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根号桑
乔以笙心底也对余亚蓉口中的遗嘱感到好奇。
“应该不耽误事。没准余亚蓉就是撒谎,找了借口想进别墅,那再把她轰走就完事。”
闻言,陆闯抬腕瞥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不情不愿地拉着脸说:“我先让大炮派两个人去民政局看看今天的人多不多,如果需要排队,先帮我们排着。”
乔以笙墙都不扶就服他,给他竖起大拇指:“行的,就这么办。”
两人折返进别墅,把余亚蓉放了进来。
余亚蓉带着律师和她的保镖一起,声明还要见庆婶和陆清儒,据说陆家坤和陆家晟很快就会过来,带着陆家旁系的几位代表和陆氏集团的几位董事代表,共同来见证遗嘱。
阵仗搞得特别大,似乎不像假的,乔以笙便也自讨没趣地去和余亚蓉进行不愉快的交谈。
她只是通知庆婶把孔律师也找来,待会儿万一有文书,需要孔律师帮忙鉴定真伪。
而在所有人到齐之前,乔以笙也先跟庆嫂通气:“太爷爷还留遗嘱了吗?”
陆清儒日常在听戏,老古董收音机的曲儿咿咿呀呀,陆清儒似懂非懂的的样子,好似安宁地享受其中。
戏曲掩盖着她们的交谈。
“我不清楚,董事长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才十五六岁,也没见过他几次。只记得他和董事长的父子关系不太好,董事长买下那栋豪宅之后,他也没搬过去和董事长一起住,一个人住在从前落魄时候的住所。逢年过节才露面。”
陆清儒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在陆清儒录的那个视频里就可见一斑。可以说陆清儒是恨他父亲的,否则也不至于到要让陆家断子绝孙的地步。
只是截止目前在乔以笙所知道的陆清儒和佩佩的故事里,是陆清儒的家道中落导致他和佩佩被棒打鸳鸯,陆清儒觉得自己给不了佩佩好的生活而主动放弃佩佩,对佩佩说了狠心的话,不是吗?
家道中落又不是家里人愿意的,没办法的事情,陆清儒为此怨恨他的父亲,似乎不太妥当……?
乔以笙想不通。
她最近几天又进了两趟陆清儒的暗室。陆清儒的那台电脑,装了这些年他调查大家的全部资料,即便找陆闯和他一起看,短时间内她也看不过来。
陆清儒也没有他个人的总结性文件,乔以笙还得自己慢慢寻找其中是否包含有价值的讯息。
她都考虑过要不要向聂季朗请教,聂季朗当初是如何消化聂老爷子给他留下的找孩子的资料。
怨不得聂季朗花费了好些年才循着乔敬启的踪迹。而且聂季朗还是在聂老爷子有意留下线索的情况下。
不过,虽然三年前的视频里,陆清儒并未明确表示他找到害死乔敬启的真凶了,甚至好像没有头绪,但乔以笙总感觉……
如果连陆清儒查了这么多年都查不到,那个人是得多厉害?
陆清儒的调查无疑逼得那个人自车祸之后不敢再有动作,直至陆清儒病重到脑子不清醒的如今,才借许哲的绑架试图除掉她吧?
乔以笙瞥了瞥庆婶,没再纠缠庆婶。
有了之前和聂季朗的相处作为经验,乔以笙就不白费劲了,反正时机成熟了,庆婶自然而然会再向她透露应该透露的事情吧?
陆家晟和陆家坤等人来得倒是并不慢。
乔以笙随庆婶推陆清儒从房间来到客厅里,正见陆家晟看起来还有些云里雾里地问陆家坤,怎么回事。
陆家坤擦着汗,让陆家晟问余亚蓉,说今天的事,是余亚蓉组织的,他了解得不多,由余亚蓉来讲最为清楚。
余亚蓉不给陆家晟解答:“大哥一会儿跟着大家一起听不就行了?之前大哥不也没提前和我们通气?”
说实话,余亚蓉颇具“小人得志”的姿态。
当然,鉴于陆家晟也不是好东西,乔以笙并不同情陆家晟遭到余亚蓉的排挤。
陆家坤见状好似打算先给陆家晟透透口风,结果被余亚蓉给瞪眼制止了:“二弟,大哥如今可能另有靠山呢,你小心大哥通风报信。”
陆家晟气得脸都绿了。
乔以笙和自动降低存在感坐在角落里的陆闯遥遥对视一眼,从他目光中辨认出和乔以笙一样的看好戏的津津有味。
作为前菜的三兄妹的反目戏份在余亚蓉的迫不及待之下迅速过去,正式进入主菜阶段。
余亚蓉很一家之主地站在众人的中心,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还是那日的同一拨人,区别只在于今天要宣告的是陆清儒他父亲的遗嘱。
“这份我爷爷生前立下的遗嘱,一直保存在律师那里,专门交待律师等到时机了再宣布。最近我们陆家有新接班人上任,就是我爷爷说的那个时机。接下来我们交给律师来讲。”
余亚蓉把她的位置让出来,还看了一眼乔以笙。
那眼神,在乔以笙的解读里,是“看你还怎么得意”的意思。
第569章 螳螂
从余亚蓉的态度,完全可以预料到,这份遗嘱,对乔以笙并不是个好消息。
乔以笙对遗嘱的内容愈发好奇了。
律师并未吊大家的胃口,很快把陆老先生那份封存了几十年的遗嘱宣读出来。
意思总结出来,就是,倘若陆清儒将私生子找回陆家,那么陆老先生生前的所有财产,包括他所持有的陆氏集团的股份,不给陆清儒,而是给陆老先生的三个孙辈。
即,陆家晟、陆家坤和余亚蓉三人。
重点无疑在股份。律师也是担心在场有人不明白,所以稍稍做了一番解释。
一直以来陆清儒都并非个人百分百控股陆氏集团,分配给外部占股的比例最早是百分之十,剩余的百分之九十由陆清儒和陆老先生对半占股。
不过陆老先生就像个挂名股东,陆氏集团向来只由陆清儒说了算。他们两人是父子,且陆老先生仅陆清儒一个儿子,没人认为父子俩会分裂。
事实上也确实,直至陆老先生去世,父子俩也没有分裂。
当年,陆老先生并没有立遗嘱,所以根据法定继承,陆老先生的股份自然而然地归陆清儒所有,陆氏集团真真正正地成为了陆清儒一个人的。
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陆老先生的隐藏遗嘱。
乔以笙不太清楚,这是否具有法律效力。但既然余亚蓉能这样带人过来,大概率,是有效的……?
