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根号桑
心里话,乔以笙现在对陆闯又生气又讨厌。他怎么就让她怀孕了!
晚上下班乔以笙同样坐莫立风的车,而且因为莫立风要去镇上的超市买东西,乔以笙也买了点话梅之类的零嘴,指望它们能帮帮她。
小刘终于不再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她和莫立风了。
而晚上乔以笙便收到陆闯的主动联系:【你想怎么样?】
乔以笙瞧着,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将她的行为视作无理取闹。
压着心头上涌的委屈,乔以笙回复:【没想怎样。只是不想耽误小刘而已。让小刘和大炮去多帮你做事不好吗?总围绕着我算什么?火灾不是了结了?近期内工地难道还能再出什么大事?还是说,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安全隐患?】
陆闯隔了一会儿发过来一条语音:“你自己当初保证你会保护好你自己,不碍我的事,火灾证明了光靠你是保护不了你自己,我安排小刘和大炮帮忙多注意你,你又不乐意。现在是没有安全隐患,但火灾发生之前它和你预先打招呼了?“防范于未然”五个字你不懂?非要等到再有意外发生,再浪费我的精力去给你处理?”
“……”乔以笙倒也想用语音,能快一点。可她清楚她现在一开口讲话,即便忍住了哭腔,也控制不住情绪。
她回放着他的语音,思绪久久盘旋在“浪费我的精力”这一段上:【知道我是你的累赘了,知道我会碍你的事了,你可以不用一再强调】
陆闯:【你像知道的样子吗】
乔以笙的怒火被挑起,还是忍不住发了条语音:“火灾难道是我惹出来的吗?!我做什么了请问?!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一直预判我碍你的事!我到现在为止连一件主观上拖你后腿的行为都没有过吧?!既然我只会是你的累赘你喜欢我干什么?!”
讲完语音,眼泪就从眼眶里掉出来。
乔以笙抽了纸巾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编辑文字:【不谈了,这场恋爱别谈了。你也不用觉得是被我逼着谈的。报仇的事我也不管了,你爱怎样怎样。你之前不是想和我一刀两断?那就一刀两断吧】
编辑完,乔以笙看了会儿,全部删除,转而重新发一条看上去心平气和的内容:【有这闲工夫惹我发脾气,麻烦用去专心应对陆家。最近生理期我就是个炸药包看谁都不爽!】
发送完毕,乔以笙丢开手机,埋进被子里。
为什么她就是狠不下心自私一点?到现在还要考虑她如果发了方才删掉的那番话,他会更分心。还得给自己的行为寻找恰当的理由省得他感到她反常。
如今的状况,她是骑虎难下,想从他身边安静地消失,都做不到了是吧?
躺了会儿,乔以笙重新坐起来。
陆闯没再回复她,估摸着是遂她的意,不惹她就不惹她,让她自己安安静静地炸。
乔以笙不用再应付他倒也省心。
打开网页,她搜索“流产手术”。
……不能要吧。这个孩子不能要。
抛开陆闯不谈,只考虑她自己,如果她要了这个孩子,她就得离开工地,即便回到留白的办公室里,她还能继续跟进霖贡项目,恐怕也会越来越边缘化。
而她又不是正常的结婚生子,压力势必更大。她的精力被孩子分散,别说霖贡项目了,日常工作能不能跟上,她都不太确定。
无论怎么想,留下孩子的弊都大于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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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搜索流产手术的结果是,乔以笙做噩梦了,梦了一晚上小孩子的哭声,哭得人肝肠寸断。
隔天清晨乔以笙醒来时眼角都是湿的,一天下来她过得有些魂不守舍。
好在熬过去了,顺利熬到了下班。
乔以笙和Μia打了招呼,这周末不去她那儿。她以工作上有事需要处理为理由,回市区。
回市区是由大炮开车送她的。
乔以笙上楼进到公寓里,走到阳台外面,还能看见大炮的车。
大炮这位保镖很坦诚他周末两天将继续尽职尽责,她临下车前他都特地交代,他就在楼下,她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他。
乔以笙应承下了。但心里对他感到抱歉,她不仅不能联系他,还必须躲开他一阵。
转日,又失眠一夜的乔以笙从后门离开小区,走了两三百米,坐上等在那儿的欧鸥的车。
欧鸥困倦地打着呵欠,打量乔以笙很少戴的渔夫帽和罕见的口罩:“乖乖,人家三更半夜做贼,你一大早做贼?”
