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不辞盈
这孩子!
“那我能自己穿衣服, 你还让爸爸给你穿衣服呢!”林青禾反击道。
“宝宝小, 就要爸爸穿衣服。”安安噘着嘴。
“这是我媳妇,当然是和我睡。”卢向阳插了句。
笑笑闹闹的一家三口吃完面条后就赶着时间去了镇上。
不仅是要添点家具, 还得买菜准备请客。
“来多少人啊?”林青禾坐在副驾, 右手心里放着个小本,左手捏着一只钢笔。从昨天到现在,她也没啥空闲的时间,只能趁着在路上的时候串一串这趟都要买啥。
卢向阳听了这话, 心里番算了下。政委家,就一个嫂子,没孩子。参谋长还有营长,算上他们家人得有十多个人了。
“十多个人能做不?我早点回来帮你。”
“行, 我下午早点开始。你别帮了,这又不是家里,就是不知道那小客厅坐不坐得下。”
卢向阳因为林青禾话里要帮他维持形象的意思傻笑,“等回去把那些东西规整规整,摆两张圆桌,应该能行。你别煮饭了,我从食堂打回来。今儿食堂还有豆腐鱼汤,我早上让炊事班给我留了。”
想了想卢向阳又补充道,“估计下午嫂子会带着两个营长媳妇来咱家。政委媳妇,叫王秀英,你叫嫂子就成。她家俩孩子都在老家川省成家了。参谋长媳妇还有三个营长,唔小宋媳妇没来。她们年纪都比你大,有孩子的是……”
卢向阳和林青禾说着基本情况,林青禾记下了,不至于等会做饭摸瞎。
这一趟比昨天晚上来开得快些,八点多就到了镇上。
卢向阳把车停在镇上最大的供销社前。
“厨房里要开水壶、碗碟、调料盒……地毯、卫生纸、贴墙上的墙纸,浴盆、窗帘,你闺女还要台灯、粉色板凳……”
供销社人不多,卢向阳带着安安去买大件,林青禾则一个人买零碎的小东西。等三人在门口汇合的时候,夫妻俩都是大包小包的。
“你咋还没炕桌了?”林青禾问。
“给闺女放床上,那屋子小。我想着把那大书桌移到咱俩屋里给你当梳妆台使。阳台你不是说改成书房吗?还得找人打架子。”
“我就随口一说,我们就在这半个月,不至于……”
“我估计得在这挺多年的,一步到位。以后你们再来也舒服点。”卢向阳东西卸到车上。
“安安,你在车里,爸爸妈妈去抗东西,不方便带着你。”
安安怀里抱着本图画书,听话地钻进了后座。
“爸爸妈妈,你们去吧。安安听话。”
夫妻俩搬了四五趟直到车里都快塞不下了才罢休。
“回去路上不是经过一个公社,菜在那买吧。我听说那有个小市场,都是社员们带着东西来卖的。”
“行,那咱走吧。十一点多了,你下午还去上班呢。”
虽然天气冷,但是户外的公社集市还是比刚才供销社热闹得多。买啥的都有,大部分都是农副产品,林青禾也看到有拿了自己编的菜篮子,筐子那些来卖的。她买了一个可以背的竹筐。
又往里走了几步,他们看见了有卖粘豆包的。
“咱自己不做,要不买点?”林青禾自己是不爱吃这玩意的,觉得甜不拉几的。但是卢向阳和安安父女俩都喜欢她妈做的。她这趟来之前忘记让她妈做了。
虽然大街上卖的肯定不能跟她妈做的比就是。
“行,买点尝尝。”卢向阳抱着安安点头。
这道上尘土飞扬,卢向阳指了指卖家盖着的另一边,“从后面的捡两斤吧。”
卖粘豆包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娘,包着头巾,穿着大袄子,看着挺干净的。林青禾特意看了她的手,清清爽爽的。花了一块钱买了两斤,天冷豆包在户外放了一上午了早就被冻得梆梆硬。林青禾放进了竹筐里。
安安看到有卖糖画的,嚷着要过去。卖糖画的是个老大爷,大冷天的就穿了件打了几个补丁,洗的发白的藏青色棉袄。没帽子也没有围脖。
林青禾看着他脸都冻红了,捏着竹签子的手很粗糙,手背上满是皱纹。
等安安买完糖人过来的时候。
“安安,爷爷画的糖人你喜欢不?”林青禾问。
安安捏着她的小鸭子,点点头。
“那你再去给其他小朋友买糖人好不好,买,买30把,应该差不多了。就要麦穗图案的。”
“好!”
卢向阳看了眼媳妇,她向来心很软。林青禾陪着安安等糖人。
卢向阳则指了指另一边,“那有卖野味的。我过去瞧瞧。”
这里靠着山,有野物很正常。自从允许个人买卖了,这里每天都少不了野物。野鸡野兔之类的。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赶上有野猪或者傻狍子之类的。
鸡兔不算很肥,卢向阳各挑了两只就算了。今儿赶上了,还遇到了野猪肉,他一下子买了三十斤。安安喜欢吃腊肉,买回去今儿吃不完的都给孩子腌上。
最后他又把别人不爱要的猪蹄猪尾巴全都买了。媳妇昨儿带了黄豆来,这些和黄豆一炖,老香了。
冬天蔬菜少,他随便在菜摊上买了几把看着鲜灵的。家里没积酸菜,又称了十斤酸菜,他媳妇喜欢吃酸菜馅饺子。
直到两手提满,竹筐里也装不下东西了他才罢休。
再次返回到糖人摊的时候,那大爷头上戴了帽子,脖子间也围了块围巾。
旁边围巾摊子的大娘跟他夸道:
“原来是解放军的闺女!这小闺女看着大爷冻得,硬是给买了,人不要都不行。瞧,当爹的守卫国家,做闺女的一个小小人儿也不遑多让,你们这一家子心肠都好着呢!”
