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根号桑
“boss,现在去哪儿?”
“先回疗养院。”虽然他现在特别着急,但还是得捺住性子,不能直接去见乔以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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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以笙同样没有直接去她和陆闯约定的地方。
阿苓依照她的吩咐,满城随意地兜圈子。
乔以笙回过神来时,车窗外是降临的夜色和摇曳的霓虹。
“大小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阿苓询问。
乔以笙先是摇摇头,不多时看见路边有情侣捧着热乎乎的关东煮相互喂着吃,她又改变主意,在途经一家便利店时,她下车自己去买了两份关东煮,一份给阿苓。
“谢谢大小姐。”阿苓向来如此,几乎不拒绝乔以笙。
乔以笙不禁问:“每次我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我都还不知道,你喜欢哪些食物不喜欢哪些食物。”
乔以笙坐的是副驾。如非特殊情况,阿苓开车的话,乔以笙一般不坐后面,一来她不拿阿苓当司机,二来可以像现在这样,方便交谈。
阿苓陪她一起吃着关东煮,回答:“我没有喜欢吃的,也没有不喜欢的。只要能吃的,我都可以吃。”
“这样吗?”乔以笙问,“听起来你好像吃过很多东西?”
“挺多。”阿苓说,“曾经执行一个任务,隐蔽在草丛里四十三天不能动,带在身上的食物吃光了,我们揪草皮和树皮吃,运气好遇到从我们面前爬过的蛇虫鼠蚁,就是荤菜了。”
乔以笙:“……”
“……你没骗我?”她难以置信。
阿苓严肃而认真:“没有,大小姐,我讲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乔以笙赶紧往嘴里塞一口油豆腐压压惊。
然后她又问:“你觉得现在的关东煮好吃吗?”
阿苓点头:“好吃。”
乔以笙:“草皮树皮、蛇虫鼠蚁好吃,还是关东煮好吃?”
阿苓:“草皮树皮、蛇虫鼠蚁更好吃。”
“???”乔以笙怀疑自己幻听。
阿苓解释:“吃草皮树皮、蛇虫鼠蚁的时候,我饿得正厉害,比我不饿的时候吃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乔以笙把自己被子里的串串又分过去两根给阿苓:“以后你都不会再有饿肚子的时候。”
阿苓说:“前几天有人和大小姐你一样,跟我讲过类似的话。”
“噢?”乔以笙好奇,“谁啊?”
阿苓:“大炮。”
“???”乔以笙震惊,“怎么回事?”
阿苓似乎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大小姐,我只是吃了大炮烤的一个红薯。”
“然后?”乔以笙很难不燃起八卦之魂。
阿苓跟汇报工作似的:“我觉得他烤得不好吃,他不服气,我就烤了一个。他吃完之后心服口服,问我为什么烤得那么好吃。我告诉他我从军期间经常在深山老林,要自己掌握不饿肚子的技巧。所以练就了烤什么都好吃的本领。”
“……”乔以笙佩服得五体投地,千言万语化作一根竖起的大拇指。
明明她都分了一点给阿苓,最后阿苓还是比她更快吃完:“大小姐,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乔以笙低垂眼帘,沉默地发给阿苓一个定位。
二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乔以笙带着没吃完的关东煮独自下车,转给阿苓一笔钱,让阿苓今晚找家酒店住,之后如果有事,她会再联系阿苓。
“好的大小姐。”阿苓果断开车离开。
踏着并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乔以笙慢吞吞地往里走。
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又比上回来的时候茂盛了……
乔以笙踩在石板铺就的路穿过院子,在一块松动的石板处晃了晃身形,短暂地顿了一顿。
抬起眼皮。
视野的正前方,可见石板路尽头的入户门前,立着陆闯高大挺拔的身影。
第390章 害
他的姿势,一看就在抽烟。
他右手的手指间也确实闪烁着烟头的红色星火。
乔以笙在外面瞎晃悠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是姗姗来迟。
不知道他等了有多久。
这期间乔以笙并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或者电话询问她怎么还没到。
他倒是清楚,她口中的“家”,指的是这里,而不是其他任何地方。
隔着距离,陆闯也只是静默地和她相望,暂时没给任何举动。
乔以笙继续步伐,走上前,还是一句话没吭地摁下门上的密码,然后开门进去。
陆闯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后面,陪她打开电闸、点亮屋里的灯。
灯亮之后,乔以笙原地站着,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顷刻,陆闯的嗓音响起,低而稳:“你吃过饭没?”
乔以笙认为他明知故问,她手里还明晃晃端着没吃完的关东煮,他不可能看不见。
她闻言转头。
陆闯看她的眼神里装着几种情绪冗杂成的一团无法辨清的深沉。
“你吃没?”乔以笙反问,不带什么情绪,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
陆闯摇头:“没有。”
乔以笙将关东煮塞进他手里。
陆闯攥紧:“谢谢。”
乔以笙暂且没理他了,她想到自己可以干什么了,先把目之所及的遮尘布全部揭开,旋即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舅妈每年来这边打扫卫生留下的桶和抹布。
乔以笙往桶里装了水,拎出来客厅,拧了布开始擦拭各种家具。
陆闯快速解决掉关东煮要来帮忙。
乔以笙制止了他:“不需要。”
有点冷漠的三个字。
陆闯僵硬着身体,退回墙角,看着乔以笙。
看着她擦拭完一楼的全部家具后,脱掉鞋子,蹲下身,仍旧是用布,慢慢地擦地板。
期间陆闯还是不听话地去帮她换了两次桶里的水。
乔以笙不置一词。
擦完地板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乔以笙一手拎着空空的桶,一手抓着抹布,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又一次呆立。
回神是因为,她的脚忽然被熨烫的手掌抓住。
低垂眼帘,她看到是陆闯不知何时从她家鞋柜里找出了很早之前的家居拖鞋,蹲在她的脚边,要帮她套上。
乔以笙未加阻止,分别抬起自己的左右脚。
穿好鞋,陆闯站起。
乔以笙回避和他的对视,盯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比起上一次来,阶梯的感应灯带又坏了两盏。
抵达二楼,乔以笙打开灯,进入二楼客厅的卫生间给桶装水。
装满的时候,陆闯又想帮她拎出去客厅。
乔以笙不让:“我自己来。”
客厅里的遮尘布,在她进卫生间之后已经被陆闯揭开了。
但照片墙和她记录身高的墙角,被用遮尘布挡住了。
不得不承认,因为看不见,乔以笙的心理压力稍稍减轻些许。
她继续和楼下时一样的操作,先擦拭家具,紧接着擦客厅的地板。
有勇气进入爸爸妈妈的卧室,是乔以笙自己也没预料到的。
卧室里的时间仿佛凝固,凝固在了十年前他们车祸的那一天。
可这份勇气仍旧没能支撑住乔以笙不落泪。
她擦着妈妈的梳妆台,看着抽屉里妈妈以前的化妆品和首饰,泪珠子一颗颗地砸落进抹布里。
“乔以笙,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陆闯捉住她的手,要抽走抹布。
乔以笙死死地攥紧,硬是继续擦。
不知不觉间,擦干净父母卧室的时候,已过零点。
“走吧,回你的公寓,或者去Mia家。”陆闯低声和她商量,想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
乔以笙挣开他的手,径自拎着脏水和抹布,退出这间卧室,继而走向她的卧室,同时用背影对他说:“你可以走,我今晚住这里。”
她觉得她可以的,没问题的。
“……乔以笙。”陆闯从身后抱住她的肩。
被桎梏住的乔以笙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