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听风
宁雅把包包放在门口置物架上,套上了鞋套,转身进了厨房。
向衡拉着顾寒山起来,扶着她进房间,把她放到床上安顿好,摆好她的伤腿,把她的门关上,接着再坐到身边,压低声音问她:“她怎么会有你家钥匙?”
“她是家政呀,她从前在我家做事的时候就有钥匙。我既然请她回来,当然要再给她钥匙。”顾寒山也学他压低声音。
向衡瞪着她:“你给我钥匙的时候说过什么?”
向衡说完才惊觉他这话的语气和内容像是在质问负心汉。有点丢脸。可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
好在顾寒山不具备“善解人意”的能力,她干巴巴地开始背:“我愿意接受你的保护。你来我家救我的时候,就不用撞门了。”
向衡:“……对,我来救你的时候是不用撞门了,但是坏人来杀你的时候也不用撞门了。”
顾寒山默了默,她转头看了看门口,声音压得更低:“那个司机用那么有风险的办法来杀我,而不是拿了钥匙进屋埋伏等我回家给我一刀,是不是说明宁雅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不一定。那个有风险的办法能制造交通意外效果,等你回家给你一刀就很明显是谋杀了。”
利用顾寒山的恐惧症,只要把车子开到平江桥附近,顾寒山就会发病,毫无反抗能力。司机将车撞到桥下,抓紧时机从车里逃出来游上岸,而顾寒山会跟顾亮一样命丧江中。这个推测过程向衡就不说了。他怕顾寒山发病。
顾寒山不说话,一直看着他。
向衡忽然对自己的体贴有些不好意思,他转开话题:“不能让她拿着你的钥匙。”
“那我问她要回来?”
“如果她真有心,早就配了好几把了。”向衡对顾寒山真是生气,到底神经有多粗,胆多大,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没关系,现在我有你呀。她知道我们住一起,就不敢了。”顾寒山自言自语,“如果我告诉她你是我男朋友,她是不是就更不敢了?不过她应该不会信,她对我太熟了。上次我跟贺燕说要追你她就没信。你说你长得挺好看的,有人要追你不是挺正常的吗。不过你也不年轻了怎么还没有女朋友。算了,这些不重要。我还是得靠自己的实力。”
“我28岁,非常年轻,谢谢。”向衡被占便宜被嫌弃已经麻木。有人要追他当然正常。但她要说追他就没人信,他自己就不信,难道问题不在她身上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超能力姑娘。
“我今天会把你的锁换掉。”向衡觉得没法跟顾寒山聊别的,对她进行人身保护的事,还是用他的方法办。
“我现在还有一个挺紧急的情况。”
向衡心一紧:“你说。”
“我昨晚就几乎没睡,之前体力消耗太多,很累了,现在坐在床上,眼睛要睁不开了,注意力有些不太能集中。如果我睡着了,不是对你不重视。你明白的,对吧?”
向衡:“……我明白。”这对话哪里不太对?
顾寒山顿时放松,心安理得地倒下睡了。
向衡简直无语。
姑娘,你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呢?
厨房里,宁雅给贺燕打电话:“喂,是我。顾寒山让我上来给她做饭。她跟一个男警察在一起,就是那个向衡。他们看上去,好像很亲昵的样子。顾寒山对他很耐心,态度很不一样。他们现在,还躲到卧室去了。”
第59章
电话那头,贺燕给宁雅下了指示:“你去跟那个警察聊一聊,打听打听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宁雅有些慌:“要打听什么?我不知道怎么问。而且他们现在在卧室里头,我没法搭上话的。”
“你不是在做饭吗?他们总要出来的。你摆菜上桌叫他们吃饭不就能搭上话了。这还要教吗。”贺燕说话很有威严感,“你就问警察为什么要到顾寒山家,你觉得好奇,因为顾寒山不接待客人的。”
宁雅犹豫:“这个……”她想了想,道:“对了,顾寒山受伤了,她腿上和额头上都有伤,绑着绷带。也许是因为这个警察才来的。我觉得我要是问了,也打听不到什么。”
“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不知道。”宁雅道,“我一进门看到警察在,吓了一跳,就没敢问。”
“去问问。”贺燕道,“这个问题没什么难的吧?她告诉你怎么受伤的,你再顺着往下问,就能问到他们在查什么,目前什么进展。”
“这些算调查机密吗?警察不会说的。”
“让你问顾寒山啊。顾寒山只要乐意,没什么不敢说的。”
宁雅没马上答应。
贺燕道:“机会难得,今天正好有问话的条件,如果能问出来有用的东西,我马上给你加一千块。”
“那行吧。”宁雅终于应了。
“还有。”贺燕道,“如果一会他们出来,在客厅聊天,你把手机放旁边录一下,我听听他们在一起都说些什么。”
“啊?这个……”
“就是把手机设成录音,然后把屏幕休眠,放到一边就好。做得自然一点,他们不会察觉的。”
“可是,那是警察。”
“你打扫卫生,擦一擦柜子,把手机忘在电视柜上了,怎么不行?合情合理。能录多少是多少。我就随便听听。”贺燕道,“你离开的时候,把手机拿走。今晚我们见个面,我听一听,当面给你付现金,然后录音就删掉,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害人的事,就是打听打听情况,我也得防着点他们算计我,对不对?你帮了我,我会记得你的好的。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会帮忙的,何况我还给你钱。”
“我,我看看有没有机会。”
“行。”
贺燕刚应声,宁雅就听到了卧室门的声音,她赶紧道:“好了,我挂了。回头再打给你。”
宁雅把手机放进口袋,火速转身开始洗菜,手刚沾上水,就听到厨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宁雅拿着菜转身,看到了向衡。
宁雅挤出笑容:“警官好。麻烦再等等,我做饭很快的。”
“没事,不着急。”向衡打量着她。
“好的,好的。”宁雅转身,继续洗菜。
她竖着耳朵,没听到向衡离开。她紧张地动作有些僵硬,只好再转过头,看到向衡一直在观察她,便没话找话:“对了,顾寒山怎么身上有伤,出了什么事吗?”