乔以笙点点头:“嗯,就是做贼。”
“去见姓陆的那个狗东西?”欧鸥无力吐槽,“你们俩现在究竟是谈恋爱呢,还是演谍战片?”
乔以笙心累,牵起嘴角苦笑:“确实像演谍战片。”
欧鸥启动车子:“行吧,请问我现在应该往哪儿开?”
乔以笙把地址发定位到欧鸥的手机。
欧鸥看了看:“陆闯最近住这家医院?不是吧?陆家和我们普通人住一样的医院?他们有钱人不都有私人医生?”
“不是。”乔以笙说,“我不知道他住哪儿。”
“嗯?”欧鸥打着方向盘,“你不是去见他?那你偷偷摸摸喊我一大早来接你上医院是要干什么?”
“之前脚踝受伤没好利索?火灾后遗症?还是在工地新受了什么伤?”欧鸥一咕噜关心。
“欧鸥,”乔以笙两只手的手指在膝盖上蜷起,抓了抓裤子布料,“……我怀孕了。”
第270章 轨
欧鸥几乎是一个紧急刹车停在路边,错愕不已:“你怎么也……”
“什么‘也’?”乔以笙转头看她。
“……不是,就,我一个同事前阵子也怀孕。”欧鸥简单解释,秉一副严肃的神情细问,“你们办事的时候陆闯光顾着爽没做措施的吗?还是你们计划怀孕的?”
“怎么可能计划怀孕?”乔以笙哽咽,“我们每次都做措施的,否则再难受也绝对不办事。上次不还特地跟你到酒店里取东西。”
“什么时候怀的?”欧鸥此时此刻的姿态俨如一位家长,“怀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发现怀上的?怎么确认怀上的?陆闯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的,不知道怀多久了。这个星期刚发现的,用了两次试纸确认的,我的身体也不太舒服有一些反应。我还没告诉陆闯。”乔以笙一一作答。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早恋偷尝禁果结果出了事,现在实在没办法,只能告诉家长,等待家长的意见,告诉她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欧鸥又问:“没去过医院做检查吗?”
乔以笙摇头。被小刘和大炮盯着,她哪里敢做?饶是那天跟着莫立风去医院,也因为验血和尿检需要花费时间,她只能简单地再用试纸先确认怀孕而已。
欧鸥再问:“那你现在去医院是要干什么?”
乔以笙吸了吸鼻子,没吭声。
欧鸥猜出来:“你不打算要?”
眸光轻轻闪烁着,乔以笙望向车窗外:“……我怎么要?”
欧鸥揽过乔以笙的肩膀。
乔以笙靠进欧鸥的怀里。
车厢内安静半晌,欧鸥替她拿主意:“这样,现在去医院先做个详细的检查,再慎重考虑要怎么解决。就算你不要这个孩子,也不是说不要就一定能立马做手术终止妊娠的,首先身体条件得合格。先听听医生怎么说吧。”
多一个身边人知道自己的情况,确实比独自承担来得好受些。乔以笙无异于无头苍蝇暂时有了个较为稳固的停靠点,乱成一团的思绪被欧鸥的话拉出线头:“……好。”
去到医院,欧鸥陪着她挂号开单做化验检查。
比起她那天自己在镇上的医院磕磕绊绊地找去妇产科又难为情地四处询问护士,乔以笙很佩服欧鸥:“你怎么好像特别熟悉流程?”
