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眉眼缱绻
被被子闷得,她脸色红润,眉心舒展睡得很安稳。
男人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发梢,最后落在她脸颊,把碎发勾到耳后。
看了一会儿,他俯身亲了下她鼻尖,然后解开呢子衣扣,上床抱着她睡觉。
顾卿卿鼻子动了动,嗅到男人身上甜丝丝奶糖味,一个劲往他怀里拱,在小手要往下探的时候,被男人一把抓住,修长手指抚平她掌心,挤进她掌缝十指相扣。
顾卿卿显然有些不难,柳眉微蹙,男人亲了亲她眼尾,柔声道:“乖,睡吧。”
这个习惯因为两个孩子的原因她已经克制很久了,团团年年还小,会走路前肯定是跟阿爹阿娘睡,他怕小女人一时不觉在孩子面前这样。
顾卿卿被他哄了一下老实了,趴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
顾家人都围着两个孩子绕,也没空管他们,现在是冬季都不下地干活了,在家待着。
妯娌们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钱桂花知道她回来了也跑过来凑热闹,看到一对长相精致的雪白团子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你们家卿卿就是命好,嫁给军官不说,一胎就生了个两个,得少受多少罪啊。”她捧着热茶感慨道。
“你家小渔也不差啊,找了个工人子弟,听说你女婿顶了他爹的班,现在每个月工资也有二十多块吧。”时如霜手里拿着奶瓶喂小孙子。
“嗨,哪比得上你家楚岱风光哦。”虽然这么说,钱桂花脸上的笑容还是洋溢在外,显然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其实她之前是瞩意顾老大家两兄弟的,谁知道顾灿阳和顾青烈到现在也没个动静,显然是没心思谈对象。
他们是部队里的军官,不着急,小渔拖不起,更何况这顾家兄弟俩太有主意了,家里人都听他们的,更不会强逼着他们娶亲。
所以她就托秦家嫂子帮忙,通过秦虎这根线,帮赵渔找了个工人子弟。
小伙人长得俊,嘴巴也甜,城里小伙到了这儿也不嫌东嫌西,帮着家里干活不说,还说以后等小格长大了想办法让他也去钢铁厂当工人。
去年秋天结了婚,前不久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小渔还在婆家坐月子,不然听到顾卿卿回来了她铁定也想回来看看。
时如霜以前哪能不知道,只是装傻充愣和稀泥罢了,家里三个孩子的婚事都得他们自己做主,还得过了大儿子的眼。
她不想过多干涉,你看卿卿就是她二哥找的大哥同意了的,不是挺好的嘛,夫妻俩和和美美,楚岱这孩子是真可以。
“老大媳妇,卿卿在家待几天你问了没?我看看能不能来得及给团团年年做两双棉鞋,南边的冬天应该也冷吧。”张翠芬问。
“待会儿我去问问,您别鼓捣了,我来就成。”
“一人做一双吧,这样快。再打两双毛线袜,可不能冻着娃儿。”
“行,都听您的。”
时如霜见钱桂花喝完水把茶叶梗子也捞到嘴里吃了,问:“小渔过年应该会带着孩子回娘家拜年吧?”