陆家的旁系代表之中倒是有人提出疑问:“我记得以前好像查过公证处,没有在公证处的登记里找到过老阿爹的遗嘱。”
提问的人并非有立场之分,仅仅单纯地困惑。
律师解答道,遗嘱并非公证了才有效,公证只是加强遗嘱的效力,没有公证的遗嘱只要符合立遗嘱的条件,就可以生效。
又有人提问,过去这么过年,遗嘱是不是该过期失效了。
律师又解答,法律规定,遗嘱是没有时效限制的。
乔以笙瞧着好像快成了法律知识科普现场。
她想问的问题却无关遗嘱内容本身。
“你怎么知道有这份遗嘱的存在?”乔以笙看向余亚蓉,“律师找到你的吗?”
怎么隔了快一个星期才出现?不是应该在陆氏集团刚对外宣布,就该来拿遗嘱打她的脸了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吧?遗嘱的内容你听清楚没有?”余亚蓉提醒她,“虽然我爸要把东西全部给你,但现在我爸拥有的那些东西,并不都是他的,所以是无效的。属于我爷爷的那些就得还回来,是我们的,不是你的。”
余亚蓉紧盯着乔以笙,想从乔以笙脸上瞧出乔以笙遭受巨大打击的表情,然而并没有。
乔以笙此时的注意力甚至不在余亚蓉身上,而在庆婶。
庆婶正在向诸位鞠躬,说辛苦大家跑这一趟,以陆清儒需要清净休息为理由,委婉地提醒大家可以离开这里去各忙各的。
余亚蓉见状不同意:“我们事情还没谈完,大家是要当见证人的,让大家走了,然后你吃里扒外联手这个野种再欺负我们吗?”
乔以笙的嗓音骤然降温:“余姑姑,我劝你收回对我和我爸爸的羞辱。”
余亚蓉因她的神情怔了怔,像是多少被她此时的凶狠给吓到了。
但回过神来后,余亚蓉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我就是不收回,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阿苓即刻拦在中间,制止了余亚蓉对乔以笙的靠近。
而没等乔以笙反应,陆家坤迅速来当和事佬:“别这样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先把正事谈清楚好不好?”
后一句话,陆家坤明显是在提醒余亚蓉。
乔以笙瞥了瞥陆家坤。
庆婶这时也提议:“二姑娘,我们进去董事长的书房聊。”
然后庆婶看向众人:“大家如果有空的话,就继续在这儿喝喝茶聊聊天。不好意思,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点心给大家。”
这个安排余亚蓉是接受的。她即刻主动接手了陆清儒的轮椅,推着陆清儒朝书房的方向去,为了安全还喊了两位保镖。
陆家坤以她为首似的,紧随着她。
陆家晟俨然现在才回魂,立刻追在陆家坤的后边,揪着陆家坤小声询问着什么。
陆闯走来乔以笙身边,和乔以笙无声地对视一眼,然后和庆婶、阿苓也跟着去。
最后阿苓和余亚蓉的两位保镖留在书房外面,其余人全部进入书房。
前些天因为陆家晟的临阵倒戈,陆家晟主张的进书房,没能谈成。
今天倒跟续上了那一天似的。只不过主导人变成余亚蓉,要谈话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
终归所有的事情起源于陆清儒,所以即便陆清儒已经这种状态了,还是像个工具人一样被推过来推过去,必须让他在场。
一进书房余亚蓉就松开陆清儒的轮椅了:“来,要聊什么?抓紧的,聊完了,我们让律师,清点清点陆家的家产,把应该重新分配的东西都重新分配了。”
“最要紧是,你——”余亚蓉直指乔以笙,“你的股份已经不是最多的了。你的位子应该交出来,公平竞争。”
陆家坤还在跟陆家晟讲悄悄话。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无非是拉拢陆家晟,兄弟姐妹三人团结起来对抗乔以笙。
乔以笙还是问余亚蓉同样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遗嘱的存在?”
她同时也扫向了陆家坤。
“我没其他意思,我只是觉得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更方便我们后面继续谈下去,不是吗?”乔以笙心平气和又态度诚恳的样子,又煞有介事地看一下陆清儒,“我想爷爷一定也想知道。”
庆婶也说:“二姑娘,董事长在听着。”
陆清儒现在坐在轮椅里发呆的样子,不认真看他无神的双眼,确实有点像他在等着余亚蓉。
余亚蓉嫌烦:“有什么好讲的,就是律师联系我,告诉我爷爷曾经委托他们保管了一份遗嘱,那我就来负责联系大家,来听一听爷爷遗嘱的内容。”
庆婶点头:“二姑娘稍等,我出去外面和那位律师聊一聊。”
余亚蓉愤怒:“你们就是觉得我撒谎了?”
“姑姑,这么重要的事情,庆婶去确认一遍也无可厚非。”陆闯出了声。