最后付钱的时候,大爷硬是不肯收钱。林青禾和他推拉了好几回,最后还是卢向阳说:
“大爷,您可不能让我犯错误。咱们可不兴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要不该有惩罚了。”
“这……”大爷显然是说不过卢向阳了,林青禾放下五块钱,牵着安安,跟着卢向阳转身就走了。
*
到家之后,卢向阳先去把糖人给家属院的孩子们分了。然后就回去忙着重新摆家具,又给四周的墙上贴上白纸。
安安房间的桌子被搬进了他们卧室,炕桌刚好符合床的尺寸,卡的严严实实。
地不用拖,在她们来之前卢向阳才清扫干净的。昨天进来,他们也都是脱了鞋换了拖鞋的。卢向阳把买回来的地毯给孩子铺在地上,方便她坐在地上玩。
台灯装好了放在炕桌上。原来大书桌的位置,现在放了两个木箱,里头放的是安安的衣服。箱子又当做桌子,摆上了刚才买的书和玩具。
然后就是他们屋里。
当做梳妆台的书桌被摆在了窗前,林青禾拿出刚买的镜子,又把自己擦脸的那些家伙什全拿出来了。
衣柜旁边现在摆了个能挂衣裳的架子,她把衣架也一一挂了上去。
床边也铺了块地毯,她还在弄呢,安安就穿了新买的毛绒拖鞋进来了。
“妈妈,我饿了。”
林青禾擦了把汗,“上客厅去,你先吃点鸡蛋糕,一会妈给你做饭。”
宋珉瑞是这个时候来的手里拿着两个铝饭盒。
他敲了敲开着的大门。
“团长,我想着你们上午帮着可能没工夫做饭。就替你们打了些。大人不吃,孩子也得吃啊。”
卢向阳手里还在钉钉子呢,闻言笑了下,然后叫安安吃饭。
“晚上上家来吃饭。和国康还有波清都说一声。”
“小宋,这是小溪让我带的,你先拿回去吧。不好意思啊,家里乱糟糟的,就不请你坐了。”林青禾从屋里拿出一大包东西出来。
“谢谢嫂子。没事,我都觉得你们这一整,屋里亮堂了不少。等以后我媳妇来了,我也跟着改一改。嫂子,那你们忙活,我先回去了。”
“好勒,晚上过来哈!”
夫妻两个继续忙活,直到下午驻地军号声响了。才堪堪算是完成了,卢向阳都来不及欣赏一下就捏着两个馒头往驻地跑了。
林青禾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坐下。安安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才从房间出来,她看到妈妈靠在沙发上疲惫的样子。懂事地从桌上端了杯水过去,又给妈妈捶捶腰和肩膀。
“哎哟,乖闺女。”林青禾抱着安安亲。
“安安扫地,妈妈歇歇。”安安指着客厅里刚才因为摆家具弄出来的一些灰尘和木屑。
“好,那妈妈就看着宝贝扫地。”
安安说干真干,她拿了扫帚从厨房、阳台扫起。她性格像爸爸也像妈妈,做家务上就是像妈妈的。特较真,一点犄角旮旯都得伸进去扫得干干净净的。
不大的面积,她扫了半个多小时自己才满意。
林青禾给她冲了杯奶粉,“宝贝,你去看会书。妈妈要开始准备做晚饭了。”
安安才去了书房,就传来几声敲门声。林青禾打开门,外面站着几个陌生的军嫂。哦,有一个不陌生,就那在军校毕业典礼上碰见的那位。
林青禾笑着把他们映进来。
领头的那个,看着面年纪最大,像是四十岁上下。林青禾觉着应该就是政委的媳妇王秀英。果然——
“弟妹,我叫王秀英,我家老季和你家向阳是搭子。想着你刚来,我们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搭把手的。
哎哟,你真能干。我家那也是这个户型,你这样一弄真好看。显得屋子都大了不少。”她边说着边把带来的一篮鸡蛋放在了桌子上。
“弟妹,你还记得我吧?”李秀娥上前笑了笑说。
林青禾接过她们带来的东西,笑盈盈地道,“嫂子们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家里才刚理好,我去给你们倒水。
秀娥嫂子,当然记得你了。你说你,取照片就取照片,怎么还留下那么多大/麻花。”
“呵呵,咱们那也就麻花能拿出手。”
王秀英几人打量着客厅,一个长沙发,一个茶几。墙角三角桌上放着半导体。边上靠着一个折叠桌子。再过去就是饭厅,一张八仙桌,一个摆的满满当当的橱柜。
“嫂子们,招待不周,别介意。”林青禾客气地笑笑。
“你这什么都有了,糖块瓜子饼干,够好的了。”王秀英笑了声,然后开始给林青禾介绍另外两位军嫂。
一位是一营长李国康的媳妇,一位是参谋长的媳妇。
林青禾叫来安安和大家打招呼。
“哎哟,这小闺女长得可真好。这是净挑着你们两口子优点长得啊。”李国康媳妇和她婆婆性情该挺像,一点不认生,有点人来熟。
五个妇女加一个安安闲聊了一阵。
眼看快三点了,王秀英站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弟妹我留下帮你做饭,他们都得去公社的幼儿园接孩子了。”
“好勒,谢谢嫂子。”
两个人都是做饭的能手,动作很快。两大桌菜,在傍晚军号声响起后没多久就全部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