“会吧,卿卿到时候还会回来不?她们姐妹俩也两年没见了,上次我家小渔生孩子我过去,她还念叨呢。”
“会的,她现在就在南方军区,来回也近,到时候我让她阿爹给亲家公发个电报,让他们一起来过年。”
去年过年楚渊也带着警卫员提着东西过来了,从这些细节能看出楚家是真的用了心。
“那行,到时候我和小渔说一声,她们姐妹俩肯定也有很多话要说。”本来还想见见顾卿卿的,钱桂花是真喜欢这孩子,打小嘴就甜,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天边的月牙儿。
份外讨喜。
“我先回去做饭了,下次再聊。”也就几步路的事,钱桂花挥挥手示意她别送,悠哉悠哉走出院门。
韩莲心凑过来逗侄孙:“俺看自从小渔结了婚她就松快了,之前还想找军人,也不知道咋就想通了。”
“工人也不差,没有城市户口的军人退役了还不是得回原籍?”秦武跟顾铁柱把章程定好,本来想抽烟,看到有两个奶娃娃在,把烟别在耳朵上说:“你家雄娃的婚事也能定了吧?我看腊月二十是个好日子,要不让他们叔侄俩一起办了?也免得来回摆两次酒。”
韩莲心看向坐在角落里和楚岱说话笑得傻憨憨的大儿子,喊了声:“雄娃,你和那个孙知青到底怎么回事啊?人家对你有那个意思不?要是有的话俺们就去她娘家提个亲,也别亏了人家闺女。”
顾雄挠挠头:“娘,圆圆她家远着呢,咱也不方便去啊。”
“有啥不方便的,你大伯是生产队队长,开个条子还不方便啊?再说了孙知青她们早就拿到回城指标了,人家现在是自愿留在这儿帮助农村发展建设的,明儿个俺就亲自去趟知青点,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顾雄是这一辈年纪最大的孩子,他小叔顾宝都要结婚了,他再不结就真的晚了,老三家的援朝和他外婆家那边一个闺女订了亲,现在大屯子村条件好了,都抢着把闺女往这边嫁呢。
“都听您的。”顾雄只是嘿嘿憨笑。
等秦武走了,顾家人各忙各的事。
听说摇篮和坐篮都在岛上没带回来,顾银还想给两个侄孙再一人做一个新的,从工具房提着木刨子就去院子里刨木头去了。
到了晚上吃饭,楚岱在饭桌上说:“阿爷阿奶,部队里有几个文职空缺,我想让几个哥哥们都去,您们看怎么样?”
顾卿卿没想到男人会来这么一出,脸上讶异显而易见。
男人从桌下握住了她的手,紧扣在掌心。
顾铁柱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筷子,和老妻对视一眼。
再三确认后,他问老二老三:“你们怎么想?”
韩莲心不停杵着男人的胳膊,心中狂喜。
俺滴个天老爷哎!还能怎么想,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去部队不就是当兵嘛!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更别提每个月还有那么多的津贴了。
张雨晴也欣喜地看着顾财。
一向沉默寡言的顾银摇头说:“阿岱的好意我知道,他是想拉哥哥们一把,咱们家可以去人,但是娃娃们不能全部去,每家去一个就行了。”
顾财冷静下来也点头,“亲家公是军区司令,把儿媳家的哥哥们都塞进部队难免有人说闲话,说是以权谋私,这样影响不好。”
楚岱却笑了笑,说:“哥哥们的学识都够资格进文职,凭实力心服口服,没有人会说闲话。”
思虑片刻,顾铁柱一锤定音:“就一家去一个吧,谁去他们兄弟们自己决定。我就一句话,到了军区不能让你们亲家叔和妹夫丢脸不能拉后腿,没这个本事就给我滚回家下地干活!”
第175章 红红火火175 拉偏架
见他态度坚决, 楚岱也没有再劝:“都听阿爷的。”
韩莲心和张雨晴虽然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能去一个也是好的,这是卿卿这个妹子挂记自家哥哥呢, 就是待会儿还得问问, 家里四个他们谁去。
这顿饭吃得和睦, 期间顾金说了一些生产队年后要做的事情询问大家的看法, 顾铁柱时不时提点一二。
顾卿卿没怎么听,任由男人们聊天, 楚岱不用抱孩子, 一只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一只手随意放在桌上, 吃饱了和顾家的兄弟们闲聊。
通过聊天, 他知道二叔家的老大顾雄和三叔家的援朝都不打算去军区, 他们都快要结婚了想留在家里, 现在生产队上也有许多事要做,他们有把子力气,每天能赚不少公分。
“现在咱们队上的水泥有剩余,我是想着要不咱们把路给修了, 和隔壁红旗生产队还有红旗生产队一起种点什么, 以后路好走了也方便运出去。”顾金挠挠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人工都是现成的, 再过一个多月又是过年, 到时候又要分粮分肉分鱼分钱票,算盘这两天已经在清队上今年的账了。
楚岱默默听着, 眸光时不时落在阿奶和阿娘手里抱着的两兄弟身上,三叔特意给两个小家伙煮了烂面条肉糜粥,团团年年吃得可欢了。
“现在水泥不是紧缺的东西, 物资局和水泥代销厂都能买到,平时村里也不怎么用得上这些,都是政府修路搞工程才大量用,咱们这点水泥给政府也瞧不上,我已经和公社打了申请说了用途,组织已经同意了。”
顾金脸上还是那副憨憨的笑:“我是想着过完年就开工,以后下雨也不会有洼洼坑坑的烂泥路了。”
听到他说打了申请报告,公社同意了之后顾铁柱也松了口气。
这些事都得谨慎些。
“啪——”紧闭的堂屋门被拍得啪啪作响,显然是很着急。
吃完饭其乐融融聊天的顾家人纷纷停下话茬,楚岱起身去开门。
外面寒风倒灌进来,楚岱看着门外高壮的青年,辨认道:“秦虎哥?”
