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听风
向衡又道:“要有自知之明,要对自己和工作都负好责任。说什么要调查案子,要是倒下了还怎么查,你说是吧顾寒山。”
顾寒山迟疑地看了一眼葛飞驰。
葛飞驰敏感察觉,顾寒山竟然会顾虑别人的感受了。葛飞驰刚要感动,顾寒山却道:“你是不是指桑骂槐?”
葛飞驰一愣,转脸看向向衡。
“怎么可能。”向衡一脸无辜。
“你是不是想谴责我答应过你情况不对自己先跑,但是江强想跑的时候我却拉住了他。”
向衡更无辜了:“我压根就没想起这事,啊,对,你这么一说,提醒我了。你这么做确实是很不应该,太危险了,江强想跑就让他跑,我会解决的。你拉着他,他很可能再捅你一刀。”
“我没拉着他的时候他就捅我了。”
“所以你就更不应该拉他呀。你自己跑不掉你还不让他跑吗!”
“他捅我一刀我还让他跑我有病吗!”
葛飞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着向衡的嘴形,应该是硬生生把“你就是有病”那句话咽回去了。然后他看着向衡的脸了过来,问他:“葛队,你说,她这样是不是不对?”
葛飞驰觉得自己越了解向衡,对他的爱恨就越强烈。这家伙真是能屈能伸,为了查案可以自毁名誉放下自尊流放到派出所去,但这家伙也真的是不干人事。还以为他关心他,真的特别需要他参与案子,才把顾寒山带过来的。
结果呢,是需要他帮着带孩子。
他自己的亲生孩子他都没什么时间管好吗!
夸奖、鼓励和教育顾寒山的人,向衡你就再找不到别人了是吗!你自己想在顾寒山面前当好人,就拉着别人唱黑脸吗!被识破了吧,翻车了吧!哼!
“我头疼!”葛飞驰虚弱地挥手:“我得倒下了,你们两个,走吧!”
向衡和顾寒山都看着他。
葛飞驰更虚弱了:“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他正欲躺下,顾寒山却冷道:“你都说了两句话了,把这说话的工夫用来评理都评完两轮了。”
葛飞驰:“……”他躺下的动作僵了僵。
“好了,葛队要休息了。我们走吧。”向衡劝顾寒山。
“他这样会让你很尴尬。”顾寒山道。
向衡:“……你这样我更尴尬。”
葛飞驰坚持把躺下这个动作完成了,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幽幽道:“我也尴尬。”
顾寒山沉默片刻:“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揭穿你们了。”
“我谢谢你。”
“谢谢。”
向衡和葛飞驰异口同声。
顾寒山终于往外走。葛飞驰松了一口气,他听到顾寒山对向衡道:“还是你的错,向警官,你心眼怎么这么多,这么爱批评人呢?我肯定不能放走江强,你找谁来帮腔都没用。”
两人终于走远了。
葛飞驰能理解向衡为什么只能找他帮着唱黑脸。只有他能理解他,只有他知道,幸亏顾寒山看不上向衡。不然凭向衡这能屈能伸放得下自尊的身骨,最后得怂成啥样。警界向天笑,想想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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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楼道里,顾寒山问:“我们要顺路去看看简语吗?”
“不去。”向衡道:“让他看不到你,摸不清情况,让他担心惦记。”
“行。”顾寒山应得爽快。
向衡瞅她一眼:“你的强项。”
顾寒山看向他。
“……是记忆力吧?”向衡拼凑出后半句。
“对。”
向衡对前方空气翻个白眼。
“我们去哪?”顾寒山问。
“安全屋。”
“好的。”顾寒山知道就是他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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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父母家。
丁莹回到家里就一直不高兴,她翻腾冰箱做了一桌子菜,让老伴向辉有些受宠若惊,小心问:“在外头受气了?”
“还不是你的好儿子!”丁莹终于找到出气口。
“哦。”向辉明白了,多吃几口菜。
“性格不好脾气差就算了,还道德败坏,不负责任。”丁莹气呼呼。
向辉不敢说话。但是他儿子道德败坏的话,那估计全国没剩下几个好人了。
丁莹没再多说,向辉也不敢多问。好奇心先压住,等老婆气头过了再说。
丁莹吃完饭把碗一丢:“你洗碗。”
“好咧。”向辉收拾碗,看着老婆拖了个空购物小车准备出门,忙问:“怎么这时候买菜去?”
“我要去兔崽子那儿把帮他买的那些填满冰箱的东西全没收了,让他喝西北风。”
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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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兴分局审讯室。
关阳和聂昊,坐在了江强的对面。
第177章
江强被抓了之后显得很忐忑,对警方的问话非常配合。他报告了自己的住址,说是住在顾寒山家楼上,8楼,与顾寒山家隔了三层。他确认了行凶的匕首,又紧张地要求请医生治疗他的伤。他还请求给他喝水,请求上厕所,请求吃点饭。事情挺多,但都不过分。医生给他治过伤之后,他就在□□室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再说话。后来他歪着头靠在墙上闭眼睡觉,似乎累了好几天似的。
聂昊站在外头通过监控观察了他好一会,把情况跟关阳报告。
关阳派人去江强家里做了一番调查,又亲自去了一趟翡翠居,按向衡说的那些情况,也做了一番调查。之后一切处理妥当,这才回了分局,让警员把江强押去审讯室。
江强去了审讯室默默发呆,表情木木的,配上那一脸的伤,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关阳和聂昊沟通完毕,两人去了审讯室。
两位警官坐在江强面前,江强抬了抬眼皮,然后把目光飘到一边。
关阳观察着他,而聂昊将审讯安排和各项事宜向江强做了说明,然后开始问话。
一开始江强什么话都不说,无论聂昊是诱导还是强硬施压,他就是不说话。
聂昊把从江强犯案的物证摆一桌,有他的手机、他拿的匕首、顾寒山家门口的鞋印照片、顾寒山被刺穿的包、衣物和手机等等:“你不说话也没关系,人证物证俱在,你也没什么可辩解的,杀人未遂,你等着被判刑吧。”
江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聂昊,问:“那顾寒山会被判刑吗?”