“今天她受到了袭击,有人要杀她。”
“啪”的一声,宁雅手里的菜摔到地上。她恍过神来,手忙脚乱把菜捡了起来。
向衡道:“她没事,医生检查了,没大碍。”
宁雅把菜捡起来,扔回菜盆里,好半天才问:“袭击她的,是什么人?”
“正在查。”向衡道。
宁雅不说话了。
向衡问她:“你知道顾寒山有什么仇家吗?”
宁雅忙摇头。
“或者她惹了什么麻烦,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很少跟我说话。”
“或者她家人,有什么仇家或麻烦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做家政的。”
向衡点点头:“我猜也是。”他又问她:“你在顾寒山家做家政多长时间了?”
“以前做了三年。后来顾寒山住院,我就被辞了。然后上个礼拜,顾寒山来找我,我就又回来了。”宁雅小心答。
“那做了挺长时间了。”向衡道。
宁雅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缓了缓紧张情绪,关掉水龙头后,这才答:“我不多问雇主家的事的。”
“没事。顾寒山说要睡一会,我也没事干,就随便聊聊。”
“好的。”宁雅擦了擦手,拘谨地站着。
“没事,你继续做你的事。”向衡安抚她。
宁雅勉强笑笑点头,她从冰箱拿出鸡翅和鸡蛋。
向衡问她:“顾寒山很信任你吧?所以她找你回来。”
宁雅把鸡翅解冻,答道:“她不太喜欢交际,不喜欢接触陌生人,对熟人放心一些。”
“当初是顾亮雇的你,还是贺燕?”
“顾亮。”宁雅道:“顾先生雇的我。”
“他们一家人对你好吗?”
“很好的。”
“顾亮是什么样的人?”向衡继续问。
宁雅转头看看他,“顾先生挺严厉的,对做事的要求很高。平常非常忙,雷厉风行的样子。看很多书,学识特别渊博。为人挺好的。”
“他严厉?平常骂人吗?对你们这些做事的态度好吗?”
宁雅斟酌了一下,答:“顾先生对我的工作是满意的,所以我才能连着干三年。”
“你的上一任呢,他家的家政,为什么被辞,你知道吗?”
“那人打听顾寒山,还私下里调侃她。”宁雅道:“顾先生不喜欢别人对顾寒山太好奇。”
“你知道顾寒山具体是什么病吗?”
宁雅停下手上的工作,问向衡:“为什么问我?你想知道顾寒山的病,应该去找她的医生。”
“我问过她的医生,现在在问你。我得知道顾亮是不是真的信任你。”
宁雅有些警惕,但还是答:“就是孤独症的一种,叫什么斯什么伯的。”
“阿斯伯格综合征。”
“对,好像就是这个。”宁雅道:“我来的时候顾先生就跟我说过,说顾寒山脾气会怪一点,思考方式跟别人不一样,让我安静做事,不要打扰她。如果有事就找他或者贺燕,不要问顾寒山。”
向衡再问:“顾亮和贺燕感情好吗?”
宁雅紧张地捏起手指:“我觉得挺好的。”
“听说他们经常吵架。”向衡若无其事地道。
“我那时候是两天来一次,并不住在这儿,他们私底下怎样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在这儿工作的时候,觉得他俩还挺好的。”
“那贺燕对顾寒山好吗?”
“我觉得挺好的。”
“宁雅。”向衡唤宁雅的名字,他的语气仍旧轻松,但给人的压力完全不一样了。“我是警察。虽然我跟你假客气说随便聊聊,但是你应该明白不是随便聊聊的,对吧?”
宁雅一愣,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