去过副食厂。”杜春分不能留他在身边,“去河边。河边人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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