“是我。”秦武知道他们回来了,但是没功夫叙旧,跑到顾金面前说:“叔,上面来人了,在村里到处走访,说有人举报你和我爹中饱私囊,我爹让我赶紧来找你。”
顾金愣了一下,他坐不住了,“爹,我去看看。”
顾铁柱也坐不住啊,“我跟你去。”
楚岱见家里老少爷们哗啦啦去了一片,他对眼露担忧的顾卿卿说:“没事的,我去看看,你在家里别出来,外面冷。”
顾卿卿点头:“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用。”男人大步跟了出去。
顾卿卿关了堂屋门,见阿娘心不在焉,她过去坐在阿娘身边,“您别担心,阿爹是什么样的村里叔婶都清楚,上面来的领导也会查清楚的。”
时如霜眉心紧皱,看着怀里外孙澄透的大眼睛,缓缓舒展开来:“阿娘知道。”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光亮,也不需要手电筒,雪就是最好的路灯。
楚岱跟在老丈人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还没到张家附近,就看到围了一圈人,钱桂花她男人赵三看到顾金赶紧拉着他到旁边:“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估计是眼红咱们生产队过上好日子了,这些人都是省里来的,有两辆乌龟车停在咱们村头呢,你小心些。”
顾金点点头,村民们见他来了自动分成两边,让他过去。
这次是省里下来的人,没有和公社打招呼,因为举报信上说无敌生产队的大队长和党支部书记贿赂公社,才能坐稳这个职位。
楚岱看到十几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人身后还有公安,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如果今天这事查不清公安就会直接把人带走。
有个负责记录的同志手里拿着个厚厚的牛皮本,从村民们嘴里问的话都记了上去,然后无奈地递给旁边的领导一看。
领导借着张家院子里的暖色灯影这么一瞧,脸色不变,语气和煦道:“各位社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大胆的跟我们反映,实事求是嘛,也不用怕有人报复,公安同志都在呢。”
秦武也是刚赶过来,他听到信就赶紧让儿子去找顾金,顾憨子这人表面上憨,但是脑子灵活,嘴巴也能说会道。
哪知道刚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鼻子差点气歪。
他是退伍老兵,脾气爆得很,直接推开人群朝中山装领导那边走:“你这话什么意思?!”
眼看他控制不住了,顾金赶紧上前去拉住他胳膊,低声道:“猛子,这些同志都是省里下来了解情况的,你有屁憋着。”
说完,他笑呵呵的上前和为首的中山装领导握手:“同志你好,我是无敌生产队的大队长顾金,我旁边这位是党支部书记秦武,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出身,无权无势,也不会欺霸邻里,你们尽管放心。”
旁边一脸怒气冲冲的秦武听到这话也冷哼一声,“我们都是听党指挥跟着党走的普通民众,做不出这种龌龊事。”
那个为首的中山装领导明显一顿,然后诚恳道歉:“是我们的错误,不能没查清楚就随便讲话,不过前两天有封举报信直接越过市里递到省里,说你们任职这两年多一直在以权谋私,大肆种植经济作物,最后钱款都进了你们的腰包……”
“放他娘的狗屁!”秦武忍不住了,他心里也委屈啊,这两年东奔西走上山打石头修河堤下地开荒插秧摘棉花什么事没干过,就换来这个?他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被顾金狠狠踩了一脚。
顾金还是那副笑憨憨的样子,挠挠头说:“这是污蔑嘛,各位领导,应该也问了不少村民吧?问出什么了吗?”他目光落在拿牛皮本的同志身上。
“我能看看对我们的指控吗?”
楚岱站在他身后,见老丈人游刃有余也就没有开口。
就是觉得公社挺会安排人的,把他老丈人和秦叔搭档在一起。
拿着牛皮本的那个同志有些犹豫,张不凡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老顾我可没说你坏话啊,就是随口提了当初偷鸡被我大哥打的时候你悄摸踩了我两脚,这不是拉偏架嘛。”
张任冷着脸揪着他耳朵到旁边,“少给我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