聂昊一愣。
江强道:“顾寒山两年前在第四医院对我进行了严重的暴力侵害,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我要报案,我要告她。”
关阳问道:“既然你知道可以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用法律手段讨公道,为什么之前不做?为什么要用今天这样的方式达到目的?”
江强道:“之前我不敢。她家里有钱有势,我受了很重的伤,我需要钱看医生,如果我要是翻脸提告,我怕拿不到钱。还有顾寒山的律师说了,顾寒山是精神病,她在急性发作期,神志不清楚,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就算去告也不可能告赢的。他们一个个都很霸道,我被顾寒山打伤后,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她从来没跟我道过歉。
“所以我当时不敢告。我知道我肯定赢不了官司,还会被报复。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先假装妥协了,拿了钱,好好治伤。可是谁知道,我的伤是治不好的。我现在□□困难,左眼视力只有0.2。我每天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我都能想起自己的残缺。我越想越恨,所以我决定报复她。现在我被抓了,就破罐破摔呗。反正我把话明说了,我就是因为被顾寒山打成残废,我怀恨在心,所以才对她实施报复的。”
“她当时为什么要打你?”
“她有病,她诬陷我猥亵她。可是我没有,我是一个护工,搬抬病人是我的工作。她有精神病,她当时非常暴力,移动她的时候她挣扎得很厉害,女护士都搬不了她。我一直照顾她,但等她情况稳定了,她就突然对我动手,她诬陷我。我并没有猥亵她,她就是找了一个脱罪的理由。”
“你下午在翡翠居顾寒山家门口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承认了对顾寒山有过猥亵行为,你还一直用脏话骂她侮辱她。”
“不是,我没有。我下午有些激动,我被打了,我有些激动,说的都是反话气话。那肯定不能当真的。”江强看了看两位警官,再看看摄像记录仪,道:“现在是正正经经录口供呢,我说的都是真话。”
聂昊见识过许多临到头反口或是改口供的嫌疑人,对江强的这种反应也不算意外。他看了看关阳。
关阳便问江强:“那你说说看,你的报复都是什么计划,又是怎么实施的?”
江强嗫嚅着:“我就打算,跟踪她,吓吓她,或者打她一耳光,总之让她害怕,让她没好日子过。”
关阳又问:“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打伤我之后就转院了,转到了新阳。这个谁都知道。后来我去新阳打听,知道她出院了。”
“她的地址呢,你怎么知道的?”
“她在第四医院里留过个人资料。我受伤之后找人打听的。”江强道:“后来我决定报复她,就到她家小区找她,我看她精神不错,过得很好,相比之下,我太可怜了。所以我就在她家楼上租了个房子,我要让她不得安宁。但我又害怕,好几次看到她想冲上去给她一耳光,一犹豫,她就走了。”
“那今天呢?”
“我,我在家里看那种片子,但是我不行,硬不了。我就特别恨顾寒山,然后我看到她回来了,我一冲动,就拿匕首下去了。我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过道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上去给她一刀。”
聂昊把装匕首的物证袋举了起来,亮给江强看:“是用的这把匕首吗?”
江强看了一眼,点点头,但他很快道:“可她并没有受伤,我及时收手了。”
聂昊把顾寒山的包,还有那件被捅穿的衣服,以及顾寒山被捅坏的手机一一亮给江强看:“她没有受伤是因为她用包挡住了,她奋力自救。而从物证来看,你使尽了全力捅向她的心口,你就是想要她的命。”
江强盯着那些东西,抿紧了嘴,过了好一会,道:“我没有捅她心口,我是捅她肚子的。所以她的包才挡住了。我一动手就后悔了,我就想赶紧跑。是我糊涂,我一时冲动,我诚心悔过,我以后再不敢了。我认罪,我真的是被顾寒山害得太惨了,她家里还仗势欺人,我一时冲动,我现在太后悔了。”
审讯室里沉默了数秒。
江强被这安静压得有些忐忑,他小心看了一眼聂昊和关阳的表情。
聂昊道:“江强,你是不是以为刀被包挡住了,顾寒山身上没有伤,你就可以瞎编一些细节?捅肚子和捅心口,拿刀的方向是不一样的。捅肚子,需要正手拿刀,从下往上使力。捅心口,是反手拿刀,从上往下。这包上被划破的刀痕方向,证明你是从上往下使力。你举起了刀,要扎进她的心脏。”
江强张了张嘴,愣了愣,最后只是喊:“我没有,我确实是捅她的肚子。”
关阳盯着他看,又问:“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我在楼上看到她回来了。”
“你不是在看片子?怎么会留意窗外?”
江强想了想:“就是,正好看出去,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