包括来医院之前在车上,欧鸥似乎对于流产手术也小有了解。她都是这两天查了资料才稍稍知道情况。
“啊?来医院不都差不多的流程?”欧鸥用大惊小怪的表情揶揄她,“不过不清楚流程是好事,说明你平时没病没灾,很少来医院。”
是这样吗?可其实她曾经来这家医院的次数并不少。乔以笙又反问:“怎么你难道就经常来医院?”
“那确实比你来的多。”欧鸥笑,“我没跟你讲过我经常送我喝大了的同事来医院洗胃噢?”
乔以笙恍惚记起,欧鸥当年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经常有酒局,拼的全是酒量,她的同事领导一个个喝起来都不要命的。
之后就是等化验结果。
护士告诉她们,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
乔以笙便不回家了,就留在医院等,和欧鸥两人到医院的花园里坐了会儿。
作为霖舟市最大的公立医院,这里的花园很大,分为三个圆形小广场满足不同的室外活动。
乔以笙对医院的这个花园是熟悉的,乔敬启昏迷的那几年便住在这家医院。
住院部的大楼,大多数病房的窗户面朝花园的东侧广场,乔敬启当年的病房亦如此,她每回来探视乔敬启,和乔敬启聊天时,就经常通过窗户给乔敬启描述楼下花园的情况,还单方面跟乔敬启交流过医院这个花园的设计。
东侧广场里配套的设施数量少、园艺景观多,以“静”为主题,适合住院部的患者和陪护家属休憩、散步、观景。
几年过去,最大的变化就是从前的健康教育宣传栏与时俱进地改成了电子屏的形式,实时滚动动态信息。
欧鸥看出她一路都在观察什么,直摇头:“您还真是走到哪儿都犯职业病。有我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在你身边,你的注意力竟然不是集中在跟我多聊聊天?”
乔以笙挽紧欧鸥的臂弯:“我错了。”
欧鸥宽宏大量原谅她,和她在空置的木质座椅坐下。
逐渐高升的太阳恰巧只能照到她们的腿上为止,既不会因为周遭的低矮灌木感到阴凉,又不会太晒。
乔以笙依偎欧鸥的肩膀,盯着不远处的亭子里有随家长前来探望亲朋的小朋友。
粉装玉琢的小朋友在一旁愉快地玩耍,大人们聊天的同时也看着玩耍的小朋友,画面莫名地令人感到治愈。
“……欧鸥,你的想法没变是吗?”乔以笙钝钝开口,“现在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想要丁克?”
大学期间有一次聊天,欧鸥阐述过她对自己未来感情生活的构想,就是永远和她的对象过二人世界,不要小孩的插足。
这几年欧鸥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无数,别说小孩,连男朋友,乔以笙都没见她为谁停留过超过半年的时间。
问出口的时候,乔以笙其实有答案的。
欧鸥的答案也的确如乔以笙所预想的:“嗯,没变。”
“你的想法难道变了吗?”欧鸥带着洞若明火的笑意。
她的想法吗?乔以笙回忆。她曾经的想法就是规规矩矩又简简单单。
谈一段安稳平淡又细水长流的感情,顺其自然地步入婚姻,过几年的二人世界,等两人的事业均稳定下来,就计划要孩子。
如今,不仅她谈恋爱的对象不符合她的标准、谈的感情不符合预期,连孩子都来得极其突然。
从和陆闯纠缠在一起开始,她的人生便开始逐渐不受她控制地偏离轨道,直至现在,这个孩子的到来,好像令她的人生彻底脱轨了……
欧鸥歪过头,脑袋挨着她靠在她肩膀上的脑袋,问:“乔乔,如果不考虑任何客观条件、不考虑任何外界因素,只从你的个人主观想法出发,你老实回答我,你其实是舍不得这个